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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仔細打量。

這裡的材料堆裡,不乏許多中空管道,有的中間破洞,有的儘頭連接什麼物件,也數樣材料堆積在一處,造就中空……粗略一看,大約有十四五個洞口或縫隙符合。

自己落下時沒受傷害,可知洞口不會太高。

將高處的忽略,便剩下五六個。

這五六個便需一處處排查了,希望自己在攀爬時不會掉下來。

餘之歸越發慶幸自己有強身健體的先見之明。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向上攀登。

——哦,在攀登之前,特地把身上裹著的蛇蛻重新纏裹,以便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小弟弟。

希望這裡沒有太多禁製,他手邊可沒有用以探查禁製的靈獸。

不過,空氣中沒有血腥味,周圍沒有生物屍骸、或骨骼、或血漬,對方應該不嗜殺。

他至少能保一條小命。

餘之歸對於自己性命,可謂珍惜得緊。

隨意洞的禁製非同小可。

然而太清降雲罩的隱匿功夫,亦不可小覷。

經過重重阻隔,終於來至石洞深處。透過洞察秋毫蝠,幾人可見通道內乾淨整潔,藏寶閣物品整齊,熔煉處整理妥當……總之各處都井井有條。

哪位傀儡師忙起來不是昏天黑地,光對著傀儡嘔心瀝血,室內不是材料隨處堆,便是玉簡信手丟,煉廢的傀儡到處都是。

像大長老室內這般規整的,實屬罕見。

“看這光景,是大長老行事風格。”說話的人仙風道骨,正是五百年前的宗主,現任真源峰峰主張蘇安。

李賢點頭,大長老的性子,與許多同門甚至同道都不同。彆人喜的是行雲流水,行止由心,不拘小節。大長老則儼然相反,凡事有板有眼。

“也不似有人闖入。”

“不在倉庫,不在傀儡房……不在書房,不在熔煉處……”

唯有靜室。

李賢催促:“二師兄,你這太清降雲罩行得再快些。”

“再快些便毀了。”趙恬不搭理。

李賢隻得耐著性子,終於一罩一蝠來到靜室,

石室內,大長老正襟危坐,正在調息。

“果然沒事。”

“這下放心了。”

“是啊是啊……”

眾人懷著“許是大長老有些心得,來不及知會我等也正常”的想法,也便散去。

他們忘記一件事——通過洞察秋毫蝠看到的,隻是表麵。

且對於十分細小的事物,看起來不過一團模糊。

這間石室頂上綴著明珠,遍布四方,明珠柔和的光線擋住了四處角落的一點微光。

四道微光投向中央大長老打坐處。

光線作用之下,大長老%e8%83%b8膛看去微微起伏,宛若生人。

是的,“宛若生人”。

蒲團上姿容壯偉形貌昳麗的大長老,不過是個傀儡。

而且還是具徒有其形的傀儡。

真正的靜室,在石室的後麵。

不僅真正靜室如此,便是真正的庫房等地,亦如此。

洞察秋毫蝠看到的一切雖是真實的,然而也是不真實的。

前者是指這些並非幻象,而是真實存在。

後者是指這些雖然真實存在,但大長老本人不會真正使用。這些房間存在的意義便是空置。

——從進石洞開始,洞察秋毫蝠看到的都是這樣空置的場所。

大長老的思維一向天馬行空,禁製自然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常理怎可揣測。

西仙界沒人知道。

紫凝宗沒人知道。

唯一可能知道這一切的人,已經檢驗了兩個可能的通道,毫無所獲。

感謝自己是名馭獸師,馴獸也是體力活兒加技術活兒,對於躥高縱矮並不陌生。

餘之歸很順利地來到第一個“洞口”,探頭一望便知此路不通。

他在攀爬之前便擬好路線,繼續向左側移動,查看第二個可能的通道。

石室內光線來自於穹頂明珠,以及一些材料的反光,並不十分明亮,恰好保護了他的眼睛,但也限製他的視力,洞裡昏暗不足以看清楚。

於是餘之歸走得深了些,直到儘頭,摸到疙疙瘩瘩一坨石料。

此路亦不通。

他掉頭返回,準備在洞口歇一歇,再向下一處進發。

然而當他站在洞口,無意中向下張望時,愣住。

阻擋蛇王滾落的那塊高聳大石,內有玄機。

之前他個子矮小,盲人摸象管中窺豹,就知道是塊石壁而已。現在居高臨下,看得清楚,那巨石四周高中間低,由外自內漸漸凹陷。

最中央,有人盤膝而坐!

離他不足兩丈!

餘之歸又驚又喜,又有些疑慮。

——此人是誰?是活是死?是入定是入魔?

他不敢打草驚蛇,便仔細觀察。巨石最高處隻比他的位置矮了四尺,但卻遠了丈餘,自己無論如何也跳不過去。

到是可以試著迂回……

餘之歸思索著,環顧周圍林林總總的材料,開始動手。

——感謝他的好友,教他傀儡術。

餘之歸手腳麻利地扒拉出趁手物件,組合,搭建。

思緒飄到好友席長天身上。

東仙界數萬年也沒有一位傀儡師渡劫飛升,雖然餘之歸十分不解以好友天資之聰穎,為何不選擇馭獸而是修習傀儡,然而不妨礙他評判,東仙界最好的傀儡師,除了好友,再無彆人。

而好友和他共同探討將靈獸與傀儡結合,這樣出人意料的點子,以及層出不窮的手段,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起初他以為好友失心瘋,走邪門歪道,無端製造殺戮與怪物。差點與之決裂。

好友不擅解釋,便硬拉著他入夥,花了足足十年,給他好好灌輸了何為傀儡,何為將靈獸與傀儡結合。這才打消他疑慮,引起他興趣,兩人拋開修行,埋頭鑽研。

誰知這樣一來,無心插柳柳成蔭,餘之歸心境反而大進,順當渡過五九天劫,晉境分神期。

之後若不是遇見姚瞬雨……唉。

情之一字害人匪淺。餘之歸閉了閉眼睛,手下不停。

片刻後,一隻架子,搭在巨石邊緣。

餘之歸手腳並用,爬了過去。

☆、第十二章

——這人生得真是……姿容壯偉,形貌昳麗。

這是餘之歸繞到對方正麵,看清對方相貌後的第一反應。

腦中隻有這八個字可以形容。

也隻有這八個字能夠形容。

彆的?多餘。

簡簡單單著一領青衫,隨隨便便束一個發髻,合目端坐蒲團之上,撲麵而來就這八個字。

餘之歸看得好生羨慕。

他父%e4%ba%b2體弱多病,母%e4%ba%b2也生得嬌小嫋娜,他自出生起,看起來便較同齡人矮小瘦弱許多。後來築基又早,身量並未長成便定了型。

一眾修士裡,論仙風道骨或許還能提他一提,若是論器宇軒昂,他便隻能算倒數。

是以對身材高大的修士,他總豔羨不已。

——之前他豢養的靈獸,也儘挑選些大家夥。這也是他十分喜愛蛇王的緣由。

當初姚瞬雨吸引他的原因之一,便是對方生得偉岸健碩,相貌堂堂。

即使被抽走魂魄,對姚瞬雨恨之入骨,餘之歸自己羨慕喜愛高大健壯男子的性子,卻並不打算更改。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如今在陌生地盤,見到這般形容的男子,餘之歸對這裡自然而然有了些好感。

周圍未有明顯的陣法痕跡、沒有靈符、靈石、符匣、法寶、兵器、陷阱……餘之歸仍不敢貿然觸及對方,怕引發暗藏殺機,於是順手撿了個什麼小東西,往對方身前數尺丟去。

——毫無反應。

他一邊往前丟著小東西,一邊慢慢往前蹭。不知不覺,便蹭到對方身前三尺。

那名男子長長的睫毛都清晰可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湊近了看,餘之歸忍不住“呀”了一聲——這人麵龐輪廓,好生眼熟。

他心中疑惑,一個不留神,手上力道大了些,小玩意兒丟到對方身上去。

那是一枚簧片。

簧片正中男子%e8%83%b8口,又彈落在掌心,跳出掌心從膝頭滑了下來,正對著他。

餘之歸嚇一跳,連忙撲過去撿,撿完了一抬頭——嚇!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入眼簾。

餘之歸猛地往後一退,立足不穩,登時摔了個%e5%b1%81%e8%82%a1墩兒。

男人緩緩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餘之歸連忙規規矩矩拜了一拜,也不管自己聲音會怎樣難聽,趕緊道歉。

隨後小心翼翼,偷偷抬眼,觀察男人嘴%e5%94%87。

雙?%e5%94%87閉著,沒動靜。

他又拜了一拜,繼續道歉,請對方大人大量雲雲。

男人雙?%e5%94%87依然合攏。

不僅僅不說話,而且姿勢也沒半分改變。

餘之歸覺得不對,將頭抬高了些。

他仔細望向對方雙眼,終於發覺不對——雙目雖然睜著,然而茫然無神。

這般情形,可不像清醒。

餘之歸坐了起來,盯著對方思索。

他大聲說話。

他走來走去。

他做鬼臉。

他……輕輕觸碰對方手掌。

然而男子姿勢不變,神情不改,除了偶爾眨眼以外,再沒其他反應。甚至連有沒有聽見自己說話都沒法確定。

這個樣子,大概神魂出了問題。

餘之歸現下的身體,連修真的門檻還沒摸到,自然沒法子以真氣探察對方體內情況,他托著腮繼續思索。

不知道是被人下了禁製,還是走火入魔魂魄離體,抑或法術反噬,抑或……自願?

沒錯,看這裡並不似囚牢,連個禁製都沒有,若非自願,很難這般自由隨意。

餘之歸繞著對方轉了幾圈,一時也想不出個幺二三。他還惦記著下麵的蛇王,於是向男人最後拜了拜,迂回爬下巨石。

靠近蛇王,他得到了好消息。

——蛇腹微微起伏。

餘之歸摸摸蛇王的頭,後者吐出%e8%88%8c信,蹭他的手。

隨後尾巴掃了掃,指向……成堆材料。

這是什麼意思?餘之歸不明白。

蛇王又是%e8%88%94他又是拍地,好一陣子,餘之歸才反應過來。

“……帶我過來,因為我說缺材料?”

蛇王對他的話表示肯定。

一人一蛇連敲擊帶磨蹭,好一陣子才將意思勉強表達清楚。

原來蛇王實在不曉得餘之歸經常念叨的“通絡蟲”什麼樣,於是帶他過來挑選。

隻是帶人過來,很花力氣。現在蛇王氣力用儘,一時半刻是回不去了,餘之歸足夠的時間在這裡挑選。

——磕磕絆絆地費力溝通,結論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至於很久以後餘之歸才發覺自己理解有誤,然而,對已發生的事也不糾結,便將錯就錯了。

他眼下關注的重點並不在自己念叨許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