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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23 字 1個月前

出來,問我爹娘是誰,家鄉在哪裡,我都回答說不記得了。於是他給我買了新衣,給我飯吃,然後還給我找了一處遮風避雨的房子要我住下。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忽然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幫他一個忙。我對他的要求沒有不答應的,就這樣,我就來了柳府,一直當丫鬟當到現在。”

柳祁瀟聽了之後,點了下頭,俊顏波瀾不驚:“你喜歡他。”——他說得很直接,而且用得是肯定句,未有絲毫疑問的意思在內。

浣月的臉色微微一紅,囁嚅了半晌,這才道:“是。”

“那他喜歡你麼?”

浣月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大少爺會幫我麼?”

柳祁瀟頓了一頓,然後輕聲道:“無論成與不成,我都會給你一個準信的。”說完這句之後,他邁步出了這房間,眼光一轉,忽然看到浣月吃力地給他跪了下來……她明明手腳都被束著,連移動都很困難,可她仍舊是給他做出了下跪的姿勢……

柳祁瀟在關上門之時,最後見到的,就是浣月那一雙盈盈的淚眼。

——都是窮苦的可憐孩子。雖然浣月在柳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眼線,但是畢竟沒有對柳家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她的身世也是極為可憐,小的時候被狠心的家人賣了,在青樓裡又過著艱苦的生活,好容易被人從火坑裡給贖了出來,結果又被派到彆人家做眼線。

她這麼多年的心酸,又有誰能夠一一體會呢?

其實,柳祁瀟今晚原本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套浣月的話。如果廢太子喜歡浣月的話,那麼他手裡的籌碼就更增加了一層。他完全可以用浣月來迫使廢太子答應一些條件。但是經過今晚的一番徹談之後,他這才知曉原來浣月是喜歡廢太子的,而至於廢太子喜不喜歡浣月還是一個未知數。所以,那麼浣月作為籌碼的可利用性就低了,換言之,也就沒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了。

柳祁瀟斂了心思,將門鎖上,隨即離開了這裡。月光在他身後,灑下一地清輝。

幸福

柳傾歌雖然知道柳祁瀟去找了浣月,但是並不知曉柳祁瀟和浣月究竟談了些什麼,不過她也聰明地沒問。哥哥處理事情來,她自然是一萬個放心的。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到了第二日傍晚。

晚霞滿天,夏風拂麵,街頭上的夜市已經開始了。小商小販們賣力的吆喝起來,肩頭搭著白毛巾,額前微微滲出了汗。

一品清茶莊。

外麵橫下一個竹製牌子,上書“一品清”,字是楷書,寫得倒也整齊漂亮。來來往往的小二手中端著托盤,有條不紊的行走在各個桌子旁邊。雅間裡偶聞絲竹管弦之聲,甚是清渺怡人,平添了一絲雅趣。

大門不遠處忽然現出了兩道身影,吸引了些許路邊之人的目光。那位公子容顏清俊,五官精致,身著一襲冰藍色長袍,飄逸如仙。他的腰間垂下一塊價值連城的玉,懷中斜斜抱著一柄劍,原本還是令人覺得像是翩翩濁玉佳公子,可這麼一來,倒是更像闖蕩江湖的俠客一般,渾身透著倜儻瀟灑之意。而那位小姐,淡青薄裙,粉妝玉琢,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很是明亮動人。

他們二人,正是前來赴約的柳祁瀟和柳傾歌。

一品清的小二見到他們兩人之後,立即迎過來低聲道:“二樓右拐第五間。”

柳祁瀟細不可察的點了下頭,隨即便領了柳傾歌前去。他伸出手推開門,入目處,就看到一個男子在桌子旁閒閒而坐,衣著華貴,品貌不俗,正是廢太子軒轅楚歡。

柳傾歌擠在柳祁瀟身邊,把腦袋往裡麵探進去,好奇地瞅著。記憶裡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麵部輪廓剛棱分明,但是隱隱約約還是可以看出些許當年的影子。年幼時的稚氣在他臉色並未褪去多少,而那目光中仍然時不時地透出狡黠的意味。聽到動靜之後,他濃眉一抬,看向柳傾歌那個方向笑了笑,開口道:“表妹,好久不見。”

柳傾歌正邁步而入,聽了這個稱呼之後險些腳一軟,很是哭笑不得。——表妹?這算是什麼鬼稱呼,畢竟她和原來家裡的%e4%ba%b2戚都很久沒有見過了……不過,對於軒轅楚歡知曉了柳傾歌的真實身份是瞿雪這件事,柳傾歌並不覺得詫異。瞿家就算掩飾得再好,軒轅楚歡也有自己的關係網,想了解到的東西自然能了解到。

“表哥,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氣兒十足啊。”柳傾歌收回思緒,順著他的話頭道。

見了禮之後,眾人落座。

軒轅楚歡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道:“是麼?我倒是覺得表妹你越來越伶牙俐齒了。——話說起來,你比原來更有架子了,我都請了這麼多次,你也不給個麵子來見見我。”

柳傾歌坐在他對麵,搖頭微笑:“表哥你這是打算請我麼?如果是真心實意的邀請的話,那溫明月是怎麼一回事?迷[yào]又是怎麼一回事?那些高手是派來乾什麼的?還有……”

軒轅楚歡伸手執起茶盞,用蓋子刮了刮茶葉沫子,促狹的一笑:“我這不是給你開個玩笑麼?你還當真了。”

柳傾歌真想一口老血吐他臉上,有這麼開玩笑的麼?“那表哥你到底找我有何事?直說罷了。吞吞吐吐可不像你一貫的風格。”

“那好,那我就直說了,”軒轅楚歡清了清嗓子,“我要娶你為妻。”

柳傾歌覺得隻要一跟軒轅楚歡在一塊,自己的心臟就會受刺激。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柳傾歌拚命抑製住自己,這才沒把剛入口的一口熱茶給吐了出來。她擱下茶盞,難以置信的盯著軒轅楚歡:“表哥你說什麼?又是開玩笑的罷?”

軒轅楚歡笑容可掬的道:“這件事當然不是開玩笑。我本來是想私下裡把你請來,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候一切都好辦。可你這丫頭也太聰明伶俐了些,三番五次逃過去了。既然私底下不成,那我索性也擺在明麵兒上罷。”

柳傾歌猛然回想起瞿進光曾對她說過的話,頓時明白了一切。原來……原來是這樣!當時她聽得時候還覺得沒什麼,可現在軒轅楚歡鄭重其事的提了出來,實在是令她不得不開始慎重考慮了。瞿家作為慧妃的娘家人,一直都是廢太子一黨。而如今廢太子大勢已去,所以軒轅楚歡愈發要牢牢培植自己的勢力。拉攏瞿進光,就是目前當務之急。所以他便想通過娶柳傾歌為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斂了心神之後,柳傾歌忽然褪去了全部的笑意,定定地看著軒轅楚歡道:“表哥,你喜歡我麼?”

軒轅楚歡沒料到柳傾歌一個大家閨秀竟然%e8%84%b1口而出這種話,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便道:“不喜歡,但是應該可以慢慢培養感情的。”

……連敷衍都省略了?這軒轅楚歡倒還真是個性情中人,跟小時候一模一樣。柳傾歌挑著%e5%94%87角道:“既然不喜歡,為何要娶呢?”

“我從來不認為婚姻和娶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碼事。婚姻隻是婚姻,有它獨特的作用。而娶自己喜歡的人,那則是一輩子相濡以沫的誓言。”軒轅楚歡坦率道。

柳傾歌現在有些懷疑軒轅楚歡太子之位被廢的真實原因了。這人完全太過直白坦率了好嘛!暴戾什麼的,目前還看不出來,估摸著也隻是皇上廢其太子之位的一個托詞罷了。略一想了想,柳傾歌便開了口,聲音很輕:“對你來說,婚姻隻是交易。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一輩子幸福的依靠。若是你真這麼草率的娶了我,是不是對我不太公平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軒轅楚歡正要開口,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柳祁瀟忽然啟%e5%94%87:“她是草民的人,草民已經和瞿大人商量好了,訂下婚約,隻等來日下聘。”

柳傾歌聽得一愣,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她一點都不知道?仔細看了看柳祁瀟的臉色,倒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軒轅楚歡眸子明顯一沉,站起身來:“柳祁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草民所言,殿下自是再清楚不過。殿下若是強搶民女,於法於理隻怕都有些說不過去。”柳祁瀟隨即站起,長身玉立,眸色清淺淡然。他吐出的一字一句雖然雲淡風輕,但是依然可以察覺到裡麵隱含的一絲銳色。

軒轅楚歡目視著他:“就算是強搶民女又如何?你還能怎麼樣?”

柳祁瀟冷眸以對,這軒轅家的還真是有這種家族遺傳。皇上搶了他娘封為妃子,皇子此時又要搶他的未婚妻。“若是殿下一意孤行的話,草民就不得不請鄭王來評評理了。”

軒轅楚歡聞言大怒,他“砰”地一拳砸在了桌麵上,茶盞蹦起老高,茶水淋淋漓漓地潑了一地。“柳祁瀟,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柳傾歌看得一愣,頓時往柳祁瀟身後躲去。——乖乖!看來這廢太子的脾氣還真的不怎麼好。說翻臉就翻臉,翻臉比翻書還快。既坦率直白,又易驚易怒,難怪皇上看不慣他的脾氣性子。

柳祁瀟並未變色:“不敢。草民隻是自保而已。”

不過隨著那拍桌子的響聲,頓時就有幾個高手破門而入,卻被軒轅楚歡一手揮退:“沒事,你們都下去。”他稍微緩了緩心緒,這才接著看向柳傾歌:“表妹,你就真的不答應我麼?”

柳傾歌衝他盈盈一拜,真心實意的道:“此生傾歌非柳祁瀟不嫁,若是殿下逼迫的話,那傾歌唯有一死而已。不過,傾歌若是死了,家父恐怕更不會向著殿下這邊了,還望殿下考慮清楚。”

軒轅楚歡聞言,麵色複雜,良久才道:“你倆一個用鄭王來壓我,一個用死來逼我,我……我就那麼不招人待見麼?”說到這裡,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現出了一絲迷茫之色:“自雪兒出宮下落不明之後,母妃也去世了。後宮之中人心險惡,軒轅楚清那小子尚有麗妃,我還有什麼呢?父皇不喜歡我,說我‘性情暴虐,秉性異常,非明君之相’;而麗妃母子又時不時地陷害我;至於姨夫姨母,畢竟隔了一層,不可能事事都照顧的到。這麼多年爭啊奪的,我累了,早就累了。”說到後來,他聲音越來越低,忽然自顧自的啐了一口:“我怎麼忽然說起了這些?我肯定是瘋了!瘋了!”

柳傾歌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眸色中透出誠摯之色:“表哥,既然所有的都爭取過了,那麼就順其自然罷,那樣也就無愧於心了。與其活得這麼痛苦,還不如看淡世事,逍遙人生。在某些人眼中你可能不是那麼完美,可是在另一些人眼中,你卻是整個世界。”

軒轅楚歡目光灼灼的盯著柳傾歌,熱切的道:“是麼?真的是這樣麼?你說的另一些人,指得是誰?”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那般急切純真。

柳傾歌原本隻是想著安慰安慰他,就順口說了這麼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