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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上午,餘之歸終於悠悠醒轉。

一睜眼,就是熟悉的銀藍毛色。

嘯風踏雪欣喜萬分,輕吼著,湊過來不住%e8%88%94他,撓他,蹭他。

餘之歸自然好生安慰一番。

隨後他看向火塘邊上的謝鴻雲。後者正吃驚地盯著自己。

這孩子瘦了一大圈。

“吼——”踏雪一嗓子,謝鴻雲立刻回神,往火塘裡添了幾塊木柴。

“多謝。”餘之歸在雪虎的簇擁下,坐了起來,“我睡了多久?”

“三……三天……”

“兩頭雪虎可曾嚇著你?”

“……還好……吧。”謝鴻雲也是頭次見兩頭怪虎興奮模樣,要不是他確定怪虎懂人話不吃人,早嚇壞了。

“你不宜留在這裡,我這就送你回去。”餘之歸說,“它們不吃人,不是凶獸——走吧。”

“你、你是——”

“如果有緣,將來便知我是誰。”餘之歸實在沒時間理會凡人俗世之事,他看似淡定,其實身體還虛弱著。

這些日子裡,兩頭雪虎和謝鴻雲是怎麼相處下來的,他絲毫不知。

他腹部劇痛,五內如焚,仿佛被活生生燒焦,丹田內一顆金丹急速旋轉,元嬰麵色惶急,咿呀亂叫,手裡那條透明絲線隱隱有光華流轉,通向虛無。

後來他意識清醒,但身體依然無法動彈,他就明白自己怎麼回事了。

不是有人暗算,而是傷害分擔。

——生死契約。

——生死道侶!

——遇到危險的席長天!

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大事!

席長天已臻分神境,什麼人能給他這樣嚴重的傷害!

餘之歸心急如焚。

☆、第143章 十年後

嘯風和踏雪各馱著一人,向泰鄴城方向飛去。

餘之歸儘管相貌有所改變,但是身上還穿著封*士戰甲。是以謝鴻雲雖然不認識他,也將他當成本國同胞。出門在外,本國同胞為一家,才有先前想照顧他的舉動。

如今餘之歸醒來,謝鴻雲見他跟兩頭怪虎關係%e4%ba%b2昵,這才放了心,隨後便打聽起泰鄴城之事。

餘之歸卻也不敢肯定究竟單琬有沒有成功,不過他隨手招來飛鳥打聽,沒過多久,肯定地告訴謝鴻雲:“城頭已經換成封國旗號,有‘單’字軍旗。”

“琬姐成功了!”謝鴻雲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餘之歸輕輕點頭道:“既然泰鄴城被單琬奪回,周圍想必已經安全,我將你放在那晚留守之處,你自行入城。”

“你不跟我去?”謝鴻雲驚訝問。

“有緣罷。”餘之歸淡淡微笑,拿手指蹭蹭報信的小隼。

小隼也不走,就落在他肩頭,蹲成一個毛團。

“你跟我朋友餘之歸挺像的,他也喜歡玩小鳥。”謝鴻雲說。

餘之歸擠擠眼睛:“我就是他啊——我們快到了,那邊有人守著,我不方便過去,辛苦你走幾步路。鴻雲,後會有期。”

嘯風停住,踏雪一抖翅膀落地,將謝鴻雲放下,複又衝上天空。

餘之歸帶著兩頭虎,須臾間飛得隻剩一個小點。

謝鴻雲這才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天哪!”

他趕緊拔%e8%85%bf往日前留守之處跑去。

謝鴻雲怎樣與把守召喚陣殘跡的士兵交涉,如何入城跟單琬重逢,泰鄴城如何重新布防,封國和呂國各自如何應對……等等等等,餘之歸顧不上再操心。

他飛快地回到葬龍山脈。

無名山洞之內,陳五潤一見他過來,立刻扯著嗓子叫:“老牛……牛道人!你心心念念盼著的小娃娃回來了!”

牛欣欣跑出來:“人呢?人呢?”

餘之歸一見牛欣欣,嚇了一跳:“前輩,怎麼這副模樣?”

牛欣欣身上的袍子全是煙熏火燎的痕跡,前額及兩鬢的頭發都燒焦了,臉上也黑一道灰一道。

“實驗傀儡陣法,爆炸在所難免。”她輕描淡寫道,“這不是重點——我以為之歸你沒個十年八年的回不來,怎麼這麼快回來了——這也不是重點,你先過來看看這個!”

她不由分說,一把拉著餘之歸往某間石室裡麵跑。

餘之歸跟著她來到石室,又吃一驚:“這裡……我走之前似乎不這樣?”

當初石室裡麵清清爽爽,東西不多,井然有序。

眼下一片雜亂,處處是玄妙繁複的曲線,正中央放著一張四分五裂的石案,也是處處煙熏火燎的模樣。

“傀儡指,記得嗎?”牛欣欣問。

“自然記得。”餘之歸不禁摸摸自己左手尾指,他手上這個是後來煉製的,先前傀儡指留給這位前輩,供她和畫陣中的姚千書研究。

“沒有啦。”

“什麼?”餘之歸一驚。

“我以為是你無意中研究出來什麼陣法,將傀儡指召回身邊,不在嗎?竟然不在!”牛欣欣不待餘之歸回答,已經抓著對方左手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就知道那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餘之歸忙問道:“怎麼沒的?”

“我要是清楚,就不急著找你啦!”牛欣欣道,“我和千書研究許久,剛剛有些頭緒。恰好你來,一起參詳!”

“遵命。”

畫陣不能移動,餘之歸跟著牛欣欣走出這間石室,來到自己醒時的那一處。

“千書!”牛欣欣叫道,“之歸回來了!”

畫陣裡麵,文質彬彬的姚千書放下書卷:“之歸,你……你精神不佳,似乎受傷了?”

“不是我,是我道侶。”餘之歸解釋,“生死契約。他可能受到爆炸傷害,而且傷勢頗重。”——這也是他二話不說回來的原因,既然在俗世有所斬獲,回來向前輩探討整理思緒,他要早日晉境。

生死契約分擔傷害,而傀儡師遇上爆炸,簡直司空見慣。姚千書和牛欣欣聞言點頭:“原來如此……對!問題出在這裡!”

“問題?”餘之歸不解。

“我且問你,你感覺道侶受傷之時,是不是三天前的深夜?”

“正是。”

牛欣欣一拍大%e8%85%bf:“那就對了!就是那個時候,傀儡指無端失蹤!”

餘之歸心裡一緊。

“而且放置傀儡指的石案被炸成幾塊,中心還有燒灼痕跡!”牛欣欣繼續說道,“他在研究召回之法,如果傀儡指能平安召回西仙界,下一步沒準你就能回去!”

餘之歸愣住。

姚千書也不由歎道:“之歸,你有一位了不起的道侶。”

原來,還是為了我……餘之歸撫上%e8%83%b8口:“前輩,之歸準備晉境了。”

“這麼快就有收獲?”問話的是陳五潤。

“正是。”

“說來聽聽。”

“這次下山……”餘之歸便將自己經曆講述一遍,洞裡三個前輩或點頭,或質疑,或建議。

這一番坐而論道,轉眼又是三天三夜過去。

陳五潤拍著餘之歸肩膀,歎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你既有所得,便尋個地方,好生晉境。”

“是。”

“先養好身子。”

“是。”

與此同時,西仙界元元海上。

穀彧抓著席長天,艱難地把人拖上一處孤島。

爆炸太過猛烈,從數千仭的海底掀起滔天巨浪,將整個浮島都掀上天。

——整座浮島!

再小也縱橫幾十丈,再輕也有數萬萬鈞的浮島,直接飛上天空,與海鳥比肩。這得有多麼大的力量!

離爆炸中心越近,承擔的傷害也越嚴重。

席長天分神期修為,幾乎金丹碎裂,連魂魄都要震出來,其傷勢可想而知。

隻是在最痛苦的時候,%e8%83%b8口一暖,有股靈力宛若涓涓細流,滋潤元嬰。

“之歸……”

“喂,人類,你終於醒啦。”┇思┇兔┇在┇線┇閱┇讀┇

穀彧拍拍席長天臉頰。

“唔……”

“人類人類,彆裝死!”

“……沒有……”席長天終於睜開眼睛。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舉起右手。

儘管在昏迷中,握成拳的手也沒打開過。

——手心裡麵,有一根破破爛爛的傀儡指。

他%e4%ba%b2手煉製後送給餘之歸的傀儡指。

設想正確,他成功地離餘之歸更近一步。

席長天露出一個笑容:“穀彧,我們會找到之歸。”

“當然能找到!”作為餘之歸的本命靈獸,儘管相隔兩界,穀彧也隱隱有所感應,隻沒像生死契約影響大,“人類,你得在找到他之前,先彆把自己的小命玩掉!”

“絕對不會死。”席長天揉揉%e8%83%b8口,膻中之內的元嬰咿咿呀呀地,正把玩著一端消失在虛空中的透明絲線。

不過是一場爆炸將之前一切痕跡抹去,他腦中還有記憶。

席長天握著傀儡指,開始第二輪嘗試。

修真無歲月。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間,十載光陰一彈指。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葬龍山脈之側,封國與呂國既未交好,和平總是短暫,戰爭零零散散。

這一日,兩國士兵正在交戰,忽然發現天上生出異象。

前一刻風和日麗,後一刻陰雲密布。空中烏雲盤桓,形成四個大漩渦。漩渦內,紫色電芒如怪蟒一般不時遊走,整個漩渦便似蛇窩。

過了一個時辰,突然一道雷砸了下來,徑直擊向葬龍山脈!

奇的是,山脈之中,雷擊處沒有火起,而是隱隱發著白光。

四個漩渦,四道雷,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厲。

最後一道雷,聲音震耳欲聾,就連泰鄴城的地麵和城牆都在顫唞。

兩國士兵人心惶惶。

終於有一個小兵,丟下手中長刀,跪在地上哭著嚷道:“這是天災!上天降罪了!不要再打了!”

和他對戰的也是個新兵,年紀差不多大,看見他扔了兵器,先是要砍,後來聽見他的嚷叫,忍不住停了動作。

兩國交兵,倒黴的總是百姓。更何況雙方爭鬥已久,已經分不清前因後果,有理沒理,國家大義……現在殺敵的意義隻有一個:為了自己活下去。

現在上天降罪……新兵手一鬆,也跪了下去:“這是天災!不要再打了!”

兩軍驚慌之際,士氣大泄。

一方統兵之將大怒:“臨陣%e8%84%b1逃,當斬!”

另一方若有所思:“兩國結怨已久,長此以往……”

遂傳令士兵撤離,齊聲高喊:“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休戰!”

說來也怪,在眾人齊喝之後,天上四個漩渦裡,電光不再。旋即烏雲變成白雲,竟然緩緩消失了。

雙方將士大駭,將領紛紛寫密信,遣快馬送回國都。

而一眾士卒,再無征戰之心。

過了十數日,國都收到密信,朝野震驚。

呂、封兩國的國君終於開始認真考慮結束戰爭的可能。

又過了十數日。

封國的國都丹陽城外,來了一名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