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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彆 光賢 4289 字 1個月前

兒漫天飛舞,隨著風,向著的,正是他的方向。

如此,便是我和梁玘的相逢與相識,彼時,正當年少。

至此,我們三人約定,每年三月,花兒紛飛之時,在此相聚。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約定,存在於我生命中的時光才變得飛快,每一晚,我都期待著天明,因為我知道,離我們見麵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一望無際的紫雲英花海中,向著花兒紛飛的方向,我再次歎息。

“華陽,其實我真希望他能不要來”,長信吐出口中的狗尾草,眼眸微微下垂,一臉認真。

我沉默,我明白長信的意思,此時正是亂世,北國國與南國正在戰場上交鋒,梁玘談笑間並未向我們隱瞞他是楚人的事實。

而我,卻必須向他隱瞞我是北國的公主。

我心中像是突然有了一塊那麼沉重的石頭,直直的向下墜落,而下麵等著我的是無底的深淵。

“華陽,你,你身後……”長信這一開口打亂了我的思緒,嚇了我一跳,我無奈道“好吧,這一次你贏了你終於把我嚇到了”。

“不是,你,回頭”長信微笑著,神色卻有掩藏不住的慌張,我不明白。

我疑惑的扭過頭,卻看見樹下的那個白色的身影,正是梁玘……

我心中的那塊石頭霎時間落下地來,身子也好像一根羽毛似的落下地來。

等我再次反應過來時,我已在梁玘的懷中,他薄薄的%e5%94%87角微微上斜,眼中亦是笑意。

“你那麼相信我一定會接住嗎?”聲音說不出的清潤溫柔。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高興的撲向他的懷中,竟全然忘了我此時正在樹上,我的臉立刻燙了起來,聽見自己的語氣依然堅定,“我相信你。”

“哎呀糖葫蘆”我看著掉地上的糖葫蘆心虛的瞅長信,他的眼中有道不明的哀傷,“我……”

轉眼什麼都消失殆儘,長信把目光放向彆處,混不在意的說“沒事已經臟了,下次我在買給你”我高興的點點頭。

這一次,梁玘因為所在地的不同是以來的方向與也不同,我隻顧著一個方向所所以沒有看到他。

梁玘帶了酒,我們三人在花田中喝著酒,隨意扯著話題,大到東西南北,小到一花一木。梁玘去過很多地方見識很廣,即使是一花一木,在他的描述下也變得栩栩如生。

喝完了美酒,梁玘又取下腰間的長蕭吹奏起來,我從未聽過這樣好聽的曲子,聲音仿佛填滿了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朵花兒都和我一樣豎起耳朵在聽。

曲聲中充滿自由與豪情,宮廷中曾有樂師對我說過,要看一個人的內心是什麼樣子的,隻需要聽他所奏出來的曲子便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離一個人這麼近這麼近,近到已經聽到了他的心聲。

我隨著曲子胡亂的跳起舞來,長信則在一旁唱著豪邁的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與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與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協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殤。王與興師,修我甲兵。與子攜行

我們停下時,這個世界也驟然停下,一下子沉靜了下來,隻有我們三人在天空下追逐著對方放肆的大笑著。

回到皇宮後,我每日都在悄悄地為自己縫製嫁衣。我從來不會做衣服,但我很想自己%e4%ba%b2手做一件最美麗的衣裳讓梁玘看到。

縫了三個月後才看到成果,我卻搖頭表示不滿意,於是我日夜不分又花了五個月時間終於做出了一件自己滿意的嫁衣。我高興的將它穿在身上抱著鏡子照了整整一個上午。

我的做好了,就該是梁玘的了。

秋日的陽光才剛剛升起,聖旨聲音已經劃破長空,淒厲的宣判著我的結局。

我手中的衣裳掉在地上,手中的針刺進了皮膚卻沒有絲毫的疼痛。宮女侍衛跪了一地,他們在恭喜華陽公主要前去邊關,嫁給新近打了一次勝仗的王老將軍。

華陽公主?他們口中的華陽是誰?他們都在祝賀華陽,那麼,他們口中的華陽,又該祝賀誰呢?

我內心,是理解父王的,我知道,這一次,我們的對手有多強大,這一次,絕對不能敗,可是這一年多來,自從南國有了多了一個什麼將軍,我軍損傷無數,卻從未打過一天勝仗,這一次的勝利,有多麼難得,如果犧牲我一人嫁過去,能夠鼓舞士氣,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父王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切的一切,我都明白,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更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表現的很冷靜,就連長信都覺得我瘋了。

那一日長信跑到我麵前,緊緊的抱著我,說,華陽,不要怕。

我推開他,告訴他,我是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我,我會在邊關好好的生活,了此殘生。

至此,我便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我每日都會畫許許多多他的畫像,再墜上詩,有時是“人事多措釺,與君永相望”,有時卻是“不恨歸來遲,莫到臨邛去”……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我將我最珍貴的東西,一個我娘的簪子,十幾張畫像裝入了一個檀木盒子中埋在我床下,又將這套為我和梁玘所做的嫁衣藏在了房梁之上。

冬日來臨的時候,我穿著不屬於我的嫁衣帶著我的嫁妝,前往邊關。心中甚是平靜,隻是常常在夢中見到梁玘,他抱著我在紫雲英花海中轉啊轉,最終,卻隻有我一人不幸掉進了無儘無儘的深淵。

第 12 章 君已陌路

第十二章

寒風越吹越冷,冬風悄然而至之時,我一身紅與踏著白雪走進了花轎,送我的人,密密站在城樓上,我卻隻看到長信一人孤寂的站在風雪中,我想起我們從小一起逃出宮去,每次逃出去他都會買糖葫蘆送給我,每次被逮到,我最多就是被禁足,而他,卻要挨個幾十棍子,他卻依然會帶我逃出去玩兒。

他肯定沒想到,他當作%e4%ba%b2妹妹來疼的我,將來有一天,會這樣無情的撇下他。我對著他,對著所有的人微微一笑,踏上了花轎。

邊關路途遙遠,但有父王指派的精兵相送行程快了許多,但也走了將近半月有餘,越走越近,也愈感邊塞的寒風愈烈。

一隻信鴿落在花轎上,我取下信,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還有一封信。

:落筆時,原有無數話想同你說,無數問題想問,提筆,唯惦念的,卻隻記得一句,邊塞寒風呼嘯,華陽,你可安好?你我之間的緣分本不該有,遇見你之前的恍恍惚惚三四載,我從不信自己也會有控製不住自己情感的一天,讓自己一錯再錯愈陷愈深。華陽,至此時,你可明白我究竟是誰?可原諒我的欺瞞?猶記得五年前你一身鵝黃長衫站在紫雲英花海中遙遙問我可願帶你走,如今,不論你是否能摒棄一切,我都回答你,我願意。我會把自由帶給你,一定會。

梁玘於軍中

我茫然的看著這早已被淚水打濕的信,“軍中”二字刺傷了我的眼睛。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來梁玘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我不明白什麼叫‘我們之間的緣分本不該有’?什麼叫‘讓自己一錯再錯愈陷愈深’?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但心中似乎已有了最不願相信的答案。

我掀開轎簾,問隨行的宮女侍衛,“你們可知,這一年來,大敗我軍的人是誰?”

宮女茫然不知,卻有侍衛義憤填膺的說,“公主,正是一個名叫梁玘的敵國人,此人狡猾難纏,若不是有他,我們怎會死去那麼多弟兄”

我疲憊的閉上眼睛,心中就像是被千萬隻刀劍狠狠的刺進去。原來如此,我們之間的緣分,果真不該有,可你明知不該有,為何還要鍥而不舍的錯下去?

自由?你又如何將我夢寐以求的自由帶給我,這兩個字,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屬於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穿著鮮紅的嫁衣從花轎走下來的時候,正是大雪紛飛,地上的雪潔白柔軟,踩上去很是舒適。

七萬大軍一聲恭迎華陽公主喊的氣勢十足,不知,你可有聽到?

我站在城樓上。

一陣簫聲城樓下傳來,那個雪白的身影站在城樓下的大雪中。我隨著簫聲,我在大雪中跳起舞來,長長的裙擺在滿地的大雪中輕輕拂過,原本要落在我身上的雪花從城樓上滑落,是否落在了你的身上?

舞到最後一個動作的時候,我滑落在地,一滴眼淚落在雪地上,露出一個小小的窩,簫聲戛然而止時,我做了一個此生最任性,任性到連自己都不會相信的決定。

到了邊關,我以風寒為由將自己關在屋裡半月有餘,他們終於對我這個病秧子的公主放鬆了警惕。

這半月,就連足不出戶的我也感覺到,似乎有一場決定生死的打仗即將展開。

那日夜裡,我放飛了信鴿,逃了出來,鑽進了城旁的竹林,蜷縮在雪地上,等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天漸漸欲亮起來,梁玘才到。

我抱著他,拚命的汲取他身上的溫度來溫暖自己,梁玘卻將我推開。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聽到他說,“華陽,我們不要在錯下去了,我根本不愛你。”

我搖頭,他又接著說出了比冰雪更讓我寒冷的話“你彆傻了,我是南國的將軍,我的身後是南國千萬的黎明百姓。我隻是看穿了你的身份,希望有一天能夠利用你而已”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我不信,我不信,那日城樓上,我聽到了你的曲子,你的內心不是這麼想的”我握住他的手,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你所想的和我一樣,你隻想和我一起逃走,我們歸隱山林不問世事我們……”

他將我推倒在雪地上,眼中變得極其不耐煩,單薄的嘴%e5%94%87說出了最惡毒的的話“沒錯,我是這麼想的,可是,你有怎麼知道,我一定是和你一起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呢?我們雖然相識三年多,可一年又能見幾次麵?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可你又了解我多少?你甚至連梁玘是誰都不知道。”

我被徹底擊垮,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心已經隨著他的每一句話痛的不能呼吸。

什麼緣分?什麼一錯再錯?什麼給我自由?原來,都是假的。

仿佛心已經死了,我停止了流淚,困困沉沉的睡過去,還有最後一絲意識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將我抱起,有什麼東西滴在我的臉上。

第二日我醒來時,是黃昏。

因為我正躺在城樓下的兩軍陣營中間清楚的看見夕陽正緩緩的落下;

我看見,南國成千上萬的士兵兵臨城下;

我還看見,梁玘正用一柄長劍指著我。

哈哈哈哈哈,真可笑,已經死去的心卻再一次以死去的姿態如同在地獄深處緊緊勒住我不放,感覺不到傷,感覺不到痛,隻是再看著這世間的一切,已經辯不出顏色,辯不出生死,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