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喊了，反正張奶奶還沒睡呢！”

“那你就喊。”淩誌剛說著就壓了上來，緊接著下一刻，一聲尖叫就從鐘鳴的嘴裡喊了出來，淩誌剛趕緊上來捂住，可是已經晚了，鐘鳴喊的比女人聲音都尖，估計鄰居都聽見了。

淩誌剛壓著嗓子怒吼：“你還真喊？”

“你真亂來我就敢真喊！”鐘鳴毫不示弱，拉著自己的內衣就爬了出來。張奶奶果然聽見了，在門外頭喊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鐘鳴挑釁地看向淩誌剛，淩誌剛怒了怒，終於撒開手了。

鐘鳴像打勝仗的將軍，低聲說：“你敢亂來，我還喊，下回可沒這麼容易妥協了，非讓你顏麵掃地！”

他說著咳了咳嗓子：“奶奶，沒事，剛才我看見個老鼠，被我攆跑了！”

張奶奶不知道又在門口說了些什麼，估計不大相信他的話，或者覺得家裡好多年沒進老鼠，明天得找個老鼠夾捕老鼠才行，她又站了一會就走了，這就是他們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屋的好處，這淳樸善良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倆男人還能有什麼不法勾當。鐘鳴這才裹著被子躺了下來：“你彆說，怪不得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呢，就是暖和，比開暖氣還強。”

淩誌剛一張臉都綠了，盯著他的後背盯了半天，幾乎把他盯出了倆空隆，才拉了燈，自己也躺了下來。鐘鳴刻意跟淩誌剛保持了一段距離，他們一人一床被子，他把自己的被子裹的嚴嚴實實的，一點縫也沒有。外頭北風呼呼地刮著，他們這床上卻這麼暖和，鐘鳴覺得渾身舒暢，警覺地撐了一會兒，終於耐不住困意，睡著了。

鐘鳴是被一種異樣的騷動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忽然發現自己身上壓著一個人，這一驚可不得了，立馬叫了出來，卻被男人死死捂住嘴，黑暗當中淩誌剛聲音急促：“敢跟老子橫，反了你了！”

第二天張奶奶老早就起來了，張爺雖然宿醉，第二天起的也很早，他們都是老人了，睡的很少，起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不過讓他們老兩口吃驚的是，淩誌剛居然起的比他們還早，張爺去開門，卻看見淩誌剛冒著寒氣從外頭回來，他很驚訝，問：“起這麼早？”

“嗯。”淩誌剛也沒多說話，眼睛裡都是血絲，好像一夜沒睡。張爺就問：“鐘鳴呢？”

“他還在睡吧？”淩誌剛說著就走到房門前推開門看了一眼，鐘鳴果然在睡覺，睡的還挺香甜。

“沒良心的東西……”淩誌剛低聲罵了一句，忽然打了一個噴嚏，就是這個噴嚏，把鐘鳴給驚醒了，一下子爬了起來，怔怔地朝門外頭看著。淩誌剛進去關上門，說：“時間還早，你可以繼續睡。”

鐘鳴尷尬地看著淩誌剛：“你什麼時候起的？”

“我他媽就沒睡覺，外頭過了一夜。”淩誌剛沒什麼好氣，鐘鳴趕緊穿衣服下了床，說：“你來炕上躺一會兒吧，看你那麼冷……”

他說完就自己跑出去了，外頭天剛蒙蒙亮，鐘鳴好幾年沒起過這麼早了，覺得空氣冷冽，可是很舒坦。他伸了個懶腰，向張爺夫婦問好。

張奶奶正打算做飯，征詢他的意見問：“你喜歡喝什麼粥，八寶粥還是小米粥？”

“小米粥，好久沒喝過了。”他說著就跑了過去，問：“需要我幫忙麼，我也會做。”

“不用。”張奶奶說：“你怎麼起這麼早，再去睡會吧，做好飯我叫你。”

“我睡不著了，還不如起來看看。”鐘鳴說著就朝外頭看了一眼：“我到村裡頭隨便轉轉。”

這麼早幾乎還沒有人家醒來，他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忽然看見昨天晚上碰見的那條狗，正在路邊溜達，看見他“汪汪”叫了兩聲，鐘鳴嚇得趕緊往回跑，剛跑到家門口，就看見淩誌剛，腋下夾著一疊黃黃的東西從家裡走了出來。他趕緊跑過去，問：“你乾什麼去？”

“去張桐墳上，給他燒點紙錢，你去麼？”

鐘鳴點點頭，跟著淩誌剛往田裡走，田野裡的麥苗都貼著土地，似乎也被嚴冬凍怕了。外頭霧氣很重，田裡的墳頭一片一片的，鐘鳴緊緊地跟著淩誌剛走，邊走邊問：“還有多遠？”

“在地那頭呢，張爺把他埋在張家祖墳裡了。”

“你每年都來麼？”鐘鳴喘著氣，看著淩誌剛腋下夾著的紙錢。

淩誌剛點點頭，他們走了將近兩裡路，才在幾個墳頭跟前停了下來，淩誌剛把腋下的紙錢拿出來放在地上，鐘鳴問：“這就是救你一命的那個張桐？”

淩誌剛點點頭，從懷裡掏出打火機來，把帶來的紙錢燒了，邊燒還邊說：“桐子，我又來給你送錢了，你在底下好好過，想要什麼托夢告訴我，我下回帶給你。”

鐘鳴本著死者為大的念頭，忍住了一句話也沒吭，淩誌剛的神色很凝重，可能因為昨天沒有睡的緣故，臉色也比較差，看起來更顯得悲愴。鐘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也跟著說了一句：“謝謝你救了淩誌剛，你放心，你的爺爺奶奶，他都當自己的爺爺奶奶在照顧。”

淩誌剛回頭看了他一眼，鐘鳴就蹲下來，拿個小樹枝挑了挑燃燒的紙錢，他挑了之後，火就更旺了。等到紙錢快燒光了，他們往回走的時候，他才問：“這些紙錢是你買的？”

“要不呢？”

鐘鳴倒是不知道淩誌剛是個“迷信”的人，這和淩誌剛似乎有點不搭邊：“你也相信人死後還有靈魂麼？”

“信，也希望有。”

“那你就是相信因果報應了？”

鐘鳴覺得這很矛盾，既然相信人死後也會有地獄天堂那一套，怎麼做壞事的時候還毫不猶豫？怎麼還會選擇在黑道裡打殺殺地過日子？

“那你還做壞事，你不怕下輩子輪回，當牛做馬？”

淩誌剛停下腳步，在藹藹晨霧裡看著他：“我隻求這一世。”

鐘鳴抿了抿嘴角，似乎依舊為昨晚的事耿耿於懷，所以話裡麵也帶著刺：“那我如果這輩子積德行善，下輩子就不會遇見你了。因為下輩子我還會當人，你就不一定了。”

他說完就朝前走，淩誌剛卻拉住了他的手：“你這麼不喜歡我？”

“不喜歡。”

他說罷掙了掙胳膊，可是淩誌剛拉住他不讓他走，態度異常強硬。他轉過頭來，看著淩誌剛。

淩誌剛的嘴%e5%94%87微微張開，帶著血絲的疲憊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說：“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跟你說的話麼……我跟你說，我看上你，想包養你，你不該這樣就害怕了，我要是愛上你，你再害怕也不晚。”

淩誌剛冷峻的麵容多了一層很迷人而顫唞的光彩，他的喉嚨上下動了動，說：“鐘鳴，從現在起，你開始怕我吧。”

鐘鳴呆呆的，站在冬日的原野上。天地這樣遼闊，有一望無際的原野，有黑色的樹，有飛翔的鳥，卻隻有他們兩個人。

“鐘鳴，我愛你。”

陷落其中

鐘鳴做了一件很丟臉的事情，等淩誌剛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居然很慫地撒%e8%85%bf跑了。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村子裡麵，跑到村口的時候他站住了，開始思考淩誌剛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愛他，喜歡他，樣子還挺嚴肅。

鐘鳴回過味來，一拍腦袋：“笨呀。”

這不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麼，淩誌剛終於落到了他手掌心裡，他應該高興才對，他該理直氣壯地對淩誌剛說：“你看上小爺，可惜小爺沒看上你，怎麼辦？”

他籲了一口氣，決定回去找淩誌剛，誰知道一轉身，淩誌剛已經追上來了，喘著氣，在他跟前停了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淩誌剛似乎氣壞了，臉紅脖子粗地喊道：“你他媽跑什麼？！”

鐘鳴也覺得自己當時太慫了，當時那個境況，他實在不該跑，淩誌剛這樣的男人對他表白，不管他態度如何，總該表個態，不該撒%e8%85%bf當王八。

“我……我受寵若驚，可能太激動了。”鐘鳴看了淩誌剛一眼：“那什麼，要不，你再說一遍。”

他很想再聽聽從淩誌剛的嘴裡說出的那句話，他覺得淩誌剛對他說我愛你，基本上相當於搖著小白旗向他求降。

“你他媽不管什麼感受，起碼給我句話，老子第一回表白，就得到這結果？”

看他一口一句臟話，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嚴肅深情，估計是真氣壞了，鐘鳴有錯在先，隻好訕訕地笑：“其實，其實我也很感動……”

“感動個鳥，感動你還跑？”淩誌剛氣急敗壞地往村裡頭走，鐘鳴趕緊追上去，“真的挺感動的，就是有點意外，我還是第一次在墳地裡頭聽見人告白。”

淩誌剛立馬就站住了，臉色更難看：“你是覺得我連告白的地方都不是了？”

鐘鳴趕緊閉上嘴巴，淩誌剛就問：“那你說，在哪兒是地方，我該在哪兒告白，是不是得捧朵玫瑰花，找個海邊或者教堂裡頭？”

“至於這麼生氣麼，你是第一次告白，那我也是第一次接受告白啊。”

淩誌剛的臉色就緩和了，鐘鳴趕緊接著說：“我也難免會緊張啊，我一緊張，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就跑了。所以我說，咱們重新再來一次。”

淩誌剛看著他，似乎心動了。鐘鳴趕緊往他前頭一站，一副特彆正經的樣子：“好了，我準備好了，來吧。”

淩誌剛這個人，其實不在乎說什麼甜言蜜語，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他的甜言蜜語張嘴就來，也不用像那些油腔滑調的小白臉，他總是能一兩句看似無意的話就能抓住對方的心。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看著鐘鳴，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讓他對著鐘鳴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他竟然說不出來。

似乎隻有在剛才那樣的情境裡，他才能說出那番話，那是他發自肺腑的，甚至像是隱密心境的突然暴露，讓他在完全理智的情況下再說一遍，似乎就沒有了原來的味道。於是他就說：“我說了什麼，我都忘記了。”

“你說你愛我……”

鐘鳴發現自己上了當。淩誌剛已經笑了出來，一副“你給我個乾脆”的樣子：“你既然知道，那你怎麼想？”

“我想……”鐘鳴說：“我什麼都不想，隻想再聽一遍。”

“那你過來。”淩誌剛勾了勾手，鐘鳴就笑眯眯地湊了上去，結果淩誌剛突然抓著他的衣領%e4%ba%b2了一口，說：“跟我搞這一套……”

鐘鳴趕緊跑開了，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仗著如今知道了淩誌剛的心意，膽子也大了，吼道：“以後不經過我的同意，不準%e4%ba%b2我，尤其是在公眾場合！”

男人笑著捉住了他的手，問：“是不是特彆冷，手怎麼這麼涼。”

“我出來的太匆忙了，忘了戴手套了。”鐘鳴說著，就捉住了淩誌剛的胳膊：“說真的，你再跟我說一遍唄，當時真太緊張了，都沒來得及好好品味。”

“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