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個後媽。
從小缺失了母愛的陸枕是貪圖這樣的關心的。
永寧公垂首,在想歪的路上越走越遠。
認為陸枕跟蘇邀月是母性戀。
“公爺,公子要休息了。”
現在的陸枕根本就說不了什麼話,再加上永寧公也不是個多話的,所以兩個人在一處就隻能乾瞪眼。
因此,在蘇邀月的催促下,永寧公隻好先行離開,讓陸枕休息。
永寧公走了,長泉也不在,屋子裡隻剩下陸枕和蘇邀月。
蘇邀月開始表演了。
“公子,奴好擔心你啊。”
“奴擔心的吃不下,睡不著,衣不解帶的照料,您看看,奴這雙膝蓋都在這床鋪上跪紫了。”蘇邀月努力的想露出自己的膝蓋給陸枕看,不防發現自己的膝蓋上沒有淤青,立刻作罷。
床太軟,不怪她
陸枕那雙漂亮的眸子裡印出蘇邀月的臉,他盯著她,眼神莫測。
蘇邀月想到那份文書,立刻又跟著心虛起來。
沒關係,她都打理好了。
“既然公子醒了,那奴就該離開了。”說完,蘇邀月卻跪著沒動。
蘇邀月想,陸枕醒了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吧?黃梅怎麼還不來?
她這話是不是說早了?
正當蘇邀月想著自己要不要再說一遍加重語氣的時候,那邊黃梅終於姍姍來遲。
“娘子!娘子!您不能走啊!”
黃梅直接奔了進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蘇邀月立刻坐直身體,“黃梅,你這是乾什麼呀?”
“娘子,你為公子做了什麼多,一定要讓公子知道啊!”說著話,黃梅取出了一封信送到陸枕麵前。
“不,彆,彆給公子看。”蘇邀月作勢欲搶,然後被她……搶到了?
蘇邀月傻了,黃梅也傻了。
幸好,這個時候陸枕發話了。
“給我……看看。”
因為高熱,再加上長久沒有發聲,所以男人的聲音不如之前那麼溫潤如春風,反而透著一股陰質的沙啞感。
還,還挺好聽……而且,好性感啊……
蘇邀月趕緊回神,然後打開信,自己舉著送到陸枕麵前,並裝腔作勢道:“公子,奴不想給你看。”
【快看快看,你剛剛醒,老眼昏花的看得清楚嗎?要不要找個人給你讀一下?】
蘇邀月的手指都戳到陸枕的臉了,懟得那麼近,是怕他看不清。
雖然蘇邀月隻能看懂一部分這上麵的字,但她知道,按照她的要求,這上麵寫的都是一些比如說,她做出離開的選擇全部都是為了陸枕的前途著想。
她不是為了什麼文書,文書隻是一個借口,她實際上是為了陸枕的事業和婚姻。
她是一個多麼為了真愛而願意舍棄自己的戀愛腦女性啊。
她對陸枕是真愛!
【看完了嗎?手好酸。】
“嗯。”陸枕淡淡出聲。
蘇邀月立刻把手放了下來,她垂首,露出自己纖細羸弱的脖子,“公子,奴真的不願意讓您知道這件事。”
陸枕沒有說話,他隻是偏頭,朝黃梅看了過去。
蘇邀月還沉浸在自己的奧斯卡演技裡,沒有關注到陸枕的動作。
他靠在榻上,麵無表情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黃梅。
黃梅一直認為自家世子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溫柔君子,可今日,黃梅第一次被自家世子身上的氣場震懾到。
世子還是那個世子,可他看過來的眼神卻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黑沉沉的,像是一個深潭,能把她吸進去的那種攝人心魂的恐怖感。
黃梅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團塞進土裡。
太瘮人了。
黃梅低頭的時候,看到地磚上印出自己的影子。
發髻上麵那支簪子微微晃動。
黃梅終於又想起蘇邀月教她的那些話,“是,是奴婢看不得娘子受委屈,這封信娘子本來是讓奴婢去燒了的,可奴婢偷偷拆開看了,才明白娘子對世子如此用心,奴婢,奴婢這才大著膽子過來,希望世子不要誤會娘子!”
說到這裡,黃梅悲從心起,她不能失去蘇娘子啊,她可實在是太大方了!
“嗯。”陸枕淡淡回應,沒什麼表示。
正在奧斯卡演技的蘇邀月開始心慌。
黃梅看一眼蘇邀月,再看一眼陸枕,起身,退了出去。
那邊長泉正好端了藥過來,打破了這份令蘇邀月都覺得尷尬的尷尬。
“公子,喝藥。”
陸枕聞到那苦藥,微微皺眉,那邊蘇邀月已經忍不住乾嘔了。
“嘔……”
陸枕吃力地扭頭看她。
蘇邀月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這個是自然反應,實在是這幾天喝得太多了。
“蘇娘子為您試藥,這幾日辛苦了。”長泉道。
蘇邀月滿臉震驚。
什麼情況,長泉你轉性了?
其實若是蘇邀月現在照一下鏡子,就能發現自己此刻的容貌實在是比陸枕好不到哪裡去。
“等一下。”陸枕說話已經很順暢了。
他似乎對蘇邀月接近自己隻為了一份文書的事情並不那麼感興趣,反而微微抬眸,長睫之下雙眸如墨點漆,蘊著一層琉璃光色,帶上了幾分虛幻縹緲之意。
“我做了一個夢。”
蘇邀月:?
陸枕眨了眨眼,眼中的虛幻之色變成七彩琉璃,那是琉璃燈的顏色。
男人積蓄了一下力量,他艱難而緩慢地抬起一根手指。
優雅到骨子裡的男人,即使是如此狼狽的時候,也帶有一股天生的矜貴。
那根白皙漂亮的手指準確地抵住蘇邀月的額頭。
這是什麼姿勢?
蘇邀月蹙眉,卻沒有反抗,反而微微揚起額頭頂住陸枕的手指,像隻貓兒似得那麼乖順。
“公子做了什麼夢呀?”
【好奇JPG。】
陸枕輕咳一聲,繼續道:“我夢到自己死了。”
蘇邀月:!!!
【這是什麼bug!】
陸枕微微蹙眉。
這句聽不清。
關鍵的聲音會被故意模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故意覆蓋那些不能透露出來的秘密。
“我夢到我死了之後在一個極黑,極冷的地方。”
【下地獄了?】
陸枕:……
“我猜,那或許是地獄吧。”
“公子這樣的好人,怎麼會下地獄呢?”
【確實不該呀。】
男人收回手,垂下眼皮,透出三分淡漠沉靜,“地獄太冷了,月兒會來陪我嗎?”
陪葬!!!你當自己是皇帝啊!
蘇邀月氣得差點站起來,可當她看到陸枕那張脆弱漂亮的堪比皎月般的麵孔時,又想到他身上的傷。
好吧,這隻是一個脆弱的男人。
他不是故意的。
而且……陸枕的結局確實是be。
畢竟自古男二能有什麼好結局呢?
陸枕會死。
想到這件事,蘇邀月突然開始覺得煩躁。
如果是從前,她肯定不會為了這件事困擾,大家各取所需嘛……可自從陸枕為她挨了一頓鞭子之後,蘇邀月的心境就變了。
她從前隻顧著自己拿回文書,順應心意改變陸枕的劇情和命運,等她走了,陸枕會重新走上老路,然後因為洛川,所以邁向死亡。
死亡。
蘇邀月想到陸枕半死不活地趴在床鋪上的時候,那種樣子……蘇邀月朝陸枕看過去。
男人像是因為剛才那個力氣所以抽乾了身體的全部精力。
他疲憊地垂眸,眼瞼下垂,眼尾也跟著耷拉下來。
有些可憐。
屋子裡除了藥味,還有尚未消散的血腥氣。
蘇邀月想到自己替陸枕擦拭的時候,那滿手的血……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好吧好吧,反正她的文書還沒有拿到手,她就再被迫待一陣吧。
是被迫。
不是自願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都是為了文書。
順便……改改陸枕的命運吧。
起碼,彆讓他死了。
陪葬當然是不可能陪葬的。
.
陸枕很好騙,他相信她了。
這讓蘇邀月難得產生了一股罪惡感。
好吧,以後不叫他狗男人了。
“月兒,要喝水。”
陸枕的高熱退了一點,可還是在咳嗽。
每次咳嗽就會牽動傷口,總是出一身冷汗,如此往複循環,這傷是越來越難好。
尤其是晚上,一會兒咳嗽一聲,一會兒咳嗽一聲,像個破風箱,還是最嬌氣的那種。
為什麼蘇邀月會有這種感受呢?
因為……她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啊!!!
蘇邀月怕壓到陸枕的傷口,可是為了表達她對陸枕的愛情,她必須要照顧他。
因此,蘇邀月睡在了外間,聽到陸枕的聲音,蘇邀月立刻打著哈欠勤勤懇懇地奔進來,然後倒好一碗茶水送到他麵前。
屋子裡燒了好幾個炭盆,很暖和。
男人穿了一件中衣,外頭披了一件鬥篷,他的手指剛剛沾到茶碗就蹙眉。
“月兒,要熱的。”
蘇邀月立刻又跑出去到鳳鳴苑內新開辟出來的小廚房去拿熱水。
因為陸枕的病一直要熬藥,然後還要煮一些清淡的且富有營養的食物,所以永寧公就讓人臨時弄了一個廂房出來當臨時小廚房。
蘇邀月顛顛地捧著一碗熱茶過來,差點把陸枕燙死。
“月兒,太燙了。”
蘇邀月:……
忙活了好一陣,陸枕終於喝上一碗舒心的茶,蘇邀月也終於能回去歇息了。
如此照顧了三日,蘇邀月每天累得打晃,站著都能睡著。
冬日暖陽融融,蘇邀月靠站在院子裡的木架子邊,正在幫陸枕曬書。
人還沒曬明白呢,就曬書了!
這書有這麼重要嗎?還非要她來曬?
蘇邀月開始懷疑陸枕是在故意整自己。
她氣憤地翻著書頁,一副要把它們都撕碎的樣子。
那邊,永寧公又給他的好兒子帶了東西過來。
“你上次說君聞想吃周記的櫻桃煎。”
“是的,公爺買來了嗎?”
“嗯,我下朝的時候順路買的。”永寧公不善說謊,今日他明明休沐,特意一早起身去排隊買的。
蘇邀月一本正經地頷首,“嗯,我等一下給公子送進去。”
然後自己吃。
陸枕才不喜歡吃這種黏黏糊糊的東西呢。
“對了,”永寧公突然想起什麼事,他一臉嚴肅的跟蘇邀月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蘇邀月滿腦子都是櫻桃煎。
“真文書被人偷走了。”
“什麼?”蘇邀月回神,揚高聲音後又拉低,她問,“被誰!”
永寧公搖頭,“不知道。”
蘇邀月:……
“那你快點給我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