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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揚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背靠著走廊坐了下來。屋外的月光此時很美麗,但是韓揚沒有辦法用任何優美的詞來形容它,因為目前的情況過於詭異,連帶所有正常的東西也都變得不再正常起來。

歐陽就在樓下,韓揚盯著天上的月亮發呆,本來應該想的是歐陽在下麵會遇到什麼事情,但是他不由自主的就開始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歐陽應該不會喜歡他吧。

應該不會,他這個人有點自閉,雖然還沒有到病症的程度,但是多少有點奇怪,或許普通的友情在他看來就是那樣的……

但是歐陽%e4%ba%b2過他……

韓揚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思緒又回到了初二的那個星期日下午。他在歐陽家寫作業,那個家夥學習比他好,所以韓揚有不懂的就會找他。夏天的午後正是容易犯困的時候,韓揚盯著數學題忍不住打盹,當時歐陽讓他到先到自己的床上去休息一會。

本來還困的要命,覺得自己沾床就能睡,可是真的躺下之後韓揚又睡不著了。窗外光線很耀眼,而且時不時有風吹過又格外的舒服,韓揚躺下之後過了很久才進入淺睡狀態,半夢半醒間他感覺自己臉上被灑上了氣體,那個氣體暖暖的,像是彆人呼出來的二氧化碳的味道。

再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嘴%e5%94%87好像被什麼軟軟的東西蓋上了,鼻間聞到的味道和歐陽身上的很像,韓揚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他喊了一聲歐陽,然後那味道就消失了。清醒之後他沒有在房間裡看到歐陽,睡前明明有點乾燥的嘴%e5%94%87現在卻是溼潤的,韓揚突然回憶起了睡著時發生的事,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心臟怪異的跳動頻率。收拾好東西打算回家,他喊了歐陽,而歐陽正在洗手間裡,回應韓揚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與平時有點不同,低啞而且呼吸急促。

就是從那次開始,韓揚開始懷疑了起來,當時他覺得很可怕,身邊多年的好朋友突然就陌生了起來,如果他是同性戀的話其實沒有關係,韓揚可以接受,但是歐陽不可以喜歡他啊,他不是同性戀,而且他怕他爸怕得要死,他爸絕對不會接受韓揚和一個同性在一起,更何況他隻希望和歐陽政當朋友……

一開始韓揚決定斷掉和歐陽政的關係時心情是很堅定的,歐陽等他一起回家的時候,韓揚會再叫上幾個平時關係比較好的人一起走,他開始和班上男生一起聊漂亮的女生,下課後不再待在歐陽政的桌子前,而是到樓下打籃球,就那樣一點一點的拉遠距離,其實每次韓揚看著歐陽政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心裡都很難受,但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他總覺得如果再這樣,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喜歡上歐陽政。

他想和歐陽政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他想當歐陽政孩子的乾爹,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當歐陽政的男朋友。

但其實這些都是韓揚自己瞎想的,他每次都覺得自己想多了,可是當他對上歐陽政的視線,總是會沒有辦法適應,或許他最怕的不是歐陽政喜歡上自己,而是怕他哪一天會不會真的喜歡上了歐陽政。他還不知道該怎麼來麵對外界的眼光,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家裡的%e4%ba%b2人,更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的感情。

後來搬家之後就沒有再見到他,那種心情被稍微平複了下來,但他總是可以在許許多多不同的人那裡聽到一點關於歐陽的消息,他父%e4%ba%b2嘴裡的歐陽是“那孩子學壞了”,以前初中同學嘴裡的歐陽是“歐陽現在是學校的老大啊,他打架特猛”,但是高中之後他自己眼裡的歐陽,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個家夥某些時候看上去好像有點遲鈍,一顆大腦聰明的不像樣,不喜歡說話,很多時候都是個很溫柔的人。

好像書裡寫的很多天才就是他那樣的性格。

韓揚鬱悶的用後腦一下一下的敲著牆壁,現在他滿腦子裡都是歐陽政,等待的感覺差到了極點,韓揚時不時就站起來看下麵的陽台,但是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在房間裡渡過來渡過去,韓揚終於等不下去。他擔心歐陽政的情況,而且這些事情本來就不該他一個人來麵對。韓揚把樓層裡的三具屍體都搬到了陽台,在地上撿了一把匕首帶在身上,將繩子綁在其中一具屍體的腰上,接著將另外兩具屍體壓在了上麵。

反正橫豎都是死,這種變態的環境他受夠了,一切都莫名其妙。

韓揚扯了扯繩子,確認屍體不會移動之後他爬上了陽台。事實上韓揚有點輕微恐高,而到下一樓的陽台除了綁在腰間的繩子以外就沒有其他能夠用來借力的東西。懸在半空中,韓揚覺得自己渾身都特彆重,而且隻要看一眼樓下他就會頭暈。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樓下,韓揚慢慢降下`身體,最後腳踩到了二十七樓的陽台邊緣,他站在那裡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在發軟。

好了……現在去找歐陽。

韓揚把刀子拿在手裡,往客廳裡麵走去,這裡不同於上麵兩樓,裡麵放了一些基本家具,韓揚再往裡麵深入的時候更加用力的握緊了刀子。

不知道歐陽現在到底在哪裡,韓揚警惕往裡麵走,結果他差點就停不住腳步,大概是書房位置的房間,歐陽被綁在椅子上,一個二十多歲戴著眼鏡的男人正對著門站著,手裡拿著一把電鋸,好在他一直在和歐陽說話,所以並沒有看到在門邊晃了一下的韓揚。

心跳在加快,韓揚感覺自己的瞳孔緊縮了,他沒有辦法進入房間,因為男人的臉正對著門,陷入絕境般渾身僵硬起來,韓揚挪動腳步離那間房子遠了一點。但隻是遠一點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他必須要想辦法救出歐陽,現在他開始慶幸自己下來了,不然說不定歐陽什麼時候被殺了他都還不知道。

韓揚走到了陽台,從樓上垂下來的繩子還吊在那個地方,他沒有激動,也沒有特彆緊張,平靜的模樣後是一顆已經開始高速運轉起來的大腦。

他自認為還是不笨的,雖然沒有歐陽政那麼聰明,但是他好歹也是重點高中的全年級前十,最擅長的科目還是最讓人頭痛的數理化。

把繩子重新綁在身上,韓揚一點一點的爬了上去。上去比下來要難得多,但是一想到歐陽政現在這個樣子他就又有了力氣。上來沒有花多少時間,韓揚幾乎是爭分奪秒的把屍體搬到了書房裡,把繩子長度全部攤開,沾著屍體上的血在地上畫了幾個圖,然後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著思考了一會,最後截掉了一段繩子。

這個長度剛好夠他從樓上窗戶蕩到樓下書房的窗戶,他在自己腰上單獨綁著繩子,然後將綁在屍體身上的那段繩子係在腰部的繩子上麵,打了一個活結。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垂直降到書房窗口,以牆壁作為借力點用腳使勁把自己彈開蕩到房間裡,在進入房間之後扯開腰上的活結鎖定目標,就是要殺一個出其不意。隻要在男人把他的頭砍下來之前讓男人失去行動能力,說不定他就不會死,歐陽也可以獲救,但是自己肯定會挨電鋸這一點韓揚已經猜到了,反正早晚都得挨,那個男人殺了歐陽的話那下一個就是他,現在行動的話也許還能拚一把。

既然下麵的殺人魔在歐陽將監控拿走之後上來看過,那就說明他因為看不到下麵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慌過。他也不是一個隻要閉著眼睛就能掌控全局的人,最後確認了一遍自己腰上的結隻要扯一下就會開,韓揚踩著屍體,爬到了窗戶上。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勇敢過。

外麵的風在耳邊呼嘯,韓揚站在二十八樓的窗台上,看了一眼樓下。遠處還能看見燈火分明,或許他的家就在不遠處,但是自己現在卻被關在這裡玩讓人心驚肉跳的死亡遊戲。

如果他死了的話,希望下輩子自己可以當上檢察官,也希望歐陽政這次能夠繼續活下去。

韓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繃直了身體,麵朝窗戶跳了下去,繩子飛速的從窗戶裡滑出,韓揚落墜到靠近樓下窗戶的時候伸出腳踩著牆把自己蹬遠,然後繩子拉直到了極限,韓揚運氣極好的直接滑進了窗戶。沒有緊張的站不住腳,他在起身的瞬間扯開活結拔出刀,眼前殺人魔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慢動作,他看見男人以一幀一幀的速度轉過身,韓揚的動態視力此刻被發揮到了極致,他甚至捕捉到了對方發絲在空中浮動下落的軌跡,而對方揚起手中電鋸的樣子也被放到最慢……韓揚的目標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他緊盯著殺人魔的脖頸,將全身力氣都放到手上,揮刀,用上所有的力氣將刀刃送了進去。也許這一刻他的眼神與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其實更接近殺人魔。

韓揚完全沒有意識到歐陽政放大的瞳孔,把刀子捅進殺人魔的脖子之後,他還站在原地,而從%e8%83%b8口蔓延到肚子的電鋸切口現在已經開始劇痛。

總覺得自己的腸子會從這個切口裡流出來。

韓揚的神經已經被麻痹了,好像有什麼阻斷了他感受到外界的一切,此刻他的大腦裡想的全部都是阻止殺人魔複活,一定要把他的頭切下來。

跪在殺人魔的身上,雙手扶著刀子轉了個圈,將刀刃下壓,韓揚斬斷了他一邊的肌肉組織,抽出來之後,他再次切斷了另一邊的肌肉。殺人魔的頭顱基本上已經%e8%84%b1離了他的身體,韓揚感覺到自己嘴巴正在不受控製的向外湧著血,他忍不住趴跪在屍體的身上,身體開始痙攣抽搐。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他要死了。

隻覺得鼻頭很酸,生理淚水模糊了視線,覆蓋了整片天空的痛感鋪天蓋地的席卷了韓揚所有的理智,看什麼都是痛的,呼吸道就像嗆了辣椒一樣變得火辣辣,連一丁點空氣都無法吸入肺部,同時他也無法呼出氣體。

這次絕對要死了。

渾身都在痛,大腦就像一棟正在停電的大樓,控製著每個房間的燈光開始規律性的熄滅,韓揚的生命正在迅速向外流失。

失去意識的上一秒他腦子裡回蕩著的都是痛到會死的痛覺,現在他已經無法去思考自己三個小時之後是不是又會重新滿血複活,因為五感已經全部為疼痛所覆蓋,而兩分鐘前當韓揚站在窗台前準備跳下去時,大腦裡回蕩的話或許可以作為他的生命第二次走到儘頭時留下的最後的遺言。

他真的太倒黴了,上帝為什麼要和他開這樣的玩笑。

接下來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寂靜。

/6/:第六章

這是他第三次醒過來。

韓揚虛弱的睜開眼睛,就像昨天喝了整晚的酒一樣,宿醉般的頭痛,這一次窗外不再是月光,而是刺眼的陽光。韓揚抬起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隔著眼皮習慣了一會這種強度的光線之後他拿開了手,看著窗外明耀而澄透的光線,有細小的灰塵粒在空氣中靜靜的漂浮著。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儘管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