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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隻能結伴悄然離去。

顧宓去了頤寧宮,同太後一起跪誦佛經,雖然她早在聞到舒痕膠的香氣時便知甄嬛此胎必定保不住,但她還是想讓這個孩子多儘些價值。

059.沉寂

玄清將這消息快馬去報給玄淩知道,他已經與皇後回轉紫奧城了。

儘管太醫趕到及時,儘力救治,甄嬛與那孩子終究是無緣。

甄嬛昏迷了三天才醒來,醒來的時候,玄淩已經回到了紫奧城。

這一日眾妃齊聚棠梨宮。玄淩守在甄嬛床前,見她醒來,很是驚喜,握住她的手,切切道:“嬛嬛,你終於醒了!”

皇後在他身後,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老天保佑!醒了就好了!你可暈了三日了。”

甄嬛的聲音喑啞,似乎有幾百年沒有說話,開口十分艱難:“四郎——你回來了……”她未語淚先流,仿佛要訴儘離彆以來身受的委屈和身體上的痛楚。

玄淩慌了神,手忙腳亂去揩她的淚:“嬛嬛,不要哭。朕已經對不住你了!”他的眼神滿是深深痛惜和憂傷。

甄嬛小心翼翼而又不敢置信,終於還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撫到她的小腹上,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變回了平坦的樣子。她惶恐地轉眸,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樣哀傷的表情。顧宓憐憫的看著她,眼中滿滿的都是同情。這是最好的刺激,令她痛到失去理智。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幾乎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來。眾人著了慌,手忙腳亂地來按住她,隻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甄嬛幾乎是號啕大哭,狠狠抓著玄淩前%e8%83%b8的襟裳。玄淩緊緊攬住她,隻是沉默。幾日不見,他的眼裡儘是血絲,發青的胡渣更顯得憔悴。敬妃在一旁抹著淚,極力勸說道:“妹妹你彆這樣傷心!皇上也傷心。禦駕才到滄州就出了這樣大的事,皇上連夜就趕回來了。”

玄淩的眼裡是無儘的憐惜,絞著難以言喻的痛楚。他從來沒有那樣望過誰,抱過誰。那樣深重的悲哀和絕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而是這識見他最珍視和愛重的一切。接二連三的失去子嗣,這一刻他的傷心,似乎更甚於甄嬛本人。何況此情此景他不免想到了他的菀菀。玄淩緊緊抱住她,神情似乎蒼茫難顧,他迫視著皇後,幾乎是沮喪到了極處,軟弱亦到了極處:“是上蒼在懲罰朕嗎?!”

皇後聞得此言,深深一震。不過片刻,她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強韌。皇後很快拭乾淚痕,穩穩走到玄淩麵前,半跪在榻上,把玄淩的手含握在自己的雙手之間。皇後鎮定地看著玄淩,一字一字鄭重道:“皇上是上蒼的兒子,上蒼是不會懲罰您和您的子嗣的。何況,皇上從來沒有錯,又何來懲罰二字。”她頓一頓,如安慰和肯定一般對玄淩道:“如果真有懲罰,那也全是妾的罪過,與皇上無半點乾係。”顧宓亦走至他的身旁,輕拍後背以作無聲的安慰。玄淩仿佛受了極大的安慰,臉色稍稍好轉。

皇後道:“皇上。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候。莞貴嬪失子,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皇後一提醒,甄嬛驟然醒神,宓秀宮中的情景曆曆如在眼前,悲憤難抑,恨聲道:“皇上——天災不可違,難道人禍也不能阻止麼?!”

玄淩麵色陰沉如鐵,環顧四周,冷冷道:“賤人何在?!”

李長忙趨前道:“皙華夫人跪候在棠梨宮門外,%e8%84%b1簪待罪。”

玄淩神情凝滯如冰,道:“傳她!”

甄嬛一見她,便再無淚水。她冷冷瞧著她,恨得咬牙切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殺意騰騰奔湧上心頭。若有箭在手,必然要一箭射穿她頭顱方能泄恨!然而終是不能,隻緊緊攥了被角不放手。

皙華夫人亦是滿臉憔悴,淚痕斑駁,不複往日嬌媚容顏。她看也不敢看床上的甄嬛,一進來便下跪嗚咽不止。玄淩還未開口,她已經哭訴道:“妾有罪。可是那日莞貴嬪頂撞妾,妾隻是想略施小懲以做告誡,並非有心害莞貴嬪小產的。妾也不曉得會這樣啊!請皇上饒恕妾無知之罪!”

玄淩倒抽一口冷氣,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無知——嬛嬛有孕已經四個月你不知道嗎?!”

皙華夫人從未見過玄淩這樣暴怒,嚇得低頭垂淚不語。敬妃終於耐不住,出言道:“夫人正是說貴嬪妹妹已經有四個月身孕,胎像穩固,才不怕跪。”

“且當日妾是請求過夫人說莞貴嬪臉色不好,想請太醫看看的!夫人卻說莞姐姐是裝模作樣!”顧宓唯恐天下不亂道。

皙華夫人無比驚恐,膝行兩步伏在玄淩足下抱著他的%e8%85%bf泣涕滿麵:“妾無知。妾那日也是氣昏了頭,又想著跪半個時辰應該不要緊……”她忽然驚起,指著一旁的侍立的章彌厲聲道:“你這個太醫是怎麼當的?!她已有四個月身孕,怎麼跪上半個時辰就會小月?!一定是你們給她吃錯了什麼東西,還賴在本宮身上!”

章彌被她聲勢嚇住,抖擻著袖子道:“貴嬪是有胎動不安的跡象,那是母體孱弱的緣故,但是也屬正常。唯一不妥的隻是貴嬪用心太過,所以脈象不穩。這本是沒有大礙的,隻要好好休息便可。”

玄淩暴喝一聲朝皙華夫人道:“住口!她用心太過還不是你處處壓製所致。但凡你能容人,又何至於此!”

皙華夫人的聲音低弱下去:“妾聽聞當年賢妃是跪了兩個時辰才小月的,以為半個時辰不打緊。”

那是多麼遙遠以前的事情,玄淩無暇去回憶,皇後卻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玄淩隻道:“賢妃當日對先皇後大不敬,先皇後才罰她下跪認錯,何況先皇後從不知賢妃有孕,也是事後才知。而你明知莞貴嬪身懷龍裔!”他頓一頓,口氣愈重:“賤婦如何敢和先皇後相提並論?!”皙華夫人深知失言,嚇得不敢多語。

玄淩越發憤怒,厭惡地瞪她一眼:“朕瞧著你不是無知,倒是十分狠毒!莞貴嬪若真有錯你怎麼不一早罰了她非要捱到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可見你心思毒如蛇蠍,朕身邊怎能容得你這樣的人!”

皙華夫人驚得癱軟在地上,麵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來,死死抓著玄淩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妾承認是不喜歡莞貴嬪,自她進宮以來,皇上您就不像從前那樣寵愛妾了。並且聽聞朝中甄氏一族常常與我父兄分庭抗禮,諸多齟齬,妾父兄乃是於社稷有功之人,怎可受小輩的氣!便是妾也不能忍耐!”她愈說愈是激憤,雙眼牢牢迫視住甄嬛。

皇後又是怒又是歎息:“你真是糊塗!朝廷之中有再多爭議,咱們身處後宮又怎能涉及。何況你的父兄與貴嬪父兄有所齟齬,你們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還推波助瀾,因私情為難莞貴嬪呢?枉費皇上這樣信任你,讓你代管六宮事宜。”

皇後每說一句,玄淩的臉色便陰一層。說到最後,玄淩幾乎是臉色鐵青欲迸了。嘖,朱宜修真真是針針見血!

皙華夫人一向霸道慣了,何曾把皇後放入眼中,遂看也不看皇後,隻向玄淩哭訴道:“妾是不滿莞貴嬪處事囂張,可是妾真的沒有要害莞貴嬪的孩子啊!”她哭得傷心欲絕,“妾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怎麼會如此狠心呢!”

聞言,玄淩本來厭惡鄙棄的眼神驟然一軟,傷痛、愧疚、同情、憐惜、戒備,複雜難言。良久,他悲慨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也是身受過喪子之痛的人,又怎麼忍心再加諸在莞貴嬪身上……”玄淩連連擺手,語氣哀傷道:“就算你無心害莞貴嬪腹中之子,這孩子還是因為你沒了的。你難辭其咎。你這樣蛇蠍心腸的人朕斷斷不能一再容忍了!”他喚皇後:“去曉諭六宮,廢慕容氏夫人之份,褫奪封號,去協理六宮之權,降為妃。非詔不得再見。”

皇後答應了是,略一遲疑:“那麼太後那邊可要去告訴一聲?”

“回皇後娘娘,太後已知曉此事,那日妾是向太後求助的。請皇上皇後恕罪。”顧宓屈膝道。

玄淩疲倦揮手:“罷,你也是事急權宜。”^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妾無能,驚擾了太後,卻沒能保住皇嗣。妾自請茹素念經一月。”

“婠婠有心了,隻是你身子不好……罷,你若執意如此,便改為七天吧。”見顧宓堅定的眼神玄淩妥協道。

“謝皇上。”

皙華夫人雙手仍死死抱住玄淩小%e8%85%bf。待要哭泣再求,玄淩一腳踢開她的手,連連冷笑道:“莞貴嬪何辜?六宮妃嬪又何辜?要陪著莞貴嬪一同曝曬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宮門外的磚地上跪上兩個時辰罷。”轉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玄淩道:“你們先出去罷,朕陪陪貴嬪。”

眾人應“是”,紛紛離去。

最初的時候,玄淩還日日前去看甄嬛。然而甄嬛的一蹶不振,以淚洗麵使他不忍卒睹。這樣相對傷情,困苦不堪。終於,他長歎一聲,拂袖而去。於是,莞貴嬪開始失寵了。

玄淩似乎終於想起來他還有其他的兒女,開始在皇後、敬妃、欣貴嬪和顧宓這裡往來,最終,還是去顧宓的長樂宮多些。顧宓是無所謂的,妤沂妤潔能更得玄淩寵愛她是非常樂見的。顧宓就順勢將妤沂妤潔扔給玄淩,說她要去侍奉太後陪太後念經,讓他們父女三人得以培養父女%e4%ba%b2情。天家%e4%ba%b2情向來涼薄,妤沂妤潔是女流之輩,沒太多顧慮,父皇的寵愛也能讓她們的人生多一重保障。

如此妤沂妤潔便成為這儀元殿的常客,除了太後實在想念從玄淩手中奪過妤沂妤潔到頤寧宮一兩天以及晚間回長樂宮外,妤沂妤潔都是呆在玄淩處。所幸兩娃在玄淩批閱奏折時甚是乖巧,這讓玄淩更加喜愛,儀元殿上下無一不喜愛這兩位帝姬。對此顧宓很是滿意。

這期間甄嬛徹底沉寂,慕容妃被厭棄,沈眉莊、方淳意每次侍寢都向玄淩提及甄嬛,惹惱了玄淩。後宮最受寵的就屬顧宓一人,然顧宓最不想的就是一枝獨秀,暴露於人前,所幸安陵容很快就會冒頭了。但她還是要抬舉兩個人,劉令嫻,這個人是個不錯的選擇。果然她沒有讓顧宓失望,七月時玄淩晉她為從四品的婉儀。而另一個則是浣碧。

甄嬛沉寂下去了,這個時候自然是浣碧上位的良機。顧宓讓抱琴暗地裡送了一個香囊給她,這香囊能讓男子產生幻覺,更易動情,當然世上怎麼會有那麼一大隻蛤蟆滿大街亂跳,顧宓也不會這麼好心,那香囊戴久了會讓女子不孕。給了浣碧不出幾日,玄淩便封她為碧更衣,七月時浣碧更是連晉幾級為正七品的碧漣娘子,甄嬛暗自神傷。

060.菱歌

七月間,暑熱更盛,而期盼已久的甘霖終於在帝後共同祝禱下姍姍來臨。一場暴雨,澆散了難言的苦熱和乾旱,給黎民蒼生無量福氣,亦衝淡了宮中連失兩子的愁雲慘霧。

於是,沉寂許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