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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何日不生塵 甄城 4291 字 1個月前

有你我如何會冷”。

“真的”。

“真的”。竟似想起什麼,又作勢要掐寶釵耳朵,“就你會算計,定是欺負我身子弱,故意做的如此清冷,讓我今日必依了你”。轉身要走,又道“你倒是愛算,隻管著府裡,可曾想過我相思之苦,這些時日,你何不是對我冷冷淡淡”。

寶釵忙從身後摟了黛玉,一會再輕說“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黛玉聽過,忙轉身捂了寶釵的嘴,“你也胡說。如何是巫山神女,我屬意於你,你亦屬意於我。這話是要我死嗎”。 聲音裡竟像要滴下淚來。

寶釵忙迎上黛玉,“是我失言,該打該打”。一會用麵頰貼上黛玉的麵頰,柔柔的觸?感,讓人心裡酥酥|麻麻的。

“彆害怕,我的好顰兒”。

“我自有打算”。

“家中指望哥哥上進也好放心”。

說著說著放開了手。

黛玉原是嗔怪,她竟放手了。她竟害怕了,所謂相思相守也不過如此嗎。睫毛迷茫著霧氣,她也不來追。

“顰兒,你看”。

那人的聲音遠遠的,有些刺心,黛玉的心思飄搖。

“顰兒,看”。寶釵的聲音焦急。

“傻丫頭”。手裡多了一疊。

“這是什麼,你竟也肯為我寫詩嗎,寶姐姐的詩原是最好的”。

細細一看,竟是銀票和房契。

寶釵歎了一口氣道:“看看吧”。

黛玉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銀票和房契,是蘇州。

“我原查了賬,也變了個算計的,隻叫他們還回來三成。七成開恩,隻叫他們明白,我薛家也非無人。這體己我是為我們守著”。

黛玉喉嚨發乾。一隻小船,寄人籬下,終究心中有愧。半癡半呆化作身體輕微的顫唞,最後眼淚不可抑製的往外湧了出來,發出一陣低沉的抽泣。

仿佛是從靈魂深處艱難的一絲一絲的抽出來,散布在屋裡,交織出一幅黯然,燈光朦朧淺淡。她心中有自己,她不愛說,但她明白我的心。我不該懷疑她,誤會她,。

“姐姐,我錯了…”

遠山般似蹙非蹙的罥煙眉下,一雙含淚目。燭火搖曳生姿的,一襲衣衫,纖弱得不食人間煙火。癡迷,紅%e5%94%87輕啟,吐出的聲音,清脆悅耳帶點迷離。黛玉也不再忍。她知道寶釵愛聽,她要讓她聽到,讓她知道我也愛她。

寶釵輕易間就迷失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如柳絮般隨風消逝的柔弱女子,緊緊摟在懷裡。她勝似自己的骨血裡,滲進自己的心裡。不必再躲,再逃。

寶玉的癡迷,老太太的心意,背後不知還有多少的私心蓄意,忘了,都忘了,彆再去考慮吧。隻揮手拂滅燈火,是夜貪婪。這個人不喝寶二爺的酒,隻喝了我的酒。

逆風解意,良人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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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幽淑女

這裡寶玉梳洗了正吃茶,倒得了一張箋子,上麵寫著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寶玉看畢,直跳了起來,看他下著"檻外人"三字,自己竟不知回帖上回個什麼字樣才相敵。若問寶釵去,他必又批評怪誕,不如問黛玉去,卻不想途中遇著邢秞煙,自又是另一番話。

正玩樂間,聽著賈敬呼死,真可謂樂中生悲,世事無常。寶釵忙完,想著黛玉,忙去尋她。路間隻見雪雁領著兩個老婆子,手中都拿著菱藕瓜果之類。寶釵忙問雪雁道:“你們姑娘從來不吃這些涼東西的,拿這些瓜果何用?不是要請那位姑娘奶奶麼?”雪雁笑道:“我告訴你,可不許你對姑娘說去。”寶釵點頭應允。雪雁便命兩個婆子:“先將瓜果送去交與紫鵑姐姐。我就來。”那婆子答應著去了。

雪雁方說道:“我們姑娘這兩日方覺身上好些了。今日飯後,又不知想起了甚麼來,自己傷感了一回,提筆寫了好些,不知是詩是詞。叫我傳瓜果去時,又聽叫紫鵑將屋內擺著的小琴桌上的陳設搬下來,將桌子挪在外間當地,又叫將那龍文鼒放在桌上,等瓜果來時聽用。若說是請人呢,不犯先忙著把個爐擺出來。若說點香呢,我們姑娘素日屋內除擺新鮮花果木瓜之類,又不大喜熏衣服;就是點香,亦當點在常坐臥之處。難道是老婆子們把屋子熏臭了要拿香熏熏不成。究竟連我也不知何故。”說畢,便連忙的去了。

寶釵這裡不由的低頭心內細想道:“據雪雁說來,必有原故。若是同那一位姊妹們閒坐,亦不必如此先設饌具。或者是姑爹姑媽的忌辰,但我記得每年到此日期老太太都吩咐另外整理肴饌送去與林妹妹私祭,此時已過。大約必是七月因為瓜果之節,家家都上秋祭的墳,她有感於心,所以在私室自己奠祭,取《禮記》‘春秋薦其時食’之意,也未可定。但我此刻走去,見她傷感,必極力勸解,又怕她煩惱鬱結於心;若不去,又恐他過於傷感,無人勸止。”倒不如先去見見璉二奶奶,待她祭完,再去尋她。少不得一番閒話。

進了□□館院門看時,隻見爐嫋殘煙,奠餘玉醴。紫鵑正看著人往裡搬桌子,收陳設呢。寶釵便知已經祭完了,走入屋內,隻見黛玉麵向裡歪著,病體懨懨,大有不勝之態。紫鵑連忙說道:“寶姑娘來了。”

黛玉方慢慢的起來,含笑讓坐。寶釵道:“這兩天可好些了?氣色倒覺靜些,隻是為何又傷心了?”黛玉道:“可是你沒的說了,好好的我多早晚又傷心了?”

寶釵笑道:“還說,臉上有淚痕,如何還哄我呢。隻是我想你素日本來多病,凡事當各自寬解,不可過作無益之悲。若作踐壞了身子,使我……”說到這裡,覺得以下的話有些難說,連忙咽住。隻因她與黛玉一處長大,情投意合,又願同生死,心中領會,但又不敢隨意說出生生死死。況兼黛玉心多,每每說話造次,得罪了他。今日原為的是來勸解,怕又把話造次了,接不下去,心中一急。又想一想自己的心實在的是為好,因而轉急為悲。黛玉起先原她說話不論輕重,如今見此光景,心有所感,本來素昔愛哭,此時亦不免無言以泣。

卻說紫鵑端了茶來,打諒二人又為何事角口,因說道:“姑娘才身上好些,你又來慪氣了,到底是怎麼樣?” 寶釵忙笑:“誰敢慪妹妹了。”一麵搭訕著起來閒步。一語未了,隻見寶玉走來,硯台底下微露一紙角,不禁伸手拿起。黛玉忙要起身來奪,已被寶玉揣在懷內,笑央道:“好妹妹,賞我看看罷。”黛玉道:“不管什麼,來了就混翻。”笑道:“寶兄弟要看什麼?”寶玉因未見上麵是何言詞,卻望著黛玉笑。

黛玉一麵讓二人坐,一麵笑說道:“我曾見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終身遭際令人可欣可羨可悲可歎者甚多。今日飯後無事,因欲擇出數人,胡亂湊幾首詩以寄感慨,可巧探丫頭來會我瞧鳳姐姐去,我也身上懶懶的沒同他去。才將做了五首,一時困倦起來,撂在那裡,不想二爺來了就瞧見了,其實給他看也倒沒有什麼,但隻我嫌他是不是的寫給人看去。”寶玉忙道:“我多早晚給人看來呢。昨日那把扇子,原是我愛那幾首白海棠的詩,所以我自己用小楷寫了,不過為的是在手中看著便易。我豈不知閨閣中詩詞字跡是輕易往外傳誦不得的。自從你說了,我總沒拿出園子去。”寶釵道:“林妹妹這慮的也是。你既寫在扇子上,偶然忘記了,拿在書房裡去被相公們看見了,豈有不問是誰做的呢。倘或傳揚開了,反為不美。自古道‘女子無才便是德’,總以貞靜為主,女工還是第二件。其餘詩詞,不過是閨中遊戲,原可以會可以不會。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倒不要這些才華的名譽。”因又笑向黛玉道:“拿出來給我看看無妨,隻不叫寶兄弟拿出去就是了。”

黛玉聽著她急急說了一段,知是她護著自己,怕她被人知去。笑道:“既如此說,連你也可以不必看了。”

又指著寶玉笑道:“他早已搶了去了。”寶玉聽了,方自懷內取出,湊至寶釵身旁,一同細看。隻見寫道:

西施

一代傾城逐浪花,吳宮空自憶兒家。

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浣紗。

虞姬

腸斷烏騅夜嘯風,虞兮幽恨對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飲劍何如楚帳中。

明妃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絕豔驚人出漢宮,紅顏命薄古今同。

君王縱使輕顏色,予□□何畀畫工?

綠珠

瓦礫明珠一例拋,何曾石尉重嬌嬈。

都緣頑福前生造,更有同槲考帕取

紅拂

長揖雄談態自殊,美人巨眼識窮途。

屍居餘氣楊公幕,豈得羈縻女丈夫。

寶玉看了,讚不絕口,又說道:“妹妹這詩恰好隻做了五首,何不就命曰《五美%e5%90%9f》。”於是不容分說,便提筆寫在後麵。寶釵亦說道:“做詩不論何題,隻要善翻古人之意。若要隨人腳蹤走去,縱使字句精工,已落第二義,究竟算不得好詩,即如前人所詠昭君之詩甚多,有悲挽昭君的,有怨恨延壽的,又有譏漢帝不能使畫工圖貌賢臣而畫美人的。紛紛不一。後來王荊公複有‘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永叔有‘耳目所見尚如此,萬裡安能製夷狄’。二詩俱能各出己見,不與人同。今日林妹妹這五首詩,亦可謂命意新奇,彆開生麵了。”

仍欲往下說時,隻見有人回道:“璉二爺回來了。”寶玉聽了,連忙起身,迎至大門以內等待。恰好賈璉自外下馬進來。於是寶玉先迎著賈璉跪下,口中給賈母王夫人等請了安,又給賈璉請了安。二人攜手走了進來。隻見李紈、鳳姐、寶釵、黛玉、迎、探、惜等早在中堂等候,一一相見已畢。因聽賈璉說道:“老太太明日一早到家,一路身體甚好。今日先打發了我來回家看視,明日五更,仍要出城迎接。”說畢,眾人又問了些路途的景況。因賈璉是遠歸,遂大家彆過,讓賈璉回房歇息。一宿晚景,不必細述。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寶玉同誌給芳官取了和“玻璃”的外號,蠻Q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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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顰卿思故

這些日倒起了兩件怪事,一是那賈璉竟偷偷娶了個尤二姐,養在府外,闔府上下俱知,獨獨把個鳳姐瞞住。另一件是這二姐的小妹,也是個知恥正情之人,柳湘蓮聞得她名聲不好,斷不肯娶她,這三姐一恥,竟自刎去了。柳湘蓮聽了,不覺冷然如寒冰侵骨,亦掣出那股雄劍,將萬根煩惱絲一揮而儘,便隨一道士,不知往那裡去了。黛玉原不該議論,但也時時想起寶釵,若自己先去了,她會怎樣。那日二人已剖白心意,黛玉常常限製著自己的小性兒。寶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