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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72 字 1個月前

頭痛。柳傾歌索性拋開此事,開始專心致誌的繡帕子。繡著繡著,她就想起去年去雲府吊唁的時候,她跟在柳祁瀟的身後走著,結果沒防備他忽然停下腳步,結果她就那麼一下子撞到他脊背上。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最最令她無語的是,柳祁瀟的發絲拂過她的鼻端,使得她鼻子一癢,控製不住衝著他身上就打了一個大噴嚏,唾沫星兒全都給噴了上去……然後,然後怎麼樣了呢?——唔,是了,想起來了,然後她就準備拿著當時做的半成品帕子給他擦拭,卻被他給拒絕了。一晃眼,都過了這麼久了,不知道他還記得不……

柳祁瀟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幅畫麵:身著淡青色長裙的少女歪坐在榻上,姿勢很是不雅。手裡穿針引線,像是在繡著什麼東西。一邊繡一邊不知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在那兒一直傻樂,眉眼彎彎,眸色清亮。

“傾歌。”他開口,聲音清泠而優雅。

柳傾歌正想得不亦樂乎,忽然聽了這麼一聲兒,忙回過神來。她的視線一對上柳祁瀟,頓時大窘,立即端正了坐姿,笑眯眯的喚道:“哥哥,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柳祁瀟走至她身邊坐下,一舉一動皆有那般翩然氣度,“橫豎無事,便回來得早些。怎麼,你不希望麼?”

柳傾歌丟了針線活兒,笑著環住他的胳膊:“哪有。——唔,哥哥忙活了一上午,肯定很渴罷。”說完這句,她準備起身給柳祁瀟倒茶喝,結果腳踝一陣疼痛,使得她一下子控製不住平衡,渾身晃了幾晃。

柳祁瀟立即伸手扶住了她:“怎麼回事?”他的視線逐漸往下,隨即替她%e8%84%b1了鞋襪,眸子一沉道:“腳上的傷哪兒來的?”

柳傾歌暗暗吃了一驚,當時還未覺得怎麼,怎麼這會子忽然腫成這樣?都見淤血了。略一抬眸,她正好看到柳祁瀟肅冷的目光望過來,心頭不由得打了個突,陪笑道:“今兒個去鋪子裡挑針線的時候,不留神滑了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

柳祁瀟顯然並不相信,他纖長冰冷的手指探了過來,一一撫過她的傷痕處,眉頭擰得更緊:“普通的摔倒怎可造成這種傷勢?你實說到底發生了何事,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柳傾歌聽了這話險些吐血,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哥哥多慮,這都是沒有的事兒。”

柳祁瀟見柳傾歌不願說,於是便冷冰冰的丟下一句:“那你就好自為之罷。”說完之後,整個人就起身,不疾不徐的邁了腳步離開,並未回頭。

“……”柳傾歌啞然,怔怔地盯了一會兒他頎長孤絕的背影,忽然覺得眼眶酸澀難耐。這件事尚還是迷霧重重,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所以就準備掩過這個話題不提了。沒想到,這對他也是一種傷害嗎……

過了一會兒,柳傾歌忽然聞得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不由得下意識的把視線投向門口。進來的果然是柳祁瀟,此時此刻,他的一雙眸子黑得迫人,像是要穿透人心般凜冽冰寒。他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擱了一個酒盅,外加一個木質圓缽。

“哥哥,你又回來了啊。”柳傾歌討好似的望著他笑,開口打圓場道。

柳祁瀟並不理會,隻是默不作聲。他先是拿出那個木質圓缽,纖長的手指伸了進去,掏出一物來,慢慢敷上柳傾歌的瘀傷處。

柳傾歌一愣,隨即使勁兒嗅了嗅,這才明白過來這東西是搗爛的鳳仙花葉。①

柳祁瀟的動作很仔細,很認真。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再開口,隻是微微垂了眼,耐心細致的幫柳傾歌敷藥。從柳傾歌的這個角度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長而彎翹的眼睫,如急促的蝶翼般輕輕的撲閃著,格外吸引人去碰觸。她情不自禁的心神一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撫上他的眼睫。這種真實溫暖的觸?感令她心頭驀地一顫,與此同時,手如同被燙到了一般,速速縮回。

柳祁瀟依舊是不說話,不置可否。他給柳傾歌處理好了傷患處之後,便自顧自的站起身來,用帕子擦了擦手。隨即,他端過托盤裡的那個酒盅,遞了過來。

柳傾歌這下可是徹底摸不著頭腦了,哥哥這是要乾嘛呢?難道打算把她給灌醉然後趁機套她的話麼?——不過事實證明,柳傾歌顯然是想多了。在接過這酒盅之後,她輕輕晃了晃,然後聞了聞,就知道這藥酒實際上是用鳳仙花和當歸泡製而成的,對於治療跌撲傷損筋骨並血脈不行有良效。②

噯,這麵冷心熱的哥哥喲……

柳傾歌捏著鼻子把這藥酒全灌下肚去,然後衝他亮亮杯底,抿%e5%94%87一笑。

柳祁瀟麵無表情的把她手裡的酒盅拿了過去,隨即收拾了一下木質圓缽,然後就端著那托盤轉過身。

“哥哥!”柳傾歌把聲音放大了些,開口叫住他。她仰起臉,怔然看著他的瘦削挺直的脊背。

柳祁瀟的腳步頓了一頓,然後便回身立住,俊顏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哥哥這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傾歌麼?”柳傾歌看著他的眼睛,絲毫不舍得轉移半分視線。

“我並無此意。”柳祁瀟弧線優美的下頜微抬,冷聲開口。

“若是哥哥因為傾歌不告訴實情而著惱的話,那傾歌還是老實交代罷。”柳傾歌收拾了一下情緒,順帶調整了一番麵部表情,肅聲道:“今日我在街頭碰見了溫明月,她請我去一品清喝茶。但是她卻是暗中在雅間下了迷香以及在茶水裡下了迷[yào],而且當時還衝進來幾個不明身份的高手。傾歌砸了窗戶,僥幸逃%e8%84%b1。這瘀傷,就是在那時候弄的。”

柳祁瀟端著托盤的手細不可察的輕微顫了顫,過了良久,他方擱下托盤,輕柔地攬住了她:“還疼嗎?”語氣微微有些不穩,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柳傾歌心頭感念,不自然的稍稍偏離了視線。——這大概就是%e4%ba%b2人和外人的不同之處了罷。她原本以為柳祁瀟會和她一樣來猜測究竟誰在指使這一切,沒想到柳祁瀟首先關心的是她的傷勢。無論幕後怎樣雲譎波詭,無論情勢怎麼危急逼人,他都隻是記掛著她的傷勢啊……“哥哥放心,有你的妙手回春,傾歌豈會不乖乖早日康複?”柳傾歌為了擺%e8%84%b1這有些煽情的氣氛,故意語氣輕鬆的道。

柳祁瀟雖明知她安慰自己的成分多,但還是忍不住悄悄鬆了口氣。若是她當時沒有逃離,若是她最終出了什麼事……他簡直不能再往下想。沉%e5%90%9f了半晌,他才接著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還是老實地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記下了麼?”

柳傾歌忙不迭的點頭,生怕這位冷麵哥哥又生氣了。即使他又下的是自己最討厭的禁足令。

柳祁瀟見她大大的眼睛裡透出些許惴惴怯意,莫名得心頭一軟。他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聲音如同和緩的清泉一般潺潺淌過:“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麼?我不希望你怕我。”

柳傾歌掰開他的手指,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湊過來笑嘻嘻的道:“哥哥,我才不怕你呢。”

柳祁瀟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e5%94%87角一挑:“不過你也彆太忘形了,事事還是謹慎些好。”

“嗯。”柳傾歌重重點頭。

柳祁瀟下午要去查點貨物,所以中午草草吃了一些就走了。柳祁瀚正準備去雲夢軒跟掌櫃的核實賬目,結果忽然被柳傾歌叫住:“三哥,你等等,傾歌有事情想問你。”

柳祁瀚於是便轉過身走了回來,順手拈起一塊甜點丟進嘴裡:“什麼事?”

“那個,那啥……”柳傾歌不知該如何開口才算好,醞釀了許久才低聲道,“你最近跟溫小姐,還有來往麼?”

柳祁瀚顯然沒有料到柳傾歌忽然提起了溫明月,他一口甜點沒咽下,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裡,咳個不停。

柳傾歌嚇了一跳,忙拍上他的背,幫他順氣。

柳祁瀚連連喝水,這才感覺稍微好了點,年少英挺的麵容上,神情忽地有些落寞:“上次見到她,還是和你一塊在街頭看公主大婚那次,然後就再也沒有了。”

——沒有?這是什麼情況?!那溫明月究竟要跟她說什麼啊?柳傾歌有些抓狂,她頗為無語的一擺手,製止了柳祁瀚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三哥,你彆緊張,沒什麼事。傾歌隻不過是閒得無聊隨便問問,並無他意。”……早知道三哥和溫明月最近並無來往,還不如不問三哥呢,這不是擺明了沒事找刺激麼?!

柳祁瀚仍舊眉頭擰緊:“是不是明月出事了?”

“她怎麼會有事,今兒我們還在一塊喝茶了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橫豎不過是些女兒家的事情,還能有什麼。”

“……那……提到我沒有?”

柳傾歌看著柳祁瀚麵紅耳赤的樣子,不由失笑:“提到了。不過也沒多說,我現在差不多都忘了。”

柳祁瀚顯然有些失望:“哦。”他隨意收拾收拾,然後就出去了。

柳傾歌知道他要去雲夢軒,也就沒多問。她吃完飯之後領著浣月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給柳祁瀟繡那條未完工的帕子。結果她剛繡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悶眼花,估摸著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於是便把那針線和帕子丟在一邊,自顧自的躺在軟榻上睡去了。

等到柳傾歌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蹬蹬瞪”的腳步聲給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那個從門口衝進來地跌跌撞撞的身影,口中下意識的埋怨道:“浣月你乾嘛?吵死了,還讓不讓人好好地休息了?”

“小姐不好了,三少爺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做不見了?”

“今天下午他沒去雲夢軒,也沒回府,不知道在哪裡。”浣月喘著粗氣道。

柳傾歌頓時一個鯉魚打挺的坐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對浣月吩咐道:“快去給我雇一輛馬車來。”

——三哥失蹤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去了溫明月的家。今天中午自己跟他提到了有關溫明月的事,他估摸著還是心底不放心,於是便過去她家看看了罷。這可不得了,溫明月現在不知受到了誰的蠱惑,行事詭秘冷酷。三哥若是冒冒失失去了,出了什麼岔子怎麼辦?

浣月應了一聲,連忙出門了。

柳傾歌穩住了心神,隨即用力地一攥拳頭,出去了。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柳傾歌的心境未有一刻的平靜。她跟車夫說了“去平安村”四個字之後,於是便合上車簾,坐在裡頭默默沉思。方才剛睡醒還有些暈頭暈腦,此刻被外麵的風一吹,她頓時清醒了許多。……似乎,自己一直遺漏了什麼?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溫明月,三哥,前來報信的浣月……

難道是……

“停!”柳傾歌忽然想通了一處,心臟猛地一縮,頓時大叫道。

那車夫顯然嚇了一跳,趕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