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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301 字 1個月前

。有幾個叔伯邊吃菜邊互相敬來敬去,口中喊著酒令,很快便把氣氛調動了起來。

柳傾歌對魚從來就沒什麼好感,所以她對麵前擺著的這盤“年年有餘”一絲興致也無,不時地夾著旁邊的一道菜,爆炒豬肝。因為太遠的菜她也夠不著,如果貿然站起來去夾菜,也不怎麼合適,於是就隻好就近夾菜了。

柳祁瀟坐在她身邊,輕聲道:“這盤爆炒豬肝這麼辣,你禁得起麼?”

柳傾歌本來心不在焉的吃,還覺得沒什麼;結果經過柳祁瀟這麼一說,她頓時感到一股辛辣之意直衝腦門,瞬間占據了所有的感官。她不由得辣得直吸氣,伸手端過一旁的一個茶盞一飲而儘。一飲而儘了之後……唔,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頭……啥?!天哪,真該死!這裡麵的是酒水,不是茶水!

柳祁瀟原本想阻止,結果柳傾歌動作太快,他一時沒有阻止成功,便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柳傾歌把那杯酒水全部喝進了肚子裡。他看著她的臉色由正常逐漸變為緋紅,像是染上了胭脂一般,紅得發燙。他看著她伸出%e8%88%8c頭,然後手不停地在%e5%94%87邊扇風,卻是根本無法緩解半分。於是他便端過一杯水來,遞給柳傾歌:“趕緊喝了。”

柳傾歌已經說不清此時此刻%e8%88%8c頭究竟是什麼感覺了,方才是辛辣,現在是滾燙。臉不由自主開始發燙,甚至連脖子根兒都開始發燙,不大一會兒,她便覺得渾身都燙得駭人。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踢了一下似的,暈暈乎乎什麼都瞧不清,眼前出現了好幾個重影兒,就連柳祁瀟遞過來的那杯水,此時也變成了三四杯在眼前不住的晃來晃去。那杯酒水流進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肆意奔騰,攪合著腸胃格外不適,似有股惡心之感襲上喉間,令柳傾歌一時之間有些忍耐不住,忙捂住%e5%94%87近似於奔逃般離了這裡。

席間氣氛正盛,幾乎沒有人發現柳傾歌已經下了席。隻有柳祁瀟和柳祁澤、柳祁瀚他們看到了。柳祁澤剛要追出去,卻被柳祁瀟伸手按住了。

柳傾歌的腳步跑得很快,等奔到垃圾簍那邊時,她立即鬆開了手,弓著身子稀裡嘩啦吐了一通。方才吃下的東西什麼都不剩,全都吐了個一乾二淨。

有一隻熟悉溫暖的大手輕輕撫上柳傾歌的脊背,慢慢的拍了拍,隨即關切的道:“喝點水潤潤喉嚨。”

柳傾歌自然知曉醉酒之人最是渴得快,她於是扶著牆壁努力站直了身子,從柳祁瀟手裡接過水盞,一仰脖子全都給喝了下去。喝了水之後,她這才感覺腸胃稍稍好了些,暈乎乎的腦袋也差不多恢複了些,最起碼看東西沒有重影兒了。她將手中之物還給柳祁瀟,喘熄著道了一聲:“謝謝哥哥。”

柳祁瀟伸手摸了摸柳傾歌的額頭,然後又收回手去,清和的麵容上明顯多了份關心之意:“可好些了?”

柳傾歌做了幾個深呼吸,強顏歡笑:“嗯,哥哥不必擔心,好多了。”

冬天的夜晚黑得很快。就吃了菜這麼會兒功夫,天色已經完全黑儘了。不時地有煙花爆竹衝奔上天空,綻放出那一瞬儘態極妍的美麗,漂亮得驚心動魄。那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發出“嘭嘭”的聲響,然後那些火星兒四濺開來,不大一會兒就完全融入了夜色裡,隻留下一絲淺淡的痕跡。

孩子們放鞭炮的歡樂叫喊時遠時近的傳來,時不時伴隨著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雪地映著紅豔豔的爆竹,造成視覺的極大反差,倒也是極吸引人的。

垃圾簍這邊平常就少有人來,此時由於大家都去過年了,更是見不到一個人影。

柳傾歌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隻能看到他頎長挺拔的飄逸身姿,隻能看到他朦朧的大致輪廓,彆的什麼都瞧不清楚。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方才消下去的酒意現在竟有再次冒頭的趨勢,連帶著說話也有些大著%e8%88%8c頭:“哥哥,你……你……”

你什麼呢?至少在這一刻,連柳傾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或許的確是喝醉了罷,有些口不擇言。

柳祁瀟身上清冽淡香的氣息逐漸傳了過來,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令人安心。他默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說話,整個人恍若成了一個雕塑。過了好半晌,他方低低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傾歌,你想說什麼?”

“你……”柳傾歌將這個字眼在%e8%88%8c頭上滾了好幾圈兒,卻還是接不下去,莫名的有些心灰意冷起來。仿佛自己再如何說,都無法表述心情之萬一。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句子圓場,她急促的喘著氣,抱著臂膀逐漸靠著牆滑落而下,最後蜷縮成一團:“我想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如果再說,隻怕也沒什麼意思了。”

柳祁瀟細不可察的低低歎息,隨即一展袍服下擺,坐在了柳傾歌身旁的石階上:“你想聽聽我的故事麼?”

柳傾歌忍不住側過臉看向他:“哥哥的故事我不是都知道麼?”

柳祁瀟精致的五官隱藏在幽朦的暗影中,愈發顯得深邃迷蒙。從柳傾歌那個角度看,隻能看得到他堅毅的下頜和漂亮的鼻梁。柳祁瀟似在收拾情緒,過了良久方接著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小的時候我父母和離,我當時並不知曉原因。最後,爹告訴了我,我才明白,原來娘當初不得不離開我們父子,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那個原因就是,她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上了。”

“啊?”柳傾歌低低驚呼了一聲,腦海裡頓時想起了二哥口中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玉扳指。她似明白了什麼,渾身不由得一凜,一下子繃得很緊。

“娘跟皇帝說,若是他不能保證爹和我的安全,她寧可自儘也不願順從。後來,皇帝答應了娘的要求,保證不會迫害我們父子,娘這才進了宮跟了皇帝。”柳祁瀟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清淡,但卻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那後來呢?”柳傾歌即使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後來,便沒有後來,”柳祁瀟淡然啟%e5%94%87,“如今的麗妃娘娘,正是我娘。如今麗妃娘娘的兒子鄭王軒轅楚清,正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

鄭王軒轅楚清,正是那位曾經來柳清居品嘗的王爺,那位和柳祁瀟有著一模一樣玉扳指的王爺,那位曾準備設法殺了雲初陽的王爺。

柳傾歌什麼都明白了,她忽然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她無權去置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彆人焉能橫加責怪什麼。如果柳祁瀟的娘周氏當時選擇寧死不從於皇帝,那麼皇帝很可能會遷怒於柳玄明和柳祁瀟,說不定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所以就此來說,柳祁瀟的娘當時的選擇無疑是最為正確的。畢竟皇權無法抗衡,她將傷害降低到最低,力爭保護好柳玄明和柳祁瀟。她自己委屈不算什麼,隻要夫君和兒子平安無虞,她也就算是徹底安了心。

“當時我並不知那位鄭王曉不曉得我和他的關係,所以我隻能搏命一賭,殺掉雲初陽來使他去疑。後來,他大概是從我娘那裡知道了一切,待我便更為%e4%ba%b2厚,而且把西北軍營的生意都全權交予我來做。”柳祁瀟不疾不徐的敘述道,聲音並未有什麼過大的起伏。

柳傾歌忽地探身過來,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處,吸了吸鼻子道:“所以,你便不肯輕易去愛,對麼?你生怕你的愛情步了父母的後塵,畢竟小時候的父母和離給你的刺激夠大,對麼?”

柳祁瀟悶聲不語,黑軟的長發垂了下來,有幾綹不經意的掃過了柳傾歌的臉頰。過了須臾,他的聲音才輕輕的傳來,像是要隨風而逝一般渺遠:“是。”

柳傾歌抿了抿%e5%94%87,重重的喘了口氣,眼前像是被霧氣籠罩了一般,恍恍惚惚什麼都瞧不清楚:“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麼?”

柳祁瀟的呼吸聲時快時慢的傳來,聲音含了一絲難以覺察的黯然之意:“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

“是什麼?”柳傾歌的心跳一下子驟然加快,快得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柳祁瀟的衣衫,絲毫不肯鬆手。

柳祁瀟的下頜支在柳傾歌的頭頂,頓了頓方道:“你雖不是我%e4%ba%b2妹妹,但是我這些年一直都把你當妹妹看的。這麼乍一改變……我……”

他剩下的話雖然沒有說,但是柳傾歌差不多都能懂。他要是接受的話,畢竟需要一段時間,而自己也不可逼得過緊。輕聲一歎,她柔柔開口:“你不必為難,過完年之後我去尋找%e4%ba%b2生父母,正好也可以給彼此一點時間,來好好考慮清楚。你說好麼?”

柳祁瀟低低笑了笑,這笑聲中卻是充斥著一絲落寞的寂寥:“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好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柳傾歌鼻子又是一酸,有種控製不住的情緒開始在心底蔓延開來,帶動著渾身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冷了麼?”柳祁瀟很是細心的發現了她的不適,於是便收攏了手臂,將她攬入懷中。略一抬眸,他忽道:“傾歌,你看。”

柳傾歌隻覺得一股溫暖之感襲來,舒服得她幾乎再也不想離開。聽得柳祁瀟這麼一說,她忙睜大眼睛往天空一瞅,頓時驚喜的叫出聲兒來:“啊,下雪了!”

片片潔白的精靈從夜空中翩躚而下,優美動人。“撒鹽空中差可擬”不足以形容其紛飛的唯美情致,“未若柳絮因風起”不足以形容其落地的厚重凝然。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恰似“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柳祁瀟勾了勾%e5%94%87角,清澈明晰的眸子閃動著另一種彆樣的色澤:“除了雪,還有什麼?”

柳傾歌將自己的心緒從雪中暫時抽離開來,她目光一轉,不由得身體一震:“月亮!怎麼下雪了還有月亮?”

柳祁瀟略一頷首,聲音清渺似煙:“原來,月亮和雪是可以同時存在的……”

是啊,它們可以同時存在……要不是%e4%ba%b2眼所見,柳傾歌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她當時並不知道,這句話對她以後將會有很大的影響。

隱約有人聲的喧囂傳了過來,柳傾歌立即離了柳祁瀟的懷抱,站起身來。柳祁瀟整了整衣衫上弄出的褶皺,隨即也長身玉立站起。

柳祁澤的聲音最先傳來,他也像是喝高了,大著%e8%88%8c頭喊道:“喂,那邊兒站著的是大哥和丫頭麼?”

柳傾歌忙走了過去,一把扶住了他,口中埋怨道:“怎麼喝了這麼多?搞了一身酒氣,三哥也不知道勸勸。”

“我勸歸勸,也得他肯聽啊。”隨即趕來的柳祁瀚渾身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是難聞。

柳祁瀟皺皺眉,抬腳走了過來:“老三,你乾什麼了?身上都是些什麼味道?”

柳傾歌方才隻顧扶著柳祁澤去了,聽到柳祁瀟這麼一說,她忙湊到柳祁瀚身邊聞了聞,然後又立即遠遠撤離:“呃,還真是。三哥你怎麼一身的%e9%b8%a1屎味兒?!難聞死了!”

“你還真說對了,傾歌,你還記不記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