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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獲得,他並不想勉強。尤其對待救了他,幫了他的恩人。

餘之歸詢問過蛇王的意思,蛇王甩甩尾巴拒絕得毫不猶豫。

即使將平等契約掰開揉碎講了一遍又一遍,蛇王仍然回以一個瀟灑的轉身。

於是餘之歸便知時機未到。

他也曾經問過蛇王,願不願意離開這裡。

蛇王對此頗有些茫然,問要到哪裡去。

餘之歸想了想人世,想了想修真界,忽然發覺在自己沒有變強之前,帶著這麼隻靈獸,頗有些懷璧其罪。

於是,早晚便要分開。

思及朝夕相對、耳鬢廝磨,原本這艱苦卓絕之地,也不覺得如何難捱,反倒自由自在。

然而他畢竟是要走的。

餘之歸心中萬千滋味,不知如何表達,不由湊過去抱了抱蛇王。

——蛇王似有所感,稍微動了動身體。

一尾巴把他抽飛。

狠狠抽飛。

餘之歸錯愕之際,便感到腰上一緊,天旋地轉,身不由己向著光亮之處飛去。

然而飛到半途,空中繡眼雀及獵隼便一擁齊上,遠處更是一道身影衝來!

待餘之歸翻身落地,已被三麵包圍。

一枚笆鬥大的拳頭,挾勁風急至!

餘之歸不假思索往旁一閃,驚叫出聲。

拳風掃過,他硬生生避過要害,然而左肩不慎遭殃,登時疼得眼前一黑。

還好對方似乎聽到了他的叫喊,第二拳並沒有落下。

隨後火把很快跟了過來。

餘之歸陷在人堆裡,火光晃花了眼睛,一時分辨不出誰是誰,還在滿心疑惑著:蛇王生氣?難道是因為我之前聽說有人來,稍微遲疑了下,它便感覺出來了?真是……乾脆利落的分彆。

這邊六人也嚇了一跳。此地深入山腹,他們步步小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一路開山碎石、渡河擊水,中途擊殺凶獸若乾……眼見空中飛來黑乎乎一團,不假思索出擊,怎麼聽見了人聲?

火光照耀下,裹在一團獸皮中的,竟然是個小孩子?!

“大家讓開些。莫忘記世上有些凶獸也生著人麵,發出人聲。”率先動手的中年傀儡師道。

“大哥說的沒錯,大家莫要失了警惕。”另一名中年傀儡師點頭,他倆原是%e4%ba%b2兄弟,想到一處去了。

這兩人名喚伍心堅、伍誌成,都有築基期修為,在俗間已經是橫著走的存在。此次小隊行動,便由他倆領頭。

兩名黑衣青年周彬周鵬僅僅是武者,甚至連傀儡都不具備,戰力最弱,聞言不由後退幾步。

那少女關小和卻不怕,笑道:“兩位叔叔不必緊張,方才不是發覺篝火,猜測有人在此麼,或許便是這小孩子呢?”

她年紀最輕,隻有一十五歲,然而一身修為已至煉氣後期,不日便可築基,離正式修真,隻差臨門一腳。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沒那麼多顧慮。

他們這番交談,餘之歸自然聽不見,又看不到%e5%94%87語,他現在肩膀生疼,正忙著解開獸皮看傷處呢。

獸皮散開,果然肩膀青了一塊。

餘之歸還來不及檢查骨頭是否裂掉,突然眼前就是一黑。

一個人衝上來,二話不說把獸皮又往下扒了扒。

手法十分粗暴。

餘之歸感覺%e8%83%b8`前一冷,%e8%83%b8口處一枚傷疤露了出來。

那人不又分手將他往前一按,他倒去的同時,感覺自己背上相應位置,被手掌輕輕摩挲著。

背上的疤比前%e8%83%b8還要大上一些,是當年蛇鷹的信子勾出他體內碎片所致。

那隻手在顫唞。

他不明所以,但那人後來的動作意味就很明顯了——扒拉他的耳朵。

這是……熟人?

餘之歸正在納悶,便見那人動作忽然一頓,身體一僵,緊緊抱住他。

他輕微嘶了聲,那人力道登時減輕,隨後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餘之歸傻傻地,直到那人抬起頭來。

看見相貌,他才想起——這就是當年救他一命的暗衛!

四年,竟然沒有放棄。

於是餘之歸主動展開……單臂,回抱對方表示安慰。

這下他不用苦惱怎麼向外人解釋了。

也不用擔心人家會不會帶他出去了

甚至他都不用走路了。

通過傷疤和耳朵認出失散的小主人,暗衛心裡同樣激動,抱著餘之歸不肯鬆手。

原本他加入這五人之中的目的,便是尋人。數載願望,就這麼突如其來地達成了,真正“飛來之喜”。

暗衛抱緊餘之歸,小主人天賦異稟,隻要人還在,一切都是小事。

五人組,除了少女關小和年紀小,天真單純以外,彆人都沒覺得一個小孩兒還能野外存活好幾年,同意暗衛加入的原因並非被對方的執著感動,而是暗衛介於普通人和修真者之間,又有傀儡在身,能算一個戰力。

現在這位臨時拉來的戰力先他們一步達成目標,一行人平安,似乎是個好兆頭。

“剛才那處篝火,是你放的?”伍心堅問。

餘之歸低著頭往身上裹獸皮,並沒有聽見問話,暗衛解釋:“主人耳聾聽不見。”

這五人更加驚詫,這麼大點的孩子,又耳聾,在這裡活下來怎麼想怎麼不可能。

暗衛說話時,%e8%83%b8口必然震動,餘之歸有所察覺,抬頭看看,一臉疑惑。

☆、第十七章

伍心堅眼珠一轉,料想其中必有蹊蹺,便為難道:“可惜不能打探消息,也不知他這幾年怎麼過來的。”

說著,他湊到餘之歸麵前,緩慢而誇張地開口問:“小兄弟,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餘之歸反應了一陣。這幾年他幾乎忘記怎麼說話了。

要說入定或者閉關幾年甚至數十年,出來之後交流毫無阻滯,那是於修真者本身來說,神識修煉,不過一眨眼,記憶曆曆如昨。但餘之歸現在可不是閉關,他每時每刻都在這裡生活,非但沒個人與之交流,便是一點聲音也聽不見,哪裡還想著說話。

他努力地盯著伍心堅嘴%e5%94%87,考慮雙?%e5%94%87微扁是個什麼音,嘴角微笑上抬露出上齒又是個什麼字,兩者連起來是個什麼詞,這個詞有哪幾種意思……

他這麼一出神,見對方%e5%94%87形又有動作。原是伍心堅見他發呆,放慢了速度,又問一遍。

餘之歸隻好皺著眉,呆呆地搖頭。

伍心堅還待要問,他兄弟伍誌成在旁道:“大哥,不如我們順著他來路,過去看看。”

關小和聞言一指自己的傀儡,那隻繡眼雀便振翅沒入黑暗,暗衛稍微猶豫,也放出獵隼傀儡。

他是找到了主人,但之前答應組隊的條件便是“無論結果如何,不可半途而廢”,單憑他一人確實到不了這裡,出份力理所應當。

暗衛一有動作,餘之歸便知道了,現在也猜不出這些人來意,隻好在心裡拚命叫盲蛇們躲遠點,越遠越好。

好在隨著一行人行走查驗,餘之歸漸漸看出來,對方對於蛇%e7%a9%b4興趣不大,注意力全在人跡上。

這裡難不成還有什麼人來過?他沒發現啊。

餘之歸的肩膀經查並無大礙,塗抹了藥膏稍作包紮,一路走來已經不大痛了。因此他也有精神抱著暗衛的脖子,四處打量。

這裡他曾經滑了一跤,這裡他和盲蛇們玩角力輸了,這裡和這裡是蛇王把他圍成寶塔,還塞進去兩隻青蛙的地方……

偏偏盲蛇們七嘴八%e8%88%8c:“……不跟我們玩了嗎”、“沒有烤老鼠嗎……”、“幼崽要離家了呀……”

沒有蛇王的訊息。

一條也沒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餘之歸並不感到意外。事實上他和蛇王“說話”,從來都隻能靠叩擊摩攃挨挨蹭蹭,而非通過禦獸決感知。

他一直想建立平等契約,最主要目的就是溝通交流。可是蛇王始終不同意。

所以說,現在他根本不曉得蛇王什麼想法什麼態度。

詢問盲蛇們,得到的答複是“首領禁言”。

看來真的不想和他說話了。

餘之歸再三警示大家不要靠近,自己安安分分呆在暗衛懷裡,打量身周的人。

注意力轉移到人身上,他才留意到,六人裡竟然有三個半傀儡師。從穿著上看,中年人並那少女身著式樣相似的服飾,均是一身藍衣,下擺及領袖口繡水草紋,應該出自同一門派。

一個馭獸師也沒有嗎?怪不得對蛇群沒興趣……不過,他們一個個緊張戒備,又是為了什麼?

一行人走了很久,直到餘之歸肚子咕咕作響,暗衛第一反應便是掏出自己的乾糧遞過去。

——乾餅。

餘之歸眼睛一亮。他有好幾年沒嘗過糧食了!

拿到手一咬,滿口酸澀,餅上一個口水印兒。

換牙中,咬不動啊。

餘之歸苦惱地看著乾餅。

他正為難著,忽然嗅到一陣香氣,旁邊遞過來一枚油紙包。

“你那個不好吃,吃我這個,妙芬書院最好吃的玫瑰水晶餅,一天隻賣五十份,去晚了買不到。”關小和說著,打開,懊惱道,“哎呀,有點壓壞了,不過味道還不錯,甜而不膩,清香爽口,你嘗嘗吧。”

她語聲清脆,語速又快,劈裡啪啦一串往外冒,餘之歸抬頭見她兩片紅%e5%94%87開開合合,聽不見說什麼,但總歸能猜到人家好意,便笑笑表示感謝,拿了一塊。

“剛剛我聽到你在叫,你會說話嗎?你真的聽不見嗎?為什麼啊?在這兒多久啦?日子怎麼過的呀?”見自己的好意被人接受,關小和湊過來,關心詢問。

又是一串句子。

餘之歸張了張嘴,他剛開始回憶怎麼讀%e5%94%87,就遇上高難度挑戰,簡直不知如何是好,隻好指著自己耳朵搖搖頭。

“那你——會寫字嗎?”關小和展開手掌,一筆一劃寫下名字,指指自己。

——終於能交流了,看到熟悉的筆劃順序,餘之歸簡直感動。

他伸出一隻小手,在關小和手掌上寫下自己名字。

“餘、之、歸?好名字,你會寫字就方便多啦,要不然我完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關小和又飆出一個長句,她手上動作也快,寫著之前問過的那一串問題。

於是隊伍後麵就傳來她不斷的言語。

“原來是被野獸救了啊。”

“因為耳部經脈不全啊。”

“出不去嗎,好可憐啊。”

“將來想念書嗎?誌向很好啊,為什麼不修真呢?沒想過嗎?”

“我們采薇宗每三年會對外收徒啊,六歲以上都可以去。”

“挑選標準啊?就是看資質啦……”

伍心堅儘管前行,也分出了一絲心神聽後麵的話,話題都跑到采薇宗近年發展態勢上去了,他再不攔,小丫頭沒準把門內事倒了個底兒掉。

莫說落入此間數年不死,這麼個小孩子沒人教就會寫字,本身便不同常理。

暗衛要找的,真的隻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