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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3431 字 1個月前

七層樓還得十幾年才再打開。兩輛馬車被一行人護著,走上城外的官道。

官道連接水路,可乘船直到杭州。皇帝自然是知道的,這條路他倒是走過。可再次到了碼頭,心情卻是不同。莊大家什麼心性,作為弟子,他當然知道。所以挽留之話,都沒辦法說出來。

下了馬車,莊大家瞪了皇帝一眼,自和劉幽在一旁說著什麼。皇帝摸摸鼻子,看了眼流風,踱到河邊,看著碼頭上往來不斷的船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成彥,你倒識趣,沒說什麼勞什子廢話。”看來莊簡和劉幽說完了,一個人跟了過來。

皇帝摸了摸鼻子,笑道:“無用之話,說之無益。這可是先生教的,學生不敢忘。”

師徒倆閒話幾句,莊簡難得正了神色,道:“平叛以來,你做得都很好。我平生從未想過收徒,那年因著太後,但一開始沒打算好好教你。瑾辰是個好孩子,我行走天下,難得見到這般璞玉。但十年匆匆而過,我不得不說,我把你教的不錯。”

“大昭立國,沒漢初那般孱弱,也沒唐初那般清明。好在你很清楚,知道到了現在,該如何抉擇。坐了那個位子,確實有很多事不由得你了。成彥,有什麼事情大膽子去做,錯了便再來。今後,咱們師徒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好生保重,把自己看的彆這麼輕,知道麼?”

皇帝眼眶一紅,低著頭道:“先生,全天下都知道您是帝師,真怕砸了您的招牌。”

莊簡伸手給了個爆栗,罵道:“你就算是個昏君,也砸不來本大家的招牌!”

師徒倆沉默片刻,一齊開懷而笑。皇帝摸了摸自己額頭,從懷裡摸出一塊玉牌,雙手奉上,“先生風光霽月,但既然遊曆天下,路遇不平,先生嫉惡如仇,不妨管管閒事,當個儒俠。”

莊簡接過來,但見上麵刻著古隸四字:“教恩難報”,接過來隨意裝進懷裡,轉身登上等候多時的船隻,爽朗笑道:“船家,走吧。”

八月盛夏,皇帝和劉幽自然是返回後海。一路風光正好,兩人各自騎馬,並排而行。皇帝忍耐良久,才問她道:“那日安娘沒帶你離開麼?”

劉幽知道是說張輝衝破南門之日,淡然道:“她說了,我沒跟。何況,根本出不去,不是麼?”

皇帝一時無話,莊簡他可以放任,劉幽,卻不能。涉及後位,涉及朝政,涉及黨爭,牽一發而動全身,是他沒能履行當初的承諾。

良久無話,進了後海,皇帝用過晚膳,一個人走到湖邊,麵對著對麵的紫宸殿,越想越是%e8%83%b8口難過。讓流風拿了兩壺酒來,皇帝一人獨飲,卻愈發鬱結。

十月突厥就會送他們的公主來了,皇帝狠狠把酒壺砸進湖麵,驚飛一群鴛鴦。流風趕緊上前勸道:“皇上,過飲傷身,夜裡風大,水邊更是濕重。”

“閉嘴。”半酣的皇帝邊灌酒,邊晃晃悠悠離開。他隻想著,趕緊離開紫宸殿,便往相反方向去了。流風知道皇帝鬱結之處,勸慰的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隻得亦步亦趨跟著他,好生護著。

光和十三年十月,突厥明珈公主來到平京,鴻臚寺太卿以國禮迎接,明珈公主更住進儲秀宮,一應皆以貴妃禮儀相待。兩國互通國書,締交百年。大昭以絲綢茶葉等物和突厥交易馬匹藥草,在北方互通消息,旨在抗擊匈奴。

十二月末,正式冊立明珈公主為明貴妃,又在年節上賞賜無數,以示恩寵。

不知不覺間,又是兩年。

光和十五年春末,關原回京述職,江寒楓也掉京入職大理寺,接替赴任望海郡郡守的公孫計安。三人相約在包子鋪暢敘彆情,楊融卻先到了。

大堂還是屏風隔斷開,老板卻在二樓開設了雅間,遠遠可以看到曾經是貢院如今是國子監的屋頂。上了二樓,沒多一會兒,就聽到實在的腳步聲,關原和江寒楓在樓下碰著,一起上來。三人飲酒幾杯,道了聲念,先是牙尖嘴利的江寒楓開了嘴。

“倒沒想到,楊大人不做文官,倒和關將軍搶飯碗,便宜了我,撈到大理寺卿,慚愧慚愧。”符合他一貫風格,楊融不由苦笑,誰能想到他一酸腐書生,如今執掌平京四營將近五萬人。

“當年荊黨之亂,隻有楊融在平京,我聽說若非楊融改裝的火器凶猛,平京城可等不到慎王勤王的。寒楓你是不知道,去年頭批□□帶去幽州,隻一仗就把匈奴嚇破膽。聽說都已經逼得進犯吐蕃,卻還是被打到不行。”關原對此最為敏[gǎn],說到這裡興高采烈,“大將軍也說有這般火器,咱們大昭將士可省卻多少人命。好樣兒啊!”

楊融喝酒不言,江寒楓轉言道:“你這回來是成%e4%ba%b2的吧?黃姑娘孝期滿了,你可得帶著媳婦兒去幽州城。指不定下次見麵,我和楊蓉就得給紅包了。”

關原一下子紅了臉,道:“爹爹讓我這幾日勤走動,可我看黃姑娘並不是多喜歡我,倒是每日長公主長公主念叨不停,哎!說起長公主,當真敬佩。楊融,你可真幸運!”

長公主更我有什麼關係,楊融搖搖頭,又道:“我聽說丞相要辭官了,你們可知?”

江寒楓點點頭,道:“從父%e4%ba%b2那裡聽說過,好像皇上已經準了,隻是聖旨未下。恐怕是丞相之位懸而未決,怕引起爭端。”

這時候包子送了上來,管他三七二十一,江寒楓與關原均久違了,放下話題大快朵頤。至於丞相是誰,反正不會是他們,操心作甚?

張昌鬆請辭,皇帝以四殿大學士,當世第一文臣,尊為太傅太師,賜金挽留。張昌鬆本不勻,皇帝%e4%ba%b2自往張府懇談,請留太學講書。君臣暢談半夜後,張昌鬆為首任國子監祭酒,不議政不上朝。

太學改製,設立經義,算籌,善工,欽天,農政五科,各科司業,博士由監事司在大昭選拔,後講武堂並入太學。此後兩百餘年,大昭官員六成出於太學,各處工匠更以太學為最優。

而丞相之位,卻再不設立。皇帝勤政,常於禦書房徹夜議政。莊簡諫言的內閣便因此形成,由四殿和館閣大學士充當,也從六部抽掉官員。自靖邊年間至今,大昭境內沒發生過大戰,文帝輕徭薄賦,如今更開源節流,國家日富,一統天下似乎指日可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日是皇帝千秋節,在勤政殿中與眾臣同樂。皇帝卻打斷諸臣雅興,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李仲江外派蜀郡為郡守,關原兼任兵部尚書。刑部尚書佟良佐遷任滇南郡郡守,新任刑部尚書卻是消失幾年的張暄。

先反對的自然是對張廣恨之入骨的周經,“皇上,謀逆罪臣,當年放過他已是大大恩典,如今怎可身居高位?此人無論才學還是德行皆無擔當,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置若罔聞,道:“張暄昔年乃雀尾樓七樓上榜才子,更是光和六君子之一。科舉少探花,怎麼做不得尚書?朕說他可以,便是可以。”

這兩年皇帝雖然虛心納諫,可真固執起來,沒人能夠阻擋。饒是周經磕破頭,皇帝也沒鬆口。隻等交接完畢,這位所謂叛賊餘孽就走馬上任。

“周大人,管好你的戶部便可。你可不是吏部尚書,管轄百官。”皇帝麵上有些不悅,看看時間,道:“便這般吧,朕要去看看母後,若再議論者,可彆怪朕治罪。”

張暄當日聽聞張廣被殺,就上了吊。隻是屋外的守衛發現及時救了下來,便一直羈押在太學裡。皇帝一直猶豫不決,不知該怎麼處置他。給他定心丸的便是劉幽,“皇上既要仿效太宗,不妨大膽啟用。張氏一族已然沒落,又怕他掀起什麼風浪?況且經過此事,若用得得當,隻怕多一個肱骨之臣。”

便是這句話,讓皇帝召了張暄,丟給他刑部。可因為這句話,皇帝悶悶不樂,拜見劉太後之後,隻帶著流風在宮中遊蕩。他一時間想起關原前日送來的信件,就往元貴妃的浴盈宮去了。

這夜小酌幾杯,皇帝一時間鬱結不解,關雁卻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皇帝酒醉後吐露不少,關雁聽著心驚,卻還是低聲開解。一時間美人在懷,到底是二十歲的人了,皇帝腦中念著的明明是那個人,身子卻控製不住,抱住了關雁。

一月後,太醫來報,元貴妃已有身孕。皇帝聞言,似悲似喜,百官朝賀之後,才反應過來。

光和十五年冬,皇帝下旨改元大統。兩年下來,帝國煥發出勃勃生機,史稱光和新政。

大統元年三月,元貴妃誕下皇室長女,皇帝賜封號長意,太後取名為李昌冰。不過幾日,修緣歸京,皇帝%e4%ba%b2往安定門迎接,恢複安和公主封號。

光和年間的故事漸漸封塵,可昭景帝一生的風雲,卻從此扶搖直上,高聳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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