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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囑,讓家人一定注意讓沈父保持身心愉悅,不要再刺激他。病情和心情是息息相關的,假若沈父心情抑鬱,很有可能導致癌症複發擴散。

沈博衍抽了兩天空在家陪父%e4%ba%b2,想把他哄高興起來,可惜不知道是否遭到遷怒,沈父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沈博衍受了一堆窩囊氣,借口還有工作上的事要忙趕緊溜了,再次飛往橫店。

沈博衍以為自己逃離了一處戰場,本來是想來來到陸淩恒身邊就可以,沒想到他逃離了一處戰場,又陷入了另一個戰場——他剛到劇組的時候,劇組的人正在吵架,周越越和嵇莘吵得麵紅耳赤,連其他劇組的人都來圍觀了。

沈博衍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又吵起來了?”

周越越氣衝衝地告狀:“沈總,你來得正好,這製片人我都快做不了了!”

“哪來這麼多事?”沈博衍心煩地問道,“好好拍戲不行嗎?”

周越越冷笑:“有的人就是不肯好好拍啊。”

《寶兒》這部電影開拍到現在,嵇莘整天拿喬,根本不管製片人和監製的意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劇本也是說改就改,演員都化好妝過來了,他突然說這場戲刪掉這個演員的戲份。

《寶兒》不像《昏君》,《昏君》小成本小製作,整個劇組上下大概也就百來號人,可是《寶兒》劇組足有五六百個員工,五六百號人每天都被嵇莘整得暈頭轉向。改劇本都算是小事了,畢竟愛改劇本的導演不在少數,但是本來定好的通告單他說改就改,明明說好今天拍戰場戲的,他非要拍溫情戲,爆破組的人點都定好了他也不管,弄得劇組上下怨聲載道,周越越實在對他忍無可忍。

沈博衍質問道:“嵇莘,你怎麼搞的?”

嵇莘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今天這個天氣不適合拍爆破戲,我現在非常有靈感,按照我說的拍,絕對能拍出最棒的畫麵,我怕錯過了靈感就沒有了!”

沈博衍為這個理由瞠目結%e8%88%8c。早聽說搞藝術的人很多都是瘋子,這嵇莘還真是瘋瘋癲癲的!

沈博衍把陸淩恒拉到一邊:“你怎麼看?”

陸淩恒皺著眉頭也很不爽:“嵇莘太過分了,你不能總是縱容他。”

為了拍《寶兒》這部戲,陸淩恒還真是吃儘了苦頭。他演的嚴寶兒是個乞丐,靠乞討為生,形象自然是比較邋遢落魄的。在他的身份還是乞丐的幾場戲中,他要化很臟的妝。然而他天生皮膚很白又十分細膩,為了妝容效果真實,化妝室選擇了往他身上噴油抹土的方式,光是上妝就要兩個小時,還要等很久妝容乾了才可以拍。

電影和電視劇不一樣,電視劇拍的速度快,一天要拍十幾場戲,三個月就能拍完一部四十幾集的電視劇。而電影講究的是精致,尤其像《寶兒》這樣有底蘊的年代片,一個鏡頭磨一天也是常有的事,陸淩恒那個乞丐妝實際上到電影放映的時候可能沒幾分鐘,可是拍的時候卻要拍好多天。為了省事,如果第二天早上先要拍《寶兒》,他連澡都不洗就睡了;如果第二天要拍《昏君》,他又要洗洗乾淨另外化妝。

嵇莘不按照劇本來,陸淩恒的妝也要改,一切準備就緒天都該黑了,今天恐怕都拍不了,一天就白白耽誤過去了。

既然陸淩恒這麼說,沈博衍立刻擺出強硬的架子,要求嵇莘必須按照安排來,把他的狗%e5%b1%81靈感丟遠點。嵇莘犟不過投資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照著拍了。

晚上收工以後,陸淩恒突然提出:“把嵇莘拍的素材都拿來看看吧,我想看他到底拍得怎麼樣。”

沈博衍二話不說,立刻去把膠帶弄過來了。

合作了一段時間以後,陸淩恒開始對嵇莘產生懷疑了。不過怎麼說,作為一個導演,再有性格,這麼拍戲也是很不敬業的。當然,業內不是沒有這樣的導演,有的也確實很有才華,隻是如果嵇莘再這麼拍下去,且不論彆的,本來預計三個多月拍完的電影恐怕要拍上一年才能拍完了。等也不是等不起,但是要看這個導演到底值不值得等,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有才華。

陸淩恒、沈博衍還有周越越找了個會議室開始看嵇莘這段時間拍攝的成果。

沒多久,陸淩恒摸著下巴說:“他拍人還挺有一套的。”

嵇莘確實有自己的長處,他很善於發掘演員的特色,有幾個鏡頭拍的實在是妙,陸淩恒覺得自己沒有演出來的東西都被導演利用拍攝的手段給表現出來了。

周越越也不得不承認:“才華還是有一點的。”

看完底片以後,沈博衍歎了口氣:“能順著他的地方就儘量順著他吧,最重要的是,拍出一部好電影來。”

☆、第九十一章

《寶兒》的故事裡,嚴寶兒是個流浪漢,他在十二歲被父母遺棄在一個橋墩下,因為父母已經發現他是個隻會笑不會哭、智力比旁人低下很多的傻子。他的名字也像是一種諷刺,出身的時候是父母的寶兒,被遺棄的時候就成了路邊的一根草。

嚴寶兒身上帶著一個鈴鐺,是他被遺棄的時候母%e4%ba%b2給他的,他一直當成自己的寶貝。他的心智隻有六七歲,白天就靠乞討過活,因為他力氣大,偶爾也幫人乾點簡單的活。每天晚上他都回到爹娘丟掉他的橋墩下,晃著鈴鐺,等著永遠不會回來的爹娘回來找他。因為他娘丟掉他的時候說過,隻要他在原地等著,他們買完東西就會回來找他。

城裡有一個和嚴寶兒差不多年紀的痞子少年,名叫顧三四,也就是《寶兒》的男二。顧三四十分頑劣,他知道嚴寶兒是傻子,經常帶人欺負他。他罵嚴寶兒傻,沒有人要他,他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回來。嚴寶兒智商低,死心眼,聽不懂彆人的勸誡,日複一日地等下去。

彼時侵華戰爭已經開始。

一天顧三四正如往常一般欺負嚴寶兒,踩壞了嚴寶兒的鈴鐺,把嚴寶兒惹急了撲上去跟他拚命。當日軍的戰鬥機出現在上空時,顧三四慌慌張張地想跑回家,生氣的嚴寶兒抓著他不讓他走。轟炸機離開後,顧三四往家跑,糾纏不休的嚴寶兒追在他身後,顧三四跑回家,發現自家的房子已經被炸成了廢墟,而他躲在家中的父母都被倒塌的房屋壓死了。*思*兔*在*線*閱*讀*

剛剛成年的顧三四就這樣失去了雙%e4%ba%b2,他伊始遷怒於嚴寶兒,覺得是他害得自己沒能見到父母最後一麵。然而他的家被炸沒了,他什麼都沒了,他隻能跟嚴寶兒一起住橋洞底下,一開始他對嚴寶兒非打即罵把怨氣全都發泄在嚴寶兒身上,然而在相處的過程中他的情感也在發生變化,直到有一天有彆人欺負嚴寶兒他挺身而出保護了嚴寶兒。他心裡其實明白,傻子並沒有做錯什麼,如果那天不是嚴寶兒拉著他,他也是要躲回家的,非但救不出自己的父母,自己也會死。顧三四在逆境中成長了,從欺負嚴寶兒的流氓變成了嚴寶兒的保護者,並且用他自己賺來的錢給嚴寶兒買了一個新鈴鐺,他告訴嚴寶兒,不管他們在什麼地方,隻要嚴寶兒晃鈴鐺他就會聽見,永遠不會像他的爹娘那樣丟掉他。

顧三四還教嚴寶兒唱一首童謠。“月亮亮,阿娘坐前堂,等我把家還。屋裡燈光亮,鍋裡正燒湯。飯好喫,菜好香,那是我的家,我卻在夢鄉。”嚴寶兒笨笨傻傻,怎麼也學不會。

有一天顧三四看到政府募兵,他想參加,打鬼子給父母報仇,然而他參軍了就沒有人管嚴寶兒這個傻子了。最終顧三四還是下定決心,把身上的錢都留給嚴寶兒自己去報名參軍,沒想到一根筋的嚴寶兒跟著他一起去,前線極其缺人,征兵的人來者不拒,看嚴寶兒好手好腳連查都沒查,把嚴寶兒也一起收下了。

因為*內部的混亂,兩個人連槍都還沒學會怎麼使就莫名其妙被當成炮灰送上了戰場,他們打不過日本人,長官下令撤退,嚴寶兒卻是個隻知道前進不知道後退的傻子,他的心念極其簡單,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誰欺負他他就打誰,顧三四為了把嚴寶兒拉回來衝上去,結果一顆地雷的爆炸把他們兩人炸暈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他們所在的隊伍全軍覆沒,日軍以為他們已經死了,放過了這兩具“屍體”。

知道了戰爭的殘酷和自己的弱小,顧三四決定帶嚴寶兒回去,沒想到穿著軍裝走在路上被路過的軍隊當成逃兵抓了起來,關了幾天後直接送去了滇邊繼續當炮灰。

顧三四教嚴寶兒用刀用槍,教嚴寶兒殺人,告訴嚴寶兒如果遇到欺負他的壞人就要立刻把壞人殺了。嚴寶兒傻人有傻福,子彈炸彈統統不怕,來了也不知道躲,但炮彈卻都長了眼睛不往他身上招呼。嚴寶兒不怕痛,敵人在他身上捅個窟窿他也不曉得害怕,英勇得叫敵人害怕。

不久之後,顧三四被敵人的子彈擊中身亡了。嚴寶兒不懂事,抱著顧三四的屍體說什麼也不放手,抱了三天三夜,他們的連長趁著嚴寶兒無意識的時候把顧三四的屍體偷走埋了,騙嚴寶兒說顧三四被敵人抓走了,打了勝戰就能把顧三四救回來。於是嚴寶兒在戰場上悶著頭往前衝,陰差陽錯,居然殺了敵人的中隊長,立下大功勞。

戰爭結束後,人們紛紛離開,嚴寶兒卻沒有走。電影的結尾,他坐在顧三四死去的土包上,晃著顧三四送給他的鈴鐺傻傻地唱著顧三四教給他的歌謠,繼續等待永遠不會回來的人回來。

這部戲有四分之一的內容都是戰鬥場麵,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沈博衍專門請了國外的煙火團隊,這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因為嵇莘要求苛刻,影片中不少場景他要求自己搭建,導致預算又超過了周越越的規劃,沈博衍不斷追加投資。

然而沈博衍也不是凡事都順著嵇莘的。雖然因為嵇莘是沈清餘介紹的,沈博衍對他比較信任,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嵇莘也確實表現出了很不靠譜的一麵,因此沈博衍%e4%ba%b2自在橫店盯著,一旦嵇莘又鬨出什麼事,如果他認為確實是為了電影好的,會酌情同意,如果認為嵇莘隻是在出幺蛾子,他就不留情麵地拒絕。

這樣一來,嵇莘倒是老實了一陣,然而沒過多久,沈博衍就沒空再盯著嵇莘了——打從除了上次那檔子事之後,鄒靜靜和沈父之間開始爭吵不斷,不少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都被翻出來了。那些都算了,沈博衍就差把家搬到橫店來了,父母的破事耳不聽心不煩,然而沈父的身體狀態不好,哪裡經得起這樣生氣,沒多久竟然又進醫院了。

沈博衍擱下劇組的事連夜趕去醫院,鄒靜靜正在科室外等著,沈博衍一上前就質問道:“你瘋了吧?!你想逼死我爸?!”

鄒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