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千斤重，叫淩仌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謊言。

“我知道，我會死。就好像我總算知道，或許自己並不是女主一樣，就算沒有了我，這個世界也不會毀滅，它會為另一個人轉動。”

“天道不會單為一個人而存在。”

淩仌抉很認真的反駁。

“是麼？”淩仌雪卻是不信的，“我……怕是好不了了，臨死之前，你能答應我最後一件事麼？”

淩仌抉遲遲點頭，似乎猜到她的要求，而有些為難。

“幫我給淵歌霧樹一句話……”低不可聞的聲音中難掩自嘲，“……從前，我認為她搶走了我的一切。”她看了一眼淩仌抉。

“……所以到現在，我都不後悔對她做的每一件事。”

“我輸，不過是輸在對自己的不自信罷了……”

“雪兒……你……”她總算想明白了？若是她不曾這樣懷疑自己與她的感情，他們永不會走上這一步，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

淩仌雪拉著他的手，一直以來死氣沉沉的眸子，此時卻迸發難掩的色彩！她微微提高聲音，一字一字的肯定，

“她，不過也隻是配角罷了。”

淩仌抉一把抱住她，“彆再說了……”

淩仌雪笑了笑，將她的頭埋在淩仌抉發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去吧，落日之前必要回來！”

淩仌抉搖頭，“那怎麼行？！”

“去吧……”淩仌雪很堅決，看著淩仌抉在她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溫和一笑，“我等你回來……”

她說的認真，淩仌抉也不忍辜負她這個，最後的願望，待真正送走了淩仌抉，她的笑才一點點凝固起來。體內的護盾轉的飛快，護盾中，一本天書時隱時現。

“出來吧……”

她心知今日必死，反而帶了一絲了然。

“嘖嘖，想不到一個快死之人，身上竟然有這樣多法寶。”

侈玉沉時隱時現，最後一點點出現在淩仌雪身前，卻換了個截然不同的神態。

“是你！”

☆、前緣今生

“是我……”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被染上了萬般風情般，一襲紅紗沁著黑霧突襲而來，淩仌雪狼狽的避開，卻還是摔倒在地，骨頭發出咯咯的脆響。

侈玉沉的一點點綻開笑意，看著儒弱不堪的淩仌雪，就像看著一隻螻蟻，“想不到今天，還能還你當日之辱？當時你也是這樣的心情吧？……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對方。”

“你殺便殺！作何……廢話？！”

淩仌雪這一動幾乎耗費了她大部分心力，眼看就要被殺人奪寶，她已然認命。

她修為毀了，但是寶物還在！能感應到對方的存在，而淩仌抉毫無所絕，她便暗下決心。來人修為之高，帶著她這個累贅淩仌抉幾乎沒有勝算可言，不如……就讓她這樣死了吧……

侈玉沉輕輕挑眉，那濃鬱的化不開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他翹起一根十指，淡淡道，“這……可是你說的……”

一道紅綾從背後將淩仌雪貫穿！她悶哼一聲，蒼老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

這一段時間來，淩仌抉的歎息，對她的無微不至，日日的陪伴，都在告訴她她當初的懷疑是多麼的無知！總算解%e8%84%b1了……她不需要去爭當主角，不需要日日後悔，如今……終於了結了……

她卻不知道，她本來就是主角，若不是有霧宸淵這個例外，她會風光一世！她並不是輸給了霧宸淵，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多疑上。

女人天性多疑，懷疑男人的真心，若是當初將這份心思用在增添自己魅力上，也不會有如此下場。

一代女主，就此消亡。

一道紅光閃過，一本渾身發著過目紅芒的書從淩仌雪徹底了卻生機的身體中飛出，乖巧的落在侈玉沉手中，他眼中露出一絲懷念。

“多年不見，你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中。”

天書發出共鳴，似乎對他十分依戀，好像他才是它的主人。

“既然你也回來了，我們就去找她吧……”

他露出一個乾淨的笑，就好像以往那樣淡雅無暇，若沒有滿室的血跡，誰能知道，他已經化為了一隻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真正的噩夢。

……就好像走在一個沒有儘頭的黑夜，侈玉沉能看到他身體做出的每一個動作，可他卻不能左右，也不想左右。

這個突如其來的黑影融入了他的靈魂，知道了他的記憶，所以那樣乾脆的殺了淩仌雪，他不知道這個人與自己算不算一體，還是兩個人，雖然他們有兩個記憶，但卻已經看到了對方的點點滴滴。

他感覺到這個怪物在看到他與淵兒的過去時，那憎恨羨慕之意，而他的執念，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多得多……透過這個外來者的記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淵兒……

侈玉沉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人的一顰一笑，對另一個看不清臉的男子，無微不至的好。

他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冷漠，他很生氣，想告訴淵兒，這個人不值得！不值得她這樣對他！為他館衣束發，守候他閉關經年。她笑的很滿足，就好像她曾經對自己那樣……

後來，便是血，漫天飄舞的血。

淵兒單手執劍，臉上……似有血淚！

“……修煉，大道，真的那麼重要？以至於，你連看我一眼都奢侈……”

還是那個看不清相貌的人，說出來的話，卻冷漠似冰。

“吾此生，為道而生。”

“淵歌，是我負你。”

“負我……哈，哈哈！不曾相戀，何來辜負？”霧宸淵手上的劍哐當落地，她笑自己何其癡傻？五百年相依相伴，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她真是癡，真是傻！直到現在才看得清……

“莫遲啊莫遲，你根本，就沒有心。”

“既然你無心，我亦無需有情！”她一步步靠近身後一棵參天大樹，眼中隻有支離破碎的絕望，“天地之樹啊！我願散靈於你，永遠融入其中，永無靈智，永無記憶。”

“沒有心麼？”感受到自己心%e8%83%b8一痛，不知道是為了這個叫莫遲的男子，還是畫麵中那亦然堅決的淵兒。

侈玉沉摸了摸自己的%e8%83%b8膛，難以想象原來占據自己身體的，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

可看到正在閉關的莫遲會突然回頭，會在聆聽仙樂時猛然睜眼，甚至會在修煉時兀然欣喜的摸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有人在偷%e4%ba%b2一般。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真的隻是習慣嗎？

他開始常常去看那棵據說存在很久的天地之樹，跟她說話。

他固執的以為，總有一天，她會像以往每一次一樣，突然又變回人形，嘟著嘴埋怨他，那個時候，他隻要隨意的哄幾句，她又會眉開眼笑的湊到自己跟前了。

他一直這樣想，似乎成了一個執念。

“癡兒。”直到他師傅點醒他，“她已經散靈成樹，而樹，豈會為了一個人放棄自己的本身？”

所以他便固執的去攻擊她的葉子，若是她不再為自己所動，她總會愛惜自己的羽毛，可惜，就算他修為再高，又怎能真的撼動天地之樹？

這種執念隨著點點滴滴的回憶越來越深！他似乎回想起了當初她的每一個細節，她是怎樣愛自己的，而自己，又如何視而不見。

幾百年的時間……他相思成狂！終於明白，他對她，亦是有情，可這情，懂得太晚太晚。

他想要她，想要她像以前一樣在他身邊嘟囔，像以前一樣要霸占他的床，像以前一樣會在他專心修煉時，偷偷%e4%ba%b2他的臉頰……再驚慌跑開的模樣……他早該知道的，他放任她的%e5%90%bb，難道不是認為理所當然？

什麼修煉，什麼天道？若是沒有了她，真的好枯燥，好無望。

就好像一條看不到儘頭的路，是她一直在推他走，而他卻誤以為是自己在走，因為一條路放棄推著他的人，他一個人，還有走下去的必要麼？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

當雪白的道服變成妖豔的血紅，原來他的心早就瘋狂成魔，隻是他一直都不想放棄她喜歡的模樣，而如今她不喜歡了，那他……就要把她搶過來！逼著她喜歡！♀思♀兔♀在♀線♀閱♀讀♀

☆、解%e8%84%b1此局

淩仌抉並未走遠，他不可能真的去霧宸淵那，但可巧，偏偏遇到了她。

此時她看上去意誌闌珊，若不是身上染著點點血梅，他當真以為她去遊玩了。

“原來你還在此界。”

霧宸淵嘟囔著嘴，“也不知為何，感受不到天道召喚了……就來看看你的事完了沒有，若已了結，不妨帶我一程。”

淩仌抉顰眉，“你變了，怎這樣冷血？”

“冷血？”霧宸淵一笑傾城，眉眼之間都是無儘豔色，“這樣不倒挺好？”

“……隻有被摧殘到無心冷血，才能獨立人間，再無牽掛。”

隻有被傷到體無完膚，才會覺醒，這就是女人……究竟是她已經冷血，還是她已經將心思層層防備，便不得而知了。

“她很好！”言下之意就是暫時是不會帶她離開此界了。

“哦？”霧宸淵微微掐指，露出詫異的模樣，“可這卦象上，卻是已經香消玉殞之像啊……”

“怎麼可能？”淩仌抉掐指一算，臉色大變！飛快抽身而去。

霧宸淵撇撇嘴，抬步跟上。

一股邪氣還未散去，淩仌抉就看到滿屋狼藉！

“雪兒！”

霧宸淵不必上前去看，就知道淩仌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麵對這個昔日的老對頭，她沒有太開心的感覺，也不會覺得她咎由自取，當一個人真的撇去所有私有情緒去看，才能看得清楚本質……

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想必任誰懷疑自己心愛的男人心中愛慕另一個女人，都不會太好過……

不過人已死，她也沒那麼多感慨。

“既然……你唯一的牽掛已死，那便走吧。”

淩仌抉難以置信的望著她，以前的淵歌霧樹雖然也殺人不眨眼，但是卻不會像她這樣漠然！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能入她的眼，這樣的她如此陌生！

“走？她死的不明不白，你要我就這樣走？”

“那又如何？”當她不笑的時候，那如幽井般的雙眼似乎有種照進人心的滄桑，她嚴肅的時候，比岩石更拒人於千裡之外。沉沉看了他懷中的屍體，她露出一種似喜似歎的古怪神情，

“她本就油儘燈枯，而且明顯本命法寶被奪，法寶卻沒有自爆，可見……是寶物原主人來取，如此一因一果，有何怨之有？”

“死，或許是個解%e8%84%b1。”

淩仌抉緊緊抱著她，這才發現，她的本命法寶真的被奪走了，更恨！

“是麼？我偏要他償命！”

“她已經很慘了……為什麼最後這段路也要如此艱難……”淩仌抉閉上眼痛苦的撫摸淩仌雪雜亂的發，一種鬱結不發的暴怒讓他的眉眼間醞釀著一股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