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枕鬆開了手。
“茲事體大,顧大人如果真要如此,我也無法阻止。”
此話一出,蘇邀月愣住了。
顧深棲也跟著愣住了。
可不一樣的是,他手裡的繡春刀已經按捺不住,被男人緩緩抽出。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蘇邀月一個猛撲出來,一把扯住陸枕擋在自己麵前,然後對顧深棲道:“顧大人無外乎就是怕你們不在的時候,我會泄露消息。不如將我一起帶入迷路林,如此,也能打消顧大人的顧慮。”
頓了頓,蘇邀月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顧大人要找什麼人?難不成……是顧大人的小情人兒?”
顧深棲:……
男人狠狠皺眉,轉頭看向陸枕。
陸枕被蘇邀月抓著手,垂眸看她。
小娘子滿臉無知的委屈,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參與什麼驚天大事,“公子,救救奴家性命吧。”蘇邀月拽著陸枕的手搖啊搖。
【狗男人,快點答應啊!】
陸枕笑了。
“顧大人覺得如何?”
顧深棲果斷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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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果是,蘇邀月被顧深棲帶過來的人關在屋子裡,一直等到顧深棲和陸枕從迷路林裡麵出來,她才能被放出來。
之所以留她性命是因為,她不知道那個在林子裡頭迷路的人是誰。
若是她知道,就不可能活著了。
蘇邀月翹著腿坐在桌子上觀察自己的美甲,亮晶晶的漂亮極了。
前幾日,蘇邀月突發奇想,問陸枕要了古代熒光粉,抹在手指甲麵的鑽石上,這樣就算是晚上都能閃閃發光了!
外頭天色漸黑,陸枕和顧深棲已經出發近一日了。
蘇邀月看著天色,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走過去敲了敲門。
“娘子,窗戶。”
外麵傳來黃梅的聲音。
蘇邀月轉身,推開窗子,爬了出來。
黃梅在外麵接應她。
“娘子放心,那迷[yào]下得足足的。”
“你辦事,我放心。”
門口守著蘇邀月的那個錦衣衛被黃梅送來的飯菜迷暈了。
冬日的天暗得早,蘇邀月提著黃梅遞來的燈籠一起走到迷路林邊。
“娘子,公子就是從這裡進去的。”
蘇邀月吹滅燈籠,順著地上往林子裡看,能看到一條細長的,蜿蜒的熒光路。
很細,很薄,如果不仔細看是無法發現的,斷斷續續,不甚真切。
蘇邀月將手裡的燈籠遞給黃梅,罩上暖和的鬥篷,自信滿滿的進了迷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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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邀月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她進入迷路林是為了找到在林子裡受苦受難的陸枕。
如果她能在陸枕柔弱不能自理的時候幫助他,解救他,成為他的女神,這樣陸枕就會瘋狂的愛上她,就算不愛上她,她也能用這份救命之恩來要挾陸枕答應她一個條件。
比如,幫助她獲得脫離奴籍的文書。
蘇邀月正在幻想,當滿身狼狽的陸枕看到為了他而從錦衣衛手下拚死逃脫出來,隻因為擔心他,所以視死如歸進了迷路林的自己時,是如何感動的表情時,她看到了前麵的火光。
她來早了,陸枕居然還跟顧深棲混在一起。
並且看起來一點都不狼狽的樣子。
這樣不行啊!
白日裡,她故意讓顧深棲知道自己在偷聽,然後讓他把她關起來就是為了顯示出自己來救陸枕的路上有多曲折,多磨難。
如果陸枕不慘慘的,那要怎麼表現出她的良苦用心呢?
蘇邀月蹲在暗處,等待時機。
“誰?”顧深棲不愧是習武之人,立刻就發現了蘇邀月。
蘇邀月氣得牙癢癢,可依舊隻能散亂著頭發,踉蹌著衝出來,然後紅著眼睛朝陸枕的方向撲過去。
“公子~~~”
顧深棲硬生生按住了自己的劍。
陸枕神色自然地站在那裡,彈了彈腰間的荷包。
那荷包上麵抖落出來一層薄薄的熒光粉。
蘇邀月撲進他懷裡。
“公子,奴好擔心你,奴吃不下,睡不著,要是沒有了公子,奴要怎麼活啊。”
蘇邀月哀哀切切地伸手拉住陸枕的手,“奴想著,雖不能與公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若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與公子相愛一場。”
陸枕神色溫柔地望著她,替她攏上身上的鬥篷。
小娘子額頭沁著一層細密薄汗,那雙眸子水霧瀲灩,滿眼擔憂不似作假。
“真的?”陸枕問。
“嗯。”蘇邀月鄭重點頭,然後取出自己一路帶過來的水囊遞給陸枕。
“公子,喝水。”
從前都是她前男友為她忙前忙後,蘇邀月哪裡做過這樣伺候人的活。
那水囊又重,蘇邀月本來將它帶過來就已經沒了力氣,因此托著托著就沒勁了。
陸枕的嘴唇剛剛沾上一點水漬,那邊蘇邀月就喂好了,心裡還覺得美滋滋的。
【哼,男人,還不被我的千裡尋夫和溫柔體貼迷得神魂顛倒。】
陸枕:……
男人拿著水囊低頭,少女青蔥年紀,一襲綠色襖裙,雪白的鬥篷,肌膚像剝了殼的雞蛋般透著一股珍珠玉色,我見猶憐。
這小妖精難不成……是真心喜歡他?
不對,她與他一般,皆是木偶人。
陸枕釋然,並開始思索,若這個世界是一個話本子的話,那麼他身邊這位扮演的該是什麼角色?
因為愛慕癡狂於他,所以陷害主人公,然後被他亂棍打死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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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天色越發陰暗下來,四周的樹木如張牙舞爪的鬼影,蘇邀月嚇得抱住陸枕的胳膊不肯放。
她這柔弱不能自理的身子啊!
“奴走不動了。”
她是累了,不是怕的。
“那你一個人待在這裡等我們。”男人用溫柔的語氣說出殘忍的話。
蘇邀月委屈地癟嘴。
“休息一會兒吧。”走在最前麵的顧深棲開口說話了。
三人坐下休息,顧深棲拿出水囊,發現水喝完了,他起身去打水。
蘇邀月盯著顧深棲的背影,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顧深棲馬上就要碰到女主洛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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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消片刻,顧深棲將女主洛川帶過來了。
“我隻是想救這隻兔子,沒想到誤入了這個林子。”
又見麻辣小白兔。
小白兔傷了腿,被洛川抱在懷裡,看起來瑟瑟發抖的可憐。
蘇邀月咽了咽口水。
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行。
按照劇情,他們會迷路。
不過蘇邀月知道出口在哪裡,因此她一點都不著急。
現在最重要的是等洛川與顧深棲兩人跟他們走失後,這樣她才能解決自家陷入困境的可憐世子爺呀。
陸枕看著抱著小白兔的洛川,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麵。
畫麵中,他掉入了一個深坑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因為不會武功,所以陸枕沒有辦法自救,隻能時不時的喊幾嗓子。
可惜的是,迷路林內無人,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畫麵一閃而過,然後就沒了。
陸枕皺眉,暗自思索。
大家已經走的很累了,蘇邀月靠著陸枕休息。
洛川正在幫小白兔治療腿傷,傷藥是顧深棲給的。
小白兔需要乾淨水清理傷口,洛川要回到剛才的水邊。
按照劇情,陸枕該起身說他來陪洛川去,卻被顧深棲以陸枕不會武功拒絕了。
而陸枕也覺得會武功的顧深棲比他在這詭譎的迷路林內更能保護洛川。
因此,顧深棲就跟洛川一起去水邊了。
三人就此分開,成就洛川與顧深棲的二人世界。
蘇邀月等的就是那個時刻!△思△兔△在△線△閱△讀△
“我想去找點乾淨的水。”洛川抱著兔子站了起來,“給它洗洗傷口。”
善良美麗的女主在這種時候還對一隻素不相識的兔子如此愛護。
她可真是個真善美的主角啊。
蘇邀月仿佛看到了洛川頭頂的天使光環。
真會裝呀。
“我陪你去。”猶豫了一會兒的顧深棲站起來開口。
而坐在一旁的陸枕卻始終都沒有說話。
洛川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失落之色。
跟她剛才第一眼看到陸枕之時的表情天壤之彆。
正在此時,陸枕突然起身,洛川眼中再次露出希望之光,然後就看到陸枕……一把拉住顧深棲的胳膊,表情認真道:“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分開的好。”
【兔子好可愛兔子好可愛兔子好可愛……】
鐵麵無私的冷麵閻羅顧深棲的內心世界猝不及防的展露在陸枕麵前。
陸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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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劇情,陸枕應該放顧深棲和洛川去水邊。
可現在,他居然伸手拉住了……顧深棲?
喂,那是男主啊男二!
蘇邀月立刻把陸枕搶回來。
陸枕眨了眨眼,然後突然伸手掐了一把蘇邀月的麵頰。
“呀!”蘇邀月疼得一機靈,瞪眼瞧他。
陸枕低頭看她,溫柔詢問,“疼嗎?”
“疼。”小娘子眼淚汪汪。
陸枕歎息一聲,又替她摸了摸被掐過的麵頰,道了一句,“真可憐。”
蘇邀月:……
陸枕的腦中現在除了奇怪的文字,還會時不時出現一閃而過的畫麵。
他看著小娘子被捏得微紅的麵頰,眉頭輕輕蹙起。
那些文字和畫麵,都像是給他這個木偶人的預言。
如果將這個世界比作一套話本子,那麼著作者就是創世者。
創世者手中的毛筆幻化成無數引線,嵌入他們每個人的身上。創世者想怎麼樣,他們就必須怎麼樣。
一開始,他們是創世者手中沒有思想的木偶人。
後來,不知道什麼契機,他擁有了思想。
甚至還能聽到彆人的心聲。
按照陸枕的觀察來看,顧深棲似乎也正在覺醒。
一位冷麵閻羅錦衣衛,殺人如麻,內心卻……厭惡殺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顧深棲應該也跟他一樣,雖然厭惡自己的行為,但卻無法控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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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迷路林內突然升起大霧。
那霧極大,伸手不見五指。
不消片刻,一個轉身的功夫,大家就各自走散了。
四麵白霧,仿佛進入了什麼恐怖片現場。
蘇邀月努力穩住心神,一邊咬著自己指甲上麵的小鑽石分散注意力抵禦恐懼,一邊辨彆地上的熒光粉,然後磨蹭著,一點一點順著痕跡摸上去。
“公子?公子?陸枕?”她輕聲低喊。
沒有人回應,隻有簌簌的風聲飄過她的耳際。她柔軟的聲音被風吹散,湮沒在霧白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霧氣散了。
就仿佛這場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