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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琉迪 4338 字 1個月前

提出那個已經問過阿青很多次的問題:“阿青,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這是她撒嬌的一種方式,而且能聽到有關於媽媽的事情。 “因為你媽媽在世的時候對我非常照顧,我很尊敬她。我剛開始在這裡工作時,很多人都因為我年紀小欺負我,是你的母%e4%ba%b2一直很照顧我,她還讓我私底下叫她妹妹,還有一件事,你的爸爸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呢,那一次,我整理廚櫃時打破了老爺相當喜愛的一套非常珍貴的茶具,還好你的母%e4%ba%b2替我隱瞞,說是她打碎了茶具,不然我肯定會被攆出這個家。我很尊敬也很感激你的母%e4%ba%b2,我這樣做就當是報答了。”蘇夏握起阿青的右手,阿青很配合地將手攤開,專屬於這兩人的遊戲開始了。蘇夏輕輕按動阿青的手指,像是在彈鋼琴。她不作聲地聽著阿青的話。

“你和你的母%e4%ba%b2很像,美麗,心地善良。每次看著你,總會讓我想起她……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比這兒所有的人都了解你和你們全家。我知道……你過得很辛苦。可是作為下人,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阿青,你這麼說我會很難過呢。”

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還有她們保守秘密般小心的歡笑聲。在這充滿溫情的時刻,沒人注意到這對%e4%ba%b2密的主仆的雕像的背後,何其芳幾乎要將絲綢的裙擺攥出一個破洞,而從她的臉上卻讀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和平時一樣,保持著禮儀性的微笑。

她認為有必要提醒一下這裡的傭人們,誰才是蘇家真正的女主人,順便趕走總是嗡嗡叫,讓她心煩意亂的蒼蠅。

何其芳走出雕像來到蘇夏和阿青的麵前,“啊!何其芳夫人。”蘇夏看到她急忙要將衣裙%e8%84%b1下。“啊,彆%e8%84%b1。”“……”蘇夏抓著衣裙緊張的看著何其芳。“彆弄得我好像童話裡的惡毒後媽一樣嘛。你這麼漂亮,”何其芳彎下腰看著蘇夏微笑,“也許我真的沒有你母%e4%ba%b2……那麼能乾和溫柔吧……不過這不是我的本意,隻是……我大概不太會處理自己的情緒吧。”何其芳說完看了一眼阿青後離開。幾天後,阿青被解雇了。

蘇夏默默地看著她走遠。】她想著那個隻在畫像上見過的母%e4%ba%b2,卻完全無法想起她是怎麼樣的人。她的記憶裡隻有那個老阿青的樣子。在何其芳來到這個家之後……漸漸的,連母%e4%ba%b2的畫像也全部消失了。以後會怎麼樣呢?她感到非常害怕。蘇夏擔憂地緊緊的抱住自己。

時間:又過了兩年

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似乎與昨天和前天都沒有太大的區彆。巨大的天幕上綴著許多星星,看來明天的天氣不會給人們的心情添上陰冷的色彩。森林中的多數動物已進入夢鄉,植物的新陳代謝作用處於相當緩和的狀態。這裡也有在自然選擇中養成夜間行動習慣的夜行性生物,此刻它們的大腦與軀體都處於興奮狀態:一隻貓頭鷹穩當地站在樹梢,夜的漆黑並沒有給它的視線帶來絲毫乾擾。

一隻蜥蜴離開了居所,確定周圍不存在危險後才開始覓食。

目標鎖定——展開雙翅,——撲向地麵,——伸出厲爪,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隻花了幾秒鐘。

在距離這片森林十幾英裡的蘇憲之家,也有一顆停止了跳動的心臟。

第 17 章

“不好了!不好了!”“主人、主人……摔倒了!”

向來不敢高聲喧嘩的仆人們亂成一團 ,緊張與恐懼令他們或尖叫或愣住,昂貴的花瓶被打破在此時也算不上要緊的事 ,更不用提被腳印弄臟的地毯。

蘇憲之躺在地板上,雙臂彎曲,像是馬戲團裡的小醜在向觀眾打招呼,兩條枯瘦的%e8%85%bf還沒有完全%e8%84%b1離輪椅。看樣子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那雙由於視力快速下降而經常眯起的眼睛瞪成此刻了接近球的形狀,額頭的皺紋因此更為明顯。稍稍張開的嘴周圍的胡須,與摻著灰色白色的頭發相呼應,卷曲而雜亂。整張臉呈現出的,有疑惑、詫異、失望、恐懼、憤怒,似乎還有幾分悲哀。

何其芳站在二樓樓梯的拐角處,沒有人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安靜!”聲音並不高,但足以將空氣中的雜音清除完畢。這些年來,蘇憲之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所以家務跟生意上的事全都交給了她的妻子,後來一切事宜都由何其芳處理,這個女人的地位實質上已經超越了她的丈夫,所說的話的分量也重了許多。“孩子們在睡覺,彆大吵大嚷的,蘇憲之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你這樣會嚇到孩子們的。”何其芳緩緩踏過每一級台階,走到蘇憲之的身邊,“%e4%ba%b2愛的,醒醒,蘇憲之,你怎麼了?”她搖晃他的肩膀,沒有反應,她又用手指試探他的鼻息,竟然沒有感覺。其實這些舉動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個倒在地上的男子絕不可能還活著。

“哦!上帝啊,%e4%ba%b2愛的蘇憲之……你怎麼能死了呢?”在已知道這個事實的仆人們麵前將其說出來,感覺就像是正式宣布某個消息或是下達命令般嚴肅,儘管話語帶著哽咽。

“你們先去休息吧。”“是,夫人。”方才的慌亂破壞了大廳的整潔,還沒來得及讓它恢複原貌,但這是命令,隻能聽從。

“現在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了。”何其芳讓蘇憲之靠在她的懷裡,握住他那正在變得冰冷僵硬的雙手。“這樣也好,你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也不用吃那些讓你討厭的藥了,每天要喂你吃藥可真是件麻煩的事兒呢,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家裡已經有四個孩子了,沒想到後來又添了你這個老小孩,真是太讓人費心了。”

溫熱的液體滴到蘇憲之灰白色的臉上,她很久都沒有這樣哭過了吧,隻有眼淚不斷離開眼眶,沒有嗚嗚的哭泣聲。

“可是我寧願這樣,讓你就這麼一直給我找麻煩,那該有多好。”何其芳%e4%ba%b2了%e4%ba%b2丈夫冰冷的麵頰,摟緊了蘇憲之……

蘇夏隻是遠遠地看著,她不敢過去。這個男人已經很久沒有像一個父%e4%ba%b2那樣疼愛過自己了。但她不敢靠近的原因隻是害怕“死亡”這個黑暗的詞彙。

視野被綠色、粉色與白色填滿,還夾帶著一些不張揚的紅色 。花瓣圍繞著花蕊排列,緊密而不擁擠,每一朵都是完全綻放的姿態,似乎是想要將體內的能量全部用到這一刻,哪怕接下來就要麵對黯淡與枯萎,哪怕此時的美沒有人看見。

是山茶花,是母%e4%ba%b2最喜歡的山茶花

蘇夏十分清楚,眼前的景象並不是真實的。不適合在本地大麵積栽種的山茶,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被趕出這個蘇家已經很久的阿青,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在自己出生時就去了天堂的母%e4%ba%b2,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還有,心中滿的快要溢出來的幸福與歸屬感,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

可最近的幾個晚上,夢的內容有些不一樣。母%e4%ba%b2重複著同樣的話;“我的小天使,你的爸爸就要去找我了,你不要急著過來喲,我們會等你的。”然後她淡雅的笑容漸漸與山茶融在一起,消失在視線之外。

“媽媽,我也要去!”蘇夏從睡夢中驚醒,溫暖的場景不複存在。看著自己高高伸出去的雙手發了會呆,她放下抬起的雙臂,明明是剛剛結束的夢,卻一點也記不起想要抓住的是什麼。

“蘇夏。”門外傳來何其芳的聲音。“請問有什麼事嗎?”“你爸爸的葬禮就要開始了,快點起床。”“好的,我你說什麼?爸爸的葬禮?!”過分意外的消息讓她忽略了對後母的尊稱。“是的,你沒聽錯,我也不是在開玩笑。”何其芳說道,房間裡的人沒有回應。

何其芳站在門外就可以想象出那個小丫頭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樣子,“唉,看來這件事給你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呀,該怎樣處理你的傷口——”何其芳的嘴角略微地上揚,一個迷人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才能使它不停地流血呢?”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昨天晚上,她還特彆囑咐下人,這件事由她%e4%ba%b2自告訴小姐跟少爺。“尤其是蘇夏,”何其芳用手帕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也許她的內心還沒有接受我這個母%e4%ba%b2,可我從來到這個家的那一天開始,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我要%e4%ba%b2口告訴她,才能儘快給她安慰,天哪,真不知道我的小天使會有多難過 ——”

仆人們在心底發出類似這樣的感慨:平時夫人看起來總是很嚴厲,沒想到,她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地點:墓園

葬禮之上,人們在悼念著不幸的死者。“蘇憲之一生敦厚善良,從不曾違背造物主的旨意。我們將永遠懷念他……”神父表情肅穆的高聲念著對逝者的致辭。“呸呸呸,呸!你爸死了你還不哭嗎?你這個壞心腸的醜八怪!”穆硯秋一邊向著蘇夏吐口水一邊推搡著她。“穆峻青!快挖鼻屎抹在她身上。”穆硯秋一把將穆峻青推到蘇夏的麵前命令道,“快呀!”穆硯秋催促著,穆峻青本想聽哥哥的話照做,可是看到蘇夏臉上哀傷的表情,怎麼也下不去手,他呆呆地看著蘇夏美麗的麵頰。“嗬。”一直站在旁邊沉默著的穆白羽發出一聲輕笑。

第 18 章

蘇夏從頭至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她轉身向著墓園外的森林裡走去。“哈哈哈!醜八怪,你再也不能告狀了!”穆硯秋和穆峻青跟在蘇夏的身後開懷的大聲笑著,並拾起地上堅硬的石塊朝著蘇夏扔去,“啪啪”石塊打在蘇夏的後背上發出清晰的響聲,應該很疼吧,可是蘇夏沒有半點反應,依然頭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越往森林深處走周圍的樹木越密,光線也越加昏暗,兩個男孩子第一次來到森林的深處,不禁有些害怕。“你去哪兒?醜八怪!你想去森林裡找巫婆報仇嗎?穆硯秋不斷地撿起地上的石子,狠狠的砸向蘇夏,仿佛這樣他就會有勇氣繼續呆在這個陰森恐怖的森林裡。暮晚的鐘聲又敲響了,田野的風便輕輕的來了,寂寞的小路遠遠的向未來伸展,靜謐的夕陽悄悄的露出臉龐。橙紅色的太陽緩緩的墜落在西方的地平線上,變得如此之大,顏色是那樣深黃、殷紅;它緩緩墜落,接近地平線時竟縮身變扁。天空中有雲在飄動,襯托著燦爛的晚霞。蘇夏埋頭繼續向森林的深處走著,穆硯秋拉著想回去的穆峻青壯著膽子繼續跟著。即將西沉在地平線下的夕陽散發著豔麗的紫紅色,仿佛要奪去人的心魂,這個時候有個名稱,叫做“逢魔時刻”’,鬼怪會在此時出現勾引出人的另一麵……

玫麗的色彩,是鬼怪的妖嬈,企圖誘惑世人,奪其心魂。

“天都黑了!真沒勁。哼!回去再整你。”穆硯秋終於不敢繼續往森林裡走了,他警告了蘇夏幾句便拉著穆峻青向森林外跑去。聽到穆硯秋和穆峻青離去的腳步聲,蘇夏終於控製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她跪倒在地,將身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淡金色的長發垂落地麵,鋪在充滿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