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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個嫌疑魔獸跑出去,當時樓月泠長著那麼張純良軟萌臉是個人都不會忍心把他滅了了吧。

第一次有要和樓月泠結為夫妻的想法是因為竹柒的打趣。他說你那麼在意他乾脆和他扯證綁定算了。但是竹柒明顯是開玩笑的。

古時候有過這樣一種說法。同一句話重複一千遍,不管它再怎麼荒謬都會實現。

刹瀾原來也沒計較,後來類似的玩笑聽得多了,仔細想想居然覺得不錯。

“夜”的苦逼之處其一就是泡不到妹子,也釣不到凱子。於是刹瀾筒子……饑渴了。

反正一隻魔獸也不放心交給彆人嘛,他是人類最強,理所當然該由他看著吧。他這樣安慰自己,掩飾心中的悸動。

直到樓月泠一身傷地追到弗洛達來,刹瀾才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喜歡了就是喜歡。這個世界什麼都能做假,唯獨感情不行。

樓月泠身份被竹柒揭露的時候他也的確是有被欺騙的惱怒,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樓月泠要對他不利的話有整整十六年時間和大把的機會,為什麼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

而且還是那一句話,喜歡做不了假。

他就這麼簡單地信了自己仇視一生的宿敵。

刹瀾伏在樓月泠床邊%e4%ba%b2昵地蹭著他的臉頰。

上一次他沒能保護好他,那這一次就讓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護吧。

空曠的大廳隻剩下工作人員之間意見交換的竊竊私語,偌大的培養室裡竟然安靜如斯。

般若籬背靠冰冷的牆壁仰首望著白衣少年在一片光影中有些虛幻的身影,像慵懶的蛇盤起自己柔軟的身軀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他那一臉掩飾不住得瑟的神色看得是個人都想抽他。

少年散開的冰藍色長發在營養液中漂浮著,發梢在斑斕光影中似乎有些發白。

虛空中宛若誰睜開米幻的眼瞳,萬界靜籟。

轟然一聲巨響,二樓走廊的鋼化玻璃被人擊得支離破碎。冰藍色的巨大機甲浮空而立,仿佛是臨世的神隻俯視著大廳裡顫栗的生靈。

警報迭起,大廳裡的燈火不停地閃爍著紅光。所有的人都惶恐,在那一霎那不約而同的仰視著憑空漂浮的機甲向灌滿營養液的培養倉衝去。

“是華翎!”

不知是誰尖叫起來,大廳裡的工作人員都帶著誠惶誠恐的神色仰望著他們的君王禦用的機甲在頭頂掠過。

隻有般若籬一個人怒吼道:“阻止他!”

樓月泠明明應該已經逆向生長了,華翎也在十幾年前被毀得不成樣子。那現在禦風而來的機甲是什麼東西?駕駛它的,又是個什麼人?!

不知是否太過因為震驚,竟無一人回應他的命令。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冰藍色機甲輕而易舉地擊碎了據說是世界上目前最堅固的透明材料,瑩瑩的藍色營養液從破開的洞裡流出,順帶著也把少年的身體帶出了培養艙。

少年柔軟的身軀落在機甲的掌心,脆弱的姿態更憑添了幾分嫵媚的美麗。他悄然睜開絢麗的紫眸朝般若籬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無聲的嘲諷。

隻有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華翎向上緩緩升起,像驕傲得一塌糊塗的鳥雀扇動著背後象征自由的羽翼,輕鬆地擊穿了培養室的屋頂朝著陽光灑落的地方飛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僅僅是一個瞬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讓所有人做出什麼反應。大廳裡呆滯的眾人隻能仰望著華翎離開的方向,久久無聲。

破了一個大洞的屋頂散落進樹林陰翳間星星點點的陽光,像落了一地碎汞。

宛若儘世唯一的光,穿越黑夜的破曉。

☆、象牙之塔裡的夢

【仿佛就在昨夜,我們於夢境萍水相逢。】

【孤寂中,你曾為我高歌,我因你的渴望而建空中的樓閣。】

在那仿佛時間都是凝滯的灰白色固液混合物的象牙塔裡寂寞地等待,直到發現了魔獸一族最大秘密的人類衝上高塔,一刀下去,血濺三尺。

世界安靜了。

樓藍寒曾以為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至少在遇到竹染之前他都是這樣覺得的。

再聰明伶俐又怎樣,再機關算儘又怎樣。一世榮辱悲喜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片空影罷了。

這是他記憶中的前輩們教給他的。

其實所謂“樓藍寒”也不是一個名字。它和“夜”一樣,是一個稱呼,一種精神一種傳承的象征,每一任繼承曆史記憶的冰藍雀都叫“樓藍寒”。和擁有自己獨立存在的繼承不死之身的冰藍雀不同,曆代所有繼承先輩記憶的冰藍雀受先輩傳承的影響嚴重,嚴重到幾乎失去自我。

千年的執著糾纏著,就這樣一代代沉積下來,無解。

世間萬物生而平衡,獲得了弗洛達成千上萬年智慧傳承的冰藍雀樓藍寒自然也不例外。每一任“樓藍寒”空有前輩傳承下的無窮智慧,身體卻弱不禁風,常年臥病在榻。理所當然地,長老院為“樓藍寒”斥巨資在被他們奉為聖地的生命森林中央,也就是誕生冰藍雀的生命之泉邊建起了象牙白色的高塔。

這是保護,也是禁錮。

但是無論囚籠有多麼堅固,年少的孩子總會有帶著翅膀飛向蒼穹的天真夢想。

像二十一世紀前後的男孩子們對於槍械本能的熱愛一樣,如今的少年對機甲有著難以用科學解釋的執著。樓藍寒首當其衝。體質的缺陷限製了他對於機甲的駕駛,他不死心,開始研究思維控製的思感式機甲。

如果說竹染是真真正正的天才,那麼樓藍寒就是名副其實的鬼才。

他的第一次試驗失敗得很徹底。這個失敗品雖然不能讓他駕駛,但是單憑性能判斷也可以成為機甲中的極品。這台機甲後來被他通過穆花葬偷偷送給了樓月泠,樓月泠將它命名為“華翎”。

第二次試驗功敗垂成。“雙子帝”姊妹中的妹妹帝姬送給了竹染,姐姐帝女贈與了穆花葬。

第三次試驗,琉璃,終於將思感係統設計至臻。

琉璃完工適逢他剛製造出雙子帝被穆花葬逮了個正著,嚴厲勒令他不許離開象牙塔。於是心心念念自己好機甲(油)的樓藍寒,苦逼了。

樓藍寒小盆友苦逼的後果就是他離家出走去離梓蘭那裡接琉璃了。

我們要正確看待這件導致後來整個世界都不太好的事件,畢竟每個少年都有過不離家出走就不完整的美好青春啊。

那時穆禦珊還沒有被穆花葬收養,所以樓藍寒想憑借自己驚人的智慧混出塔輕而易舉。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

樓藍寒為了不引起穆花葬注意當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跑路,隻能徒步離開生命森林。幸好離梓蘭為了方便聯係樓藍寒把工作室建在了生命森林邊緣地帶,離象牙塔不遠。樓藍寒幾經波折終於順利取得琉(xi)璃(jing),開始往塔裡趕。

命運的邂逅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我們不得不感歎大千世界的巧合。

回塔的途中,樓藍寒順手撿回了一隻好看的靈長目。後來他才知道,這隻靈長目名字叫竹染。

樓藍寒初見少年,隻一眼就相信這個人類對他重要得無可取代。習慣了象牙塔裡空氣的滯澀與昏暗,竹染耀眼的光幾乎灼傷他沉浸在這些夜裡的雙眼。

即使身負重傷,即使狼狽不堪,即使雙目失去最絢爛的神采,竹染依舊是那樣傲人而耀眼的存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兩人初見時那一眼從物質角度上來說可以算是毫無意義的對望,仿佛揭曉了什麼奇怪的答案——這兩個人似乎從誕生開始就注定在一起的,隻是這次相遇確認了這個事實。

當然,憑借樓藍寒這嬌弱的小身板肯定是沒辦法把竹染拖回象牙塔的。於是毫無節操和下限意識的樓藍寒同學報警了。

樓藍寒報警,自然是隻能報到穆花葬那裡去的。

離家出走的樓藍寒小朋友被穆花葬批評了幾句根本沒往心裡去——以穆花葬的身份地位和性格肯定也不會對他說什麼重話,隻能無奈一笑罷了。於是樓藍寒開始了努力照顧竹染的生活。

製藥、換藥、聊天、□□……各種增加%e4%ba%b2密度的活動樓藍寒從不假借他人之手,這導致很長一段時間竹染都誤以為整座塔隻有樓藍寒一人居住,給他加了不少同情分。

無論樓藍寒最開始是怎麼看待竹染的,日複一日的相處下去,竹染的光總有那麼一天會讓驕傲如神隻的他也折服在王座之下。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真話,真話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誓約,誓約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執念。

樓藍寒對竹染從來就不是愛。在那種孤寂歲月中由無儘的思念沉澱下的深刻情感,最終凝化成近乎瘋狂的執著和虔誠。在後來的漫漫流年裡,無論竹染做了什麼,亦或是變成怎樣,他永遠是樓藍寒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

在這黑暗裡,他們互為方向,互為希望,互為彼此永恒的光、唯一的信仰。

樓藍寒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回到象牙塔了,在第一瞬間映入眼簾的不出意外,是穆花葬那張宛如千年妖魅的熟悉的臉。他正臥在正對床的軟椅上,樓藍寒睜開眼時他也迅速回過神來。

“我睡了多久?”樓藍寒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問道。

“兩天了。”穆花葬回答,站起身來。“玉間彆一直在塔下等您,要見他嗎?”

“叫他上來吧。不過我要先去洗個澡,般若籬配的營養液惡心死了。”睡眼惺忪的少年一邊伸著懶腰,一遍穿上拖鞋,揉了揉眼就拖著疲緩的腳步朝浴室走去。

片刻之後,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

穆花葬無奈地搖了搖頭,發了一條簡訊叫其他幾人回塔,順便通知玉間彆上塔在房間門口等著。發完簡訊後,他開始準備樓藍寒沐浴出來要更換的衣物。

浴室內水汽朦朧。樓藍寒把控製水流的開關調到最大,讓那些透明的液滴啪打在自己嬌嫩的皮膚上,不一會兒他背後的皮膚就開始泛起紅暈。他這才將水流微微調小。

水霧氤氳。他閉著眼,感受著熾熱的水在背後流淌而過,帶起一片淡煙。冰藍色的長發發梢在這片水流的衝洗中泛白。

從發梢開始,一點點地褪色。三千青絲寸寸成雪。

這是詛咒,是兩個民族間所有紛爭的開端。這個詛咒本該由樓月泠和他各持一半的,可現在卻讓他獨自承擔。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是自願的呢。

少年沾了水珠睫毛微微顫動,良久,他睜開澈如蒼空之瀾,靜如止流之水的眼瞳。

他轉過身,在被水汽暈染的落地鏡中看見了自己蝴蝶骨上緩緩生長的兩片羽翼般的紋路。等到這絢麗的花紋遍布他全身的時刻,就是死期。

然而兩千年來所有的糾葛,也終於可以了結。

☆、千年傳承斷絕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