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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84 字 1個月前

驚弦心

因服了那藥,張均枼腹中更是疼痛,金扶與南絮始終在暖閣裡守著,直至天色昏暗,朱佑樘突然至此。

今日朱佑樘來得比以往早了許多,且眉頭緊蹙,神色張皇,略顯焦急,似乎知道了什麼一般。

是因朱佑樘來得突然,南絮連那塊血淋淋的床單都未來得及收起來,匆忙間聽聞朱佑樘已到了暖閣外,她隻得將床單塞至床底下,可這一屋子的血腥味又豈能逃過朱佑樘極是靈敏的嗅覺。

“陛下,”南絮反應迅速,這會兒便已鎮定自若,福身同朱佑樘行禮,彼時金扶麵色卻頗是慌張,匆匆施了一禮。

朱佑樘仿若未見,他倒也不曾直接詢問胎兒之事,反倒是皺著眉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枼兒見.紅了?!”朱佑樘說話間急忙走至床前,望著張均枼,目中驚懼無可掩飾。

張均枼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色,隻是臉色慘白,顯得虛弱。

“臣妾已無大礙,陛下且放心吧,”張均枼氣若遊絲,叫朱佑樘不免心疼。

朱佑樘應了聲,而後順勢坐下,握住張均枼的手,道:“沒事就好。”

“陛下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本在乾清宮批折子,聽聞你動了胎氣,急忙過來了。”

金扶聽言免不了怔忡,唯恐是劉文泰,於是調侃道:“是哪個不長心的,這麼件小事也得說出來,擾了陛下批折子。”

誰想朱佑樘卻是巧妙避過,隻答:“朝中都是些%e9%b8%a1毛蒜皮的小事,怎及得上枼兒重要。”

金扶訕訕一笑:“瞧瞧這天也快黑了,民婦這便出宮去了,陛下,民婦告退。”

“嶽母慢走,”朱佑樘言罷轉頭望向張瑜,囑咐道:“小瑜子。送送金夫人。”

“是。”

待張瑜帶上門,朱佑樘又回首,款款深情道:“枼兒,你歇息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張均枼一驚,連忙強笑一聲,道:“不必了,陛下明日還要早朝,早些回西暖閣歇息吧。”

南絮伺機亦道:“是啊。陛下,娘娘這兒有奴婢伺候著,您就回去歇息吧。”

“那樣也好,”朱佑樘輕拍了拍張均枼的手,溫言道:“枼兒,你早些睡吧。”

“嗯。”

朱佑樘方才出了東暖閣,南絮便借關門之故,跟上去緊盯著,直至見朱佑樘進了西暖閣,且將門合上。她方才回過身。

“陛下走了?”張均枼聲音壓得極低。

“去西暖閣了。”

張均枼陡然又是一陣疼痛,隻是強忍著,擰著眉心道:“快些收拾了。”

“是。”

且說清寧宮這頭,傍晚時分,整個正殿燈火通明,周太皇太後每日用了晚膳,總要出去散散心,今日自也不例外。

“今年的春天來得有些晚哪,”周太皇太後站在正殿前院中樹下,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一番感懷。

“是啊。”乜湄侍立身後,亦隨聲道:“這都四月份了,晚上寒氣還是這麼重。”

周太皇太後收回目光,直起身子輕歎一聲。道:“人老啦,禁不住這寒氣。”

“怎是太皇太後年紀大了,”乜湄巧笑,“實在是天冷,恐怕連陛下也禁不住。”

周太皇太後聽得喜笑顏開,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打小就會討哀家開心。”

“誒,這是什麼?”周太皇太後回首垂眸,忽見樹下堆積著些許藥渣,不免生了疑惑,因這藥渣上還殘留些水汽,定然是方才不久倒下的,可偏偏這清寧宮幾月來又從無人生病。

乜湄見勢隨即近前,弓著身子小心翼翼撚起些藥渣,仔仔細細瞧了瞧,黛眉緊蹙,道:“這莫不是黃芪和黨參?”

周太皇太後聽言委實一驚,道:“那不是安胎的藥!”

言罷周太皇太後當即轉過身,疾聲訓斥:“這藥渣是哪兒來的!說!都過來!”

凡是在殿內伺候著的都人聞言紛紛疾步跑出來,跪地垂首,參差不齊的行禮,皆低語道:“太皇太後。”

“你們說!”周太皇太後怒意不減,依舊臉色鐵青,“這藥渣到底是哪兒來的!”

都人皆不敢抬頭看她,更莫說是應答,周太皇太後見狀,氣急之下厲聲道:“好,都不肯說,那就統統拉出去杖斃!”

聽此都人們未免驚怕,唯有跪在前排的一個都人,旋即接了話,答道:“太皇太後饒命,奴婢想這藥渣恐怕是鄭姑娘倒在這兒的……”

這都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又惶恐周太皇太後責罰,便直言道:“奴婢見鄭姑娘這幾日總偷偷吃酸,還……還似乎孕吐,她不準奴婢說出去,奴婢便一直沒有稟報給太皇太後。”

再看那鄭金蓮,確是如周太皇太後所猜想那般,懷了朱佑樘的子嗣,她原本是想著能靠這個皇兒一步登天,可誰知這個時候,中宮皇後也懷了孩子。

若皇後未曾懷有身孕還好,周太皇太後定然是要千方百計將她護住,可偏偏皇後也有了,如今這宮裡頭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是聚集在皇後身上,誰還會管她的死活。

試想皇後多年無子,又豈能容得下她。

她如今為了保住性命,自然要廢一番周折,她本想將這孩子流了,可她總歸是舍不得,便隻好裹布條將肚子收住,不讓身孕顯露出來。

可日子長了,總難免露出破綻,就如吃酸,再如孕吐,她知裹這東西對腹中胎兒不利,便囑咐陶韞偷偷熬安胎藥,可誰又知這陶韞是那般不長心眼,竟將藥渣倒在周太皇太後眼皮子底下。

周太皇太後與乜湄一聲不吭的進了鄭金蓮的屋子,著實叫鄭金蓮與陶韞吃了一驚。

鄭金蓮見陶韞手中還拽著方才從她肚子上卸下來的布條,連忙將她推開,如今她這四個月的身孕已完全顯現出來,自然是瞞不住了。

周太皇太後隻往她肚子上掃了一眼,而後淡淡說道:“流了吧,”說罷便轉身欲要出去。

鄭金蓮聽言,驚得闊步追上去,跪在地上扯住她衣袖,轉瞬間便哭得梨花帶雨,隻道:“太皇太後,求您留著奴婢這個孩子,他是陛下的,奴婢定要將他生下來,哪怕無名無分,奴婢隻求孩兒周全。”

見周太皇太後不為所動,她又道:“是您將奴婢帶進宮的,也是您安排奴婢侍寢,如今奴婢懷了陛下的子嗣,您卻要奴婢將孩子流掉,未免待奴婢太不公平了!”

“公平?”周太皇太後冷噗一聲,道:“哀家若對你公平,那皇後怎麼辦!皇後腹中那個才是嫡子,若你先她一步生下這個孩子,那便是皇長子,到時哀家要如何向皇後交待!難道容你的孩子同她的孩子爭太子之位嗎!”

鄭金蓮搖頭不止,連連哭訴道:“太皇太後,奴婢隻求生下這個孩子,彆的奴婢什麼也不要,隻求您讓奴婢把他生下來,太皇太後。”

“你不要怨哀家,哀家也是不得已,來人!”周太皇太後側首正欲喚乜湄,恍然間卻見乜湄從外頭走進來,神色倉皇,低聲稟道:“太皇太後,方才坤寧宮傳來消息,皇後……小產了。”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已許久了,隻是她將此事瞞著,怕是要移花接木。”

正是周太皇太後驚詫之際,鄭金蓮連滾帶爬的近前,抱住她的%e8%85%bf,嘴角浮現絲絲笑意,言道:“奴婢願給皇後娘娘代生,奴婢願給皇後娘娘代生。”

周太皇太後垂首望著她,目中似有深意。

“好……”(未完待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圩一章 四處險環生

九月已將末旬,如今入秋,天氣日漸轉涼。

張府這偏院裡樹木較多,因此總是陰涼,不見光照。

這張家上上下下幾十個丫鬟裡頭,金扶最是信任令儀,況且令儀伺候張均枼十幾年,待張均枼也極是衷心,是以金扶吩咐她在這偏院裡服侍娉婷,最放心不過。

平日裡娉婷屋門總是緊閉,令儀就在裡頭將她死死看著,唯獨每日三餐,及安胎藥,是金扶%e4%ba%b2自送來的,也隻有那時,屋子裡才會見著光。

令儀聽聞叩門聲便已知是金扶,於是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去開門,見的是金扶手中捧著木托,木托上靜靜放著一碗湯藥,那湯藥色甚濃黑,如同墨汁一般,與往日裡那安胎藥的味道,也明顯不同。

“夫人。”

金扶左右掃了一眼,方才闊步進了屋子,又轉身與令儀道:“你去燒點水來。”

令儀聞言已知她這是要做什麼,今兒既已到了日子,即便娉婷還未至臨盆之日,也斷斷拖延不得。

“是。”

待見令儀合上門,金扶這才轉回身將木托放置床頭,端起湯藥朝床邊走去,抬眸望著娉婷,道:“吃藥了。”

娉婷未曾細想,不假思索接過湯藥,本已送至嘴邊,卻又停住,垂下眼簾,淡淡問道:“今日,皇後娘娘應該臨盆了吧。”

“嗯,”金扶微微頷首,倒也顯得極是和善。

娉婷嘴角卻是浮現起一絲笑意,毫不猶豫的飲下那催生藥,金扶心底竟是惶惶,緊皺眉頭,凝著她,道:“你知道我把你關在這兒,為的是什麼”

“知道,”娉婷笑得坦然,絲毫沒有懼怕。“皇後娘娘小產。”

“那你不怕”

“生又何哀,死又何苦,我這輩子最痛恨一個‘悔’字,所以。我不會後悔,況且,”娉婷嘴角微微上揚,可笑得卻是僵硬,“若我的孩子日後能繼承這江山大統。即便我死,那也值得。”

金扶亦淡然一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天已如墨般漆黑,不見一點星辰,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叫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似乎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尋常的夜。

伴隨著娉婷撕心裂肺的聲聲痛%e5%90%9f,一陣嬰兒啼哭聲響亮的劃破長空,非但娉婷已滿身是汗。就連金扶亦是汗流浹背,她將嬰兒抱在懷中,一麵裹上棉被,一麵疾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令儀亦手忙腳亂的,捧著倒滿了血水的銅盆正要出去倒了,直至跨出了門方才匆匆答:“過一會兒便亥時了。”

“亥時?!”金扶聽言一驚,急忙要離開,回眸間卻忽然見娉婷膝蓋側旁一塊似是胎記一般的紅印子,於是怔怔,緩緩移步近前。微微躬身仔細看了眼,卻是瞠目結%e8%88%8c,險些沒站穩,抬眼望著娉婷。久久才開口問道:“你……你是審言!”

娉婷已疲憊不堪,臉色煞白,氣若遊絲,牽強擠出一絲笑,望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