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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蘇不是食材方麵的中意,那他也提不起興致去在意過多。

山下似乎放起了煙花,細碎的光墜在紙窗上,若隱若現。

紫胤真人若有所思地望向紙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所說的那人可是……”

“噓。”辛四娘豎起食指抵在%e5%94%87上,輕輕搖頭,“我不想提,你也說了不問的。”

紫胤真人張口欲說些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卻化作一聲歎息,不知是在惋惜還是夾雜著其他,他沉聲道:“我本以為你身在此處,已是放下了。”

“我也沒法子,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踏入那裡了。”辛四娘也半是歎息地回應著,然而看著紙窗外映照的五光十色,她又微微笑起來,“不過也不算虧,屠蘇是個好孩子,我也許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大抵是和故友相見,令紫胤真人也放鬆了起來。

他一隻胳膊墊在桌子上,握拳支著頭,凝眸望向辛四娘柔和下來的神情。

基本算得上慵懶的姿勢,由他做起來卻還是帶著幾分仙風道骨,不過也順勢衝淡了幾分嚴肅古板的印象。

他閉眼,沉思片刻,緩緩問道:“屠蘇之事,你知曉多少?”

關於這件事,辛四娘覺得無需隱瞞什麼,爽快地答道:“焚寂的事知道一點點,烏蒙靈穀的事也知道一點點。關於屠蘇本身,恩……就是知道他叫雲溪吧,也不知姓什麼。”

“剩下的……”辛四娘手指點%e5%94%87,思索了一下,“就是天墉城裡那幾個碎嘴的傳的謠言,我聽著大多不太可信。什麼百裡屠蘇是妖怪呀,和百裡屠蘇對視會不幸啊,還有什麼執劍長老收百裡屠蘇為徒,是因為百裡屠蘇是他的私生子呀。”

紫胤真人驀地睜開眼,蹙起眉頭道:“竟還會有這種傳言?”

辛四娘聳聳肩,“你總共就收了倆徒弟,有人嫉妒,自然說得就難聽些。不過你安心,應該沒人會信這種話。畢竟你哪有個爹的樣子,管收又不管養的。”

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縱然有些遲鈍,但聽到這話也清楚辛四娘是在拐著彎說他未能看照好屠蘇。

他讓百裡屠蘇在後山練劍,少與旁人接觸,本意自然是為了百裡屠蘇。

然而天墉城內部這般紛雜,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了想,低聲道:“也是該整治一番。”

辛四娘對紫胤真人所說的整治並不抱有什麼期望。

左右不過是聚在一起訓個話,提點提點個彆搗蛋分子,再同他們暢想一下未來。

沒勁得很。

要是由她來整治天墉城,就讓那群小道士全都給她開荒種地去,傳一次謠言種兩畝地。

充分利用了荒廢土地,提高天墉城夥食水準,又能讓他們引以為鑒。比起不痛不癢斥責幾句的效果可好多了。

然而想是這麼想,天墉城盛產思想古板的老古董,肯定不會同意這個提議。

於是她也隻能砸吧砸吧嘴,遺憾地沒有提出來。

煙火綻放之後,隻徒留一室靜籟。

辛四娘頗感困倦,掩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左右你也出了關,有什麼事日後再說也來得及。總之這兩年我應當還會在天墉城呆著。雖然我是不想,但總有那麼幾個不可抗力因素……”

她笑起來,向他眨了下眼,一副無辜單純的樣子,“要是闖了什麼禍,就麻煩執劍長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紫胤真人:“……”

什麼不可抗力因素,明明就是你熊。

見她要走,紫胤真人猶豫了一下,語調沉穩地說道:“他姓韓。”

“韓?韓雲溪。”辛四娘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想了片刻,仿佛想通了什麼,恍然道,“啊,大巫祝之子,難怪……”

她好似輕聲說了些什麼,紫胤真人並沒有聽清,卻也沒有多問,隻是沉默地目送她踏上一地細碎的月光,悄無聲息地離開。

月光清冷,帶著幾分寒涼,喧鬨過後的寂靜總是令人倍感寂寞。

辛四娘漫無目的地踏著天墉城的青石板路,望著周圍早已熟悉的景色,卻有些茫然,不知該去向何方。

她仰頭望著高懸於夜空的彎月,輕歎道:“啊,又是一個人了。”

然而話音剛落,她卻忽然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一直挺拔如鬆的背脊微微有些彎曲。他的頭倚在柱子上,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已陷入了沉睡。

辛四娘認出那是百裡屠蘇的身影,愣了半晌,才連忙走過去,對他輕聲喚道:“屠蘇。屠蘇?你怎麼睡在這裡?”

百裡屠蘇大抵是不滿有人叫醒他,皺了皺眉頭,卻還是緩緩睜開了有些迷蒙的雙眼。

辛四娘見他醒來,溫柔地喚道:“屠蘇。”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眼睛雖已睜開,但意識還處在半睡半醒間,搞不清自己如今是在夢境之中還是回到了現實,隻意識到辛四娘正站在他的麵前。

他不由伸出手,勾住辛了四娘的小指。

似乎單純為肌膚相觸的那份實感而感到滿足,他驀地露出一抹孩子氣的笑容,用著略帶沙啞的聲音喚道:“四娘。”

作者有話要說:  小桃酥睡糊塗了於是無意識地撒了個嬌。

估計醒來之後意識到自己做了啥會想死。

四娘捂%e8%83%b8口表示:大殺器。

☆、第9章

“誒呀,屠蘇,你就彆生氣啦,轉過頭來看看我好不好?”

辛四娘忍笑看著百裡屠蘇因為意識到自己在朦朧間居然向她撒了個嬌,而羞惱地背過身去,不肯麵對她的舉動,耐心地哄道:“小孩子嘛,撒個嬌也正常。不如說你平時太老成了,像這樣向我撒嬌我很開心呀。”

百裡屠蘇忍不住轉過頭來瞪著她,“我又不是為了讓你開心……”

辛四娘略帶冰涼的手指點在他的兩邊臉頰,笑得極是狡猾,“抓住了。”

百裡屠蘇怔了一下,隻覺得血液仿佛都湧上了臉頰,令他對那升騰起的熱度有些無措。

他慌慌張張將辛四娘的手打落,低下頭去,卻有些懊悔於剛剛舉止的粗魯。

他偷偷瞄了一眼辛四娘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道個歉,卻怕她又說些戲弄他的話來,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抿抿%e5%94%87,他也不知是在抱怨自己還是在抱怨著辛四娘,小聲嘀咕道:“不要總戲弄我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那句話含糊不清,讓人聽不清是在說些什麼,辛四娘困惑了一下,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她看百裡屠蘇臉頰通紅,以為他是受了冷染上了風寒。

她的手向上一翻,微光閃爍,不多時便有一個披風落在了她的臂彎上,而她的手掌正托著一個做工精致的手爐。

辛四娘將披風和手爐一股腦塞給百裡屠蘇,笑意盈盈地說:“這樣便不冷了吧。”

百裡屠蘇對她這隨時隨地仿佛隔空取物一般的技能早已見怪不怪。

手爐帶著適人的暖意,不多時便將他凍得有些僵硬的身體舒緩下來。然而手中拿著的披風,他卻遲遲沒有披上,而是望向辛四娘,猶豫地問道:“你不冷麼?”﹌思﹌兔﹌網﹌

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在這寒冷的凜冬化作了徐徐散開的虛白,即使身著幾件冬衣也尚是嫌冷的季節,辛四娘卻依舊穿著初見之時那單薄清涼的石榴裙。

辛四娘挑挑眉,不正經地答道:“隻要屠蘇穿暖了,我心裡就暖了。心裡暖了,自然也就不嫌冷了。還是說,這披風也不夠禦寒?”

她啪啪啪拍著自己身前的台階,“那你坐這裡,我從後麵抱住你就不冷了。”

百裡屠蘇臉上的熱度未消,又被她這番言論給刺激得熱了幾分。

“你身為女子怎麼總是說這些……”他頓了頓,似乎在想該如何措辭,半晌才訥訥低語道,“總是說這般輕浮的話。”

辛四娘屈指輕敲他的額頭,見他吃痛,又笑眯眯地揉亂他的頭,柔聲說:“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就是見你在這等我,開心的得意忘形了。”

百裡屠蘇奇怪地看著她,覺得自己與其說是等,倒不如說是在等的途中不小心睡到了現在。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除夕宴散了之後,像被什麼驅動一般跑到這裡等她。

但他更不明白她為何要因為這種小事而這般開心。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想明白,就聽辛四娘低聲說:“要是能順便帶一盤梅花糕就好了。”

百裡屠蘇:“……”

不等你了!

百裡屠蘇彆扭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塞到辛四娘的手中,頗有些負氣地嘟嘟囔囔道:“給你給你,不過除夕宴沒有梅花糕就是了。”

辛四娘略有些驚訝,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包,隻見幾塊燦黃的栗子糕工工整整地壘在一起,散發著香甜膩人的味道。

百裡屠蘇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愛吃,有些不安地說:“我回去時就隻剩這些栗子糕還完整,你若是喜歡梅花糕我明日……”

他頓了頓,想起自己被師尊禁足了兩日,便改口道:“以後做給你吃。”

說完,他試探般問道:“你不會離開天墉城吧?”

到底還是年齡小,藏不住事情。

辛四娘見他略帶期待,卻又有些局促的表情,手中撚起一塊栗子糕輕咬一口,隻覺得那份甜都膩進了心坎裡,將空洞的一處塞得滿滿。

她的雙眸好似落入了春日嬌豔的桃花,語調輕柔,“你便是擔心這個才來等我?”

一語中的,令百裡屠蘇有些窘迫。他的手緊張地攥緊了披風一角,卻沒有逞強,而是老老實實地點頭,低聲解釋道:“我知你與師尊是友人,師尊不會為難你。可天墉城畢竟是修仙大派,你是狐妖,留在這裡於理不合。”

辛四娘明知道百裡屠蘇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壞心眼地仿若失落般低聲道:“屠蘇是覺得我不該留在天墉城麼?”

然而話說出口,她卻有些不喜自己這般喜好試探的性子。

就好像回到了曾經麵對那人時,明知他的心思是什麼,卻近乎逼迫般要他說出自己所期待的話語,仿佛不這樣就難以安心。

她討厭那樣的自己,但不經意間,試探的話語卻早已溜出了口。

百裡屠蘇不知她在想些什麼,隻是低垂著頭,手指微微鬆開披風,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看著上麵的褶皺,輕聲道:“我不希望……師尊讓你離開。我想讓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