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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明夜 暮宴明瑟 4292 字 1個月前

“住口!”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這些煩人聲音怎樣才能消失?快從她的腦子裡消失!

洛紅雨雙眼赤紅,“我殺了你!”

澎湃的靈力激蕩開來,在已完全坍塌的悲歡殿廢墟上空往來縱橫,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意,連腳下的雲嶺也為之破裂、震動!

傅明夜被逼的後退,繡滿繁複花紋的白色長袍在半空中飛旋,就連覆麵的輕紗也被勁風揚起,然後在鋒銳的無形之刃下破開一角。

但女子%e5%94%87角卻反而勾出了一絲笑意——多麼美妙啊,這樣強烈的殺意,以及隨著殺意而愈發澎湃四溢的靈力……真是絕佳的補品。

隻有這樣,她才能在拿回那一半魂魄時獲得少女的完整靈力。——反正也隻是個軟弱的隻會逃避的可憐蟲罷了,空有強大的力量,卻隻會自欺欺人……

終究,世上隻有她才是真正的傅明夜。

又一道風刃破空而來,靈力凝成的利刃呼嘯著,傅明夜微微側身躲開,目光冷凝。

劫火之焰比方才更甚,連空氣似乎都要被點燃,數不清的風刃呼嘯著,洛紅雨全身的靈力攀至頂端——

就是現在!光繭散開,金色的鎖鏈卷向洛紅雨!

在建造億星閣之前,悲歡殿作為森羅十二點之首,曆代宮主%e4%ba%b2自掌管之地,一直是離合宮地勢最高的所在,被稱為離合宮的心臟。這處巍峨的宮殿,建在離合宮正北方雲嶺之上,削平了半個山頭,孤高獨立,和宮中其他殿宇隻有一道青野天梯相連。

片刻前的劇烈地動,牽連荊棘台裂開地縫的同時,青野天梯也在大約三分之一處斷裂錯位,隻剩底部連接荊棘台的一段台階還勉強保持完好。再往上便是一道足有五丈遠的斷層,對於尋常武林中人而言難以逾越。

但不管是花翳青木,還是溫南澗和祁玉,都不屬於尋常武林中人的範疇。

荊棘台上因為接連變故而重傷未能逃走的離合宮弟子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四人飄然而起,消失在青野天梯儘頭。

天梯之上,方圓數百丈的空間內,曾經巍峨聳立,雕梁畫棟,金頂穹門的離合宮心臟已經完全坍塌。

碎石殘瓦堆積的廢墟中央,卻有奪目的輝光縱橫閃爍!

滿月長嚎著,撲騰在殘垣斷壁之間。

金色的鎖鏈飛舞著,化作鋒銳的尖刺,閃電般卷向洛紅雨心臟,誌在必得的一擊!

“明夜!小心!”攀上雲嶺的溫南澗正好看到這一幕,驚呼著,輕功用到極致,長劍如電一般探出挑向半空中的鎖鏈!

花翳和青木也在同一時間衝向洛紅雨企圖阻止,卻被緊跟其後的祁玉攔下!

洛紅雨聽見內心最期待的聲音響起,原本已被女子壓製的身形陡然一震,靈力竟在巔峰狀態再一次拔高,直直撞上半空中的金色鎖鏈!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兩股靈力相撞時響起,鎖鏈在距離洛紅雨心臟半寸的位置險險停住。

有了這片刻的停頓,溫南澗終於及時趕到,長劍靈蛇般探出,挑中金色鎖鏈。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原本和洛紅雨僵持不下的鎖鏈一接觸到溫南澗的長劍,忽然劇烈震動起來,澎湃的靈力順著長劍如決堤的潮水般湧向劍客握劍的右手。

網狀的裂紋飛快的爬滿劍身,緊接著溫南澗的右手亦崩開數道血口子,僅僅一個呼吸,精鋼百煉的長劍片片碎裂,而可怖的傷痕已幾乎漫延至劍客右肩!

攔住花翳二人的祈玉麵色驟變,“還不放手!你想死嗎?”

但溫南澗充耳不聞,短短片刻他的半邊身子就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似的,可他甚至感覺不到痛。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道金色鎖鏈,以及鎖鏈後苦苦支撐的少女身上。

那是明夜。他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了的明夜姐姐。

如果說在密林裡看著滿地屍骨知道洛紅雨就是傅明夜時,他還曾經有過猶疑和抗拒的話,這一刻已經隻剩慶幸。他曾經怨恨、自責、後悔,無數次想過如果可以重來,如果能讓他重新選擇一次,那一天他一定不會讓明夜一個人離開。

十七年,每一次想起他都會堅定一次信念——如果可以重來,他會去救她,無論誰來阻攔,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定會去救她。

可惜這世上從沒有‘如果’,所以每一次他都隻能更加自責,更加後悔,那簡直已經成了他的心魔。

卻不想,竟然真的被他等到了‘如果’。所以這一次,他絕不會放手。

此消彼長,女子的攻勢被劍客分去一半後,洛紅雨漸漸扳回了劣勢。原本險險停在少女心臟前的鎖鏈被緩慢向外推拒著,而與此同時,女子蒼白的麵頰血色更淡。

可惡……女子目光森寒,如刀劍般掃過溫南澗,忽然心中一動——如同洛紅雨能夠‘看到’她的記憶一樣,她也分享著洛紅雨的記憶,而眼前的男子不止在洛紅雨心中占據重要位置,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

那張還殘留著三分熟悉的臉,就是當年的小男孩長大後的樣子麼?那個曾經隻會跟在她身後的孩子,她可笑又短暫的十五年生命裡,唯一一個對自己心懷善念的人,已經這麼大了啊。也難怪……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啊。

果然,被命運留在原地的,終究隻有她一個人。

那個瞬間女子甚至忍不住要喊出劍客的名字,但到底沒有出聲——劍客拖著半邊浴血的身體,艱難而又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少女身前。

那樣近乎自我犧牲的姿態,連同被劍客護在身後的少女臉上瞬間流露出的笑意,立時令女子大怒!

女子眼中因為認出童年夥伴而短暫流露的溫暖極快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萬年不化的堅冰一般徹骨的寒意——

既然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青野天梯之下,離合宮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還能勉強行動的都在方才逃下了荊棘台,剩下的不是屍體,就是在七弦儘斷、音陣被破後恢複感覺,傷勢過重又難以忍受經脈被強行擴張的痛楚,而滿地哀嚎翻滾。唯一未受重傷的幻音則又哭又笑,對周遭的一切全無反應,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中。

程稟趕到荊棘台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按照計劃,從外宮門到雲門的一路由他和羌岑負責,最老土但也最管用的人海戰術,不惜代價,隻求能最大程度的消耗祁玉的力量。如此等到術師登上荊棘台,麵對幻音精心布下的七殺音陣和六寶融靈香,已被消耗大量靈力的術師即便仍能闖過,抵達悲歡殿時也勢必無力再與宮主秦艽一戰。

但他們沒有料到和祁玉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洛紅雨。那個看模樣至多十五六歲的少女,竟然有著不亞於祁玉的力量,一路強行衝破他們的攔截,登上了荊棘台。而在整個過程中,祁玉甚至沒有一分一毫的消耗。

幻音的七殺陣就這樣直接對上了全盛狀態的術師。

程稟那時就感覺到了不妙,待要提醒幻音,重新準備卻也來不及了。

殺戮之音奏響,所有在陣中的人都變成了幻音手中的武器。如果他當時登上荊棘台進入七殺陣的範圍,同樣會被琴音催動,變成無知無覺的殺戮機器。所以他不敢妄動。

直到琴音斷絕,七殺陣被破,雲嶺上的地動甚至影響到十二殿的範圍,他才匆匆趕來。路上正好遇到從荊棘台上敗退的弟子,得知祁玉已然登上了青野天梯,而悲歡殿上的宮主竟然並非秦艽!

幻音跪跌在地,手指無意識的緊抓琴弦儘斷的七弦琴,口中喃喃念著聽不清的話。程稟看見她這個樣子,大驚,又想起方才敗退弟子說的話,大怒,抓著幻音的手臂把人硬拉起來,“你給我清醒一點!宮主呢?宮主怎麼樣了?!”他不敢輕信幾個普通弟子的話,來找幻音確認。

幻音被他拉扯的稍稍回過神,待聽清程稟的話時,大哭失聲,“阿艽死了……阿艽已經死了!兩個月前就死了!”

聽見女子%e4%ba%b2口說出這句話,程稟不由得倒退一步,滿麵都是難以置信,“如果宮主兩個月前就死了,那悲歡殿裡的那個是什麼?!”

“悲歡殿……”幻音精神還有些狂亂,“那是鬼……是來奪命的鬼!”

“奪命的鬼?奪誰的命?”程稟覺得自己也要瘋了。→思→兔→網→

“奪誰的命……奪誰的命……”幻音喃喃著,狀若瘋狂。

你也討厭祁玉……那我們一起殺了他吧。——傅明夜滿含漠然和殺意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對……祁玉……阿艽死了,我要你給她陪葬!”女子混亂的眼神中重新染上厲色,竟掙%e8%84%b1了程稟的手,衝向斷裂的青野天梯。

她的輕功未到頂尖,但憑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雙腳在青野天梯斷裂處重重一踏,身影陡的拔高,竟是突破極限,一躍而上。但那三分之一截幸存的天梯,也在這一踏之下,徹底垮散。

程稟這時還在秦艽已死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如果秦艽早就死了,他們犧牲了這麼多人對付祁玉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在如此重創之下,又失去了宮主,離合宮眼見著就要陷入內亂,這一切又究竟是為什麼?!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

黑幕一般的夜空中,陡然炸開巨大的藍色煙花。

當——當——當——當——當——

伶仃殿中,警鐘鳴響。羌岑灌注了內力的喊聲傳遍整個離合宮,“敵襲!敵襲!密雲城來襲!”

☆、以血還血(上)

密雲城人馬抵達離合宮所在山腳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

章懷信沒有帶著他們走外宮門,而是繞道後山,從一處隱蔽的地%e7%a9%b4暗道中無聲無息便進入了離合宮。

那處暗道口爬滿藤蔓,茂盛的蕨類幾乎充塞整個暗道,四壁和地表也生長著厚厚的苔蘚,顯然已經棄置多年。

黎耀緊跟在章懷信之後,目中不由得也露出一絲驚訝。他在離合宮中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後山還有一條暗道。

密雲城在離合宮裡果然還有內應,而且對方的身份應該不低,否則也無法知道這條暗道的存在。會是誰?黎耀看著章懷信的背影,眼中神色變換。

為了避免暴露,一行人不敢舉火,也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僅憑目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道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南疆潮濕,暗道裡好些地方都汪著水,如果穿的是到小%e8%85%bf的靴子,淌水過去的時候倒是無所謂,隻是苦了那些鞋筒不夠高的,不一會兒就從裡到外濕了個透。

“媽呀!什麼東西!”不止如此,那些鞋襪進水的武林人士很快開始跳腳,“水裡有東西會咬人!”

“有東西在我的%e8%85%bf上爬!”

“好多個!”

黑暗原本就使人緊張,黑暗中不知名的攻擊很容易就讓眾人恐慌起來,即使這些攻擊僅僅來自水中會咬人的蟲子。而在聯想到進入密林後遇到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