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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明夜 暮宴明瑟 4269 字 1個月前

,卻發現那個中了毒釘慘呼的竟是自己手下的子弟!他愕然四顧,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又繞回了那嘉木下的火堆旁,中釘的正是自己留在這裡照應傷者的兩人中的一個!

“怎麼會這樣……”其餘的幾人也陸續紛紛跑了回來,見到眼前的情景,都有些不知所措。

石嚴也是訝異,——方才羅四被傷時他看得清楚,動手的正是他們追了大半個月的那個臭小子。可是,他和那小子交過不止一次手,對方的劍法確實高明,內力也屬上乘,但畢竟年輕。幾次伏擊,儘管被他傷了好幾名子弟,自己這邊也不是毫無建樹,少說也在他身上添了七八道傷痕。

而方才這小子,不但在自己這麼多人中間傷了羅四後全身而退,進而還誘他出手傷了自己的手下!幾乎是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一路追來,難道對方竟是未出全力?

追了半夜,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摸到,卻弄得自己的兄弟傷的傷,死的死。眾人看著頭領變得凝重的神色,也都感到了一種壓抑的緊張。

不過,林地上的小逐香獸顯然不能理解也不能感受這些人類的緊張心情,“吱吱!——”的叫著繼續往前竄去。

身後的手下見逐香獸竄進灌木叢間,正想繼續追。一眼看見頭領停下了腳步,不由得也跟著停下,“老大?”

“慢。”石嚴抬手攔住身後的人,順著逐香獸跑走的方向緩緩抬頭,目光在幽暗的林間某處凝定。

這些時日以來,恐怕自己當真是小覷了那個年輕人,以為他不過是近幾年才出江湖的後生晚輩,便看輕了他。不說之前交手時他是否隱藏了實力,單是這暗夜中的隱匿與輕功的高明,已足以證明他不是泛泛之輩。

不論如何,現在他暗我明,貿然追出去,恐怕又會中計。

石嚴雖外表看著莽撞,但能爬到現在的位置,並不是頭腦簡單之輩。他在心中略作計較,“就在這裡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想辦法。”

“可那隻逐香獸……”有手下擔憂的問,“那可是主上交給我們的,若是跑丟了,主上會不會怪責我們?”

“主上若是問起,我自會解釋。”他頓了頓,還是道,“——一路上我們已經損失了不少兄弟,不能再為了一隻小畜生折損人手。主上寬厚,若是知道情由,必不會為難我們。”

見頭領都這麼說,其餘的手下也沒有人堅持。他們從日間發現青年劍客的行蹤到現在,連番爭鬥追趕,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其實早已疲憊不堪。當下便就著溫南澗留下的火堆,簡單的吃了些乾糧,大略的收拾了歇下。

夜火倏明倏暗。

☆、芳桃之夭

溫南澗隱在暗處,距離他們其實並不遠。

他每隔數息便改換方位,雖然是以寡敵眾,但在碎雪峰滿山的積雪上練出來的輕功身法,在這不辨五指的深夜密林中卻仿佛遇到了最好的用武之地。就這樣一身黑衣的劍客一邊在茂盛的灌叢與縱橫的枝椏間輾轉,一邊留意著身後的動靜,擾亂對方追蹤的同時也伺機削弱敵人的實力。

身後不遠處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然後一直緊跟不舍的腳步聲緩下來……溫南澗也適時的放慢速度,轉頭的瞬間目光一動,右手探出,收回時指間已多了一團毛絨絨的東西。正是那隻執著的逐香獸。

看清了手裡的東西後,黑衣劍客又舉目掃向身後的一行人,頗有些驚訝的發現他們並未繼續來,反在火旁停住了腳步。相互間不知說了些什麼,竟不再追趕,收起了兵刃。

“沒有追上來?”

溫南澗有些疑惑,細想了一下,釋然。敵暗我明,本就不宜追蹤,方才自己傷了他們幾個人也讓他們嘗到了苦頭,想來是吸取了教訓,打算天明後再說吧。沒想到那個方臉頭領看著塊頭大,行事倒很謹慎。

一手捏著逐香獸,一手握緊佩劍,為了安全起見,溫南澗又連著換了兩個地方,才在離火堆十丈遠的一叢灌木間蹲下。

對方看來暫時是不會行動了,那自己是連夜啟程趕路甩掉他們,還是乾脆趁著這夜色的掩護,將這些後患清理乾淨?

前者,要甩%e8%84%b1對方容易,隻是難保對方沒有第二隻“跗骨”,若是再被趕上終究麻煩;而後者、雖然以寡敵眾取勝困難,但他並非一定要和對方正麵交手……

溫南澗正在猶豫,掌中的雪色小獸因為被扼住脖頸,呼吸不暢下激烈的扭動掙紮起來。一邊掙紮一邊不住的“吱吱”的叫喚。

“閉嘴。小東西。”他不得不又在指尖加了兩分力,以免逐香獸的叫聲引來不遠處的眾人。

“你要是不想讓它叫,為什麼不乾脆捏死了?”忽然,一個清淩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聽來分外響亮。

溫南澗心中一凜,霍然抬頭,“什麼人!”

夜風悠悠蕩過,桫欏與嘉木闊大的枝葉在夜風的拂動下莎莎輕響。而和枝葉一同被夜風拂動的,還有少女輕薄的粉色春衫,——方才還隻有他一人的灌叢中,忽然鬼魅般的出現了一個少女。

那是一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女孩,跪坐著挨在他的身前,距離近的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說話。

溫南澗目光一沉,……這女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是說,你乾脆捏死它,它不就不能叫了。”少女伸出手指點了點劍客掌中的白色小獸,眯著眼睛笑的天真,說出的言語卻與她的神情極不相稱。

“吱!”小逐香獸像是聽懂了少女的話,瞬間毛都豎了起來,黑豆似的小眼睛瞪得滴溜圓,掙紮的更加厲害了。

意識到恐怕是遇到了厲害的對手,溫南澗空著的右手一橫,擋在%e8%83%b8`前,長劍一抖出鞘半尺。冷靜的再次喝問,“你是何人!”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盯著劍客的臉看了半晌,像是不明白劍客為何一臉嚴肅,撇撇嘴答非所問,“你看著我乾什麼?你以為我想來啊,要不是姑姑說不能和你們這些‘人’有任何拖欠,我才不要來呢……”

見女子答非所問,溫南澗更認定了她是不懷好意。臉色沉下來,手腕一抖,甩落劍鞘。三尺青鋒寒芒四射,鋒利的劍刃抵上少女的脖子,一字一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威脅我,我偏不說。”脖頸緊貼泛著寒光的利刃,少女卻全部在乎的樣子,眨著眼睛,毫無懼色,“就憑你,還傷不了我。”

“是麼?”溫南澗再不多話,手中劍鋒沉下,瞬息間寶劍的鋒刃已經在少女頸間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幾句話間溫南澗已發現這少女十分難纏,不讓她吃些虧怕是不會就範。不過畢竟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他手下已是留了力,並不想真傷到對方。

“嘻嘻。”少女卻起了玩笑之心,朝他做了個鬼臉,輕笑一聲。

怎麼……溫南澗驀地覺得劍下一鬆,剛剛還被他比著劍製住的少女竟瞬間沒了蹤影!

“喂!我在這裡。”少女坐在高高的桫欏木上,有風吹起她的衣衫,上下翻飛就像展翅的蝶。居高臨下的看著溫南澗茫然四顧,歪著頭笑的得意,“……就說你傷不到我的。”

溫南澗聞聲回頭,——好厲害的輕功!

少女赤著腳沒有穿鞋襪,兩條纖細的%e8%85%bf一蕩一蕩的,足踝上係了一個金色的鈴鐺。隨著她雙%e8%85%bf的晃動,發出細碎的“叮鈴——叮鈴——”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等!……鈴鐺?順著少女飄飛的衣擺看上去,粉色的綢紗春衫間點綴的正是點點桃花瓣。因為同樣淡粉,他之前並沒有注意到。現在看去,花瓣瑩亮光澤,生機勃勃,宛如還開在樹梢。

溫南澗想起之前見到的那幾枚桃花瓣,心念一轉,驀地想起一個可能。——不錯,夜半荒山中身懷絕藝的韶齡少女,他早該想到,總不會是偶遇。不但不是偶遇,隻怕還是——

“你跟蹤我!”

“噓!”少女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不遠處的火堆,“你想把他們都引過來麼?”

火堆旁的一行人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燒烤些木薯果子充饑,兩三個負責守夜的也隻是漫不經心的倚在樹旁站著,並沒有人發現他們這邊的動靜。

“嘻嘻,你發現啦……”少女輕笑,“這麼久才發現真是遲鈍。——不過你可說錯了,我才沒有跟蹤你。我不過就拿了你幾個木薯而已。”

溫南澗自然不信,質問,“為什麼跟蹤我?有什麼企圖?”

“都說了我沒有跟蹤你,我真的隻是拿了你幾個木薯而已。”少女不耐煩道,“而且你的木薯一點也不好吃,早知道我就不拿了……”

“何必狡辯。”溫南澗冷冷的打斷她,“姑娘輕功高明,深夜出現在這樣荒蕪人際的密林中,卻說隻是為了幾個不值錢的木薯——拙劣的謊言!……你也是為碧離而來的吧。”

可笑他方才還起了憐香惜玉之心,隻以為對方不過哪家刁蠻的丫頭,卻不想又有哪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會三更半夜出現在這種地方!

“碧離?”少女偏著頭,疑惑,“那是什麼?”

“還在裝……”溫南澗掃了不遠處的火堆一眼,壓低聲音質問,“看樣子你應該和他們不是一路的……說!是誰派你來的?”

“‘人’都像你這樣聽不懂話的嗎?”從出現開始就一直被態度惡劣的質問,少女顯然也動了氣,“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個什麼紅梨綠梨的我才沒有興趣。”

少女蹙起眉頭,“……哼,不就是幾個烤焦的破木薯麼,真不知道姑姑緊張什麼。還非要我來幫你一次才算是兩清,真是麻煩……你這人這麼可惡,我才不要幫你。”一邊說著,一邊還朝男子做了個鬼臉。

溫南澗聽少女的自語,暗道,難道她真的不是為了碧離果而來?看她的神情,倒不像是裝的。不過,自己身懷異寶,還是小心一點。何況這少女確實可疑,此刻自己實在沒功夫和她多做糾纏。若是她當真無辜,不如早點打發了她,也免得被自己連累。

心中如此計議了一番,溫南澗還是冷著臉下逐客令,“既然姑娘自言於此事無關,那便好走不送,後會無期。”

“想趕我走,我偏不走。你這樣欺負人,我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你。”少女此刻卻是真的動了氣,臉上的輕笑也冷了下來,烏黑的眼珠子一轉,“——說什麼,也得收點利息!”

話音未落,樹上的少女身影倏忽消失,又倏忽出現。再出現時,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劍。

她嘻嘻笑著正正反反的看那短劍,故意嘲弄的對溫南澗說,“好漂亮的劍啊,沒想到你看上去呆呆的,竟然貼身收著姑娘家的劍。收的這麼好,是心上人送的?”

溫南澗一摸%e8%83%b8口,果然那裡的短劍已經不見。頓時神色大變,也顧不得去想對方輕易就拿走了自己身上藏好的短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