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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劃過一抹凝重,“眼下呢?”頓了下,蕭齊羽朝尤青雲如是問。

“幸得公主不棄,收草民在公主府擔任醫士,眼下草民惟公主命令是從。”

就在這時,蕭顏兀地啟唇朝蕭齊羽道:“父皇不知道,此前兒臣也晝夜難眠過,聽聞東楚太醫院有專攻此症之人便留了他下來醫治,沒想到還真有效用,眼下兒臣夜夜睡得酣甜。”

此前蕭顏從未聽聞過這尤青雲是東楚太醫院的太醫,事實上根本不是,若是,不會她一點風聲都收不到,至於眼下尤青雲究竟為何這麼說,她也暫且弄不清楚緣由。

難道他同官瓦寺裡的那些人一樣想要她性命報仇不成?蕭顏不由地如是想,但若是如此,昨晚他便有機會動手,做什麼要等到今日兜個這麼大的圈子?

想來想去,蕭顏對此都深感迷茫,但無論他想要怎樣都待得之後再追究,眼下她是不能再讓尤青雲說下去了,否則憑著蕭齊羽的性子很容易懷疑她是否勾連東楚人懷著不軌之心,“想必眼下父皇症結他也手到擒來。”蕭顏如是同蕭齊羽道,她深知,作為久病之人沒有任何事情會比治好病症更為重要。

果然,蕭齊羽聽言再急切、再喜悅不過,忙道:“如此甚好!”

第69章 拖延

但與此同時, 蕭顏並不知道的是,其實眼下她根本不必擔心什麼。

原來曼陀羅花粉已叫蕭齊羽如今思維變得比往日緩慢許多,方才聽尤青山說話, 蕭齊羽並未心存思疑,反倒放下了七八成的心來,他隻想著,眼前這尤青山不是來曆不明的江湖騙子,雖然曾是東楚太醫, 但眼下已然歸安倒是也不必擔慮的, 思及此,他便沒有再往更深處去想。

後來蕭齊羽便安心的讓尤青雲催了眠, 當然蕭齊羽不會知道這其實是催眠術, 他隻當是一覺睡到了天明, 醒來後難得的神清氣爽, 深覺尤青雲醫術頗有幾分厲害, 有機會定要提點他入太醫院。

事實上催眠術嫁接思想非一日之功,至少要催眠七八次才能完成,卻好在蕭齊羽對此並無懷疑也無排斥, 再加上曼陀羅花粉的效用, 一切都進行的極為順利。

十日後的這日晌午, 蕭顏在公主府中聞得蕭齊羽已經遣了刑部的人去摧毀謝城墳塋, 說是眼下蕭齊羽對謝城極度痛恨, 揚言要將謝城挫骨揚灰, 無人知曉緣由。

當日傍晚時分, 謝城墳塋被火藥夷為平地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大街小巷的百姓茶餘飯後都在議論著究竟是什麼緣故叫蕭齊羽突然會這麼做,有說是謝城陰魂不散, 又有說是蕭齊羽殺雞儆猴,還有說是南燕侯派係重臣的彈劾……

但無論百姓如何議論眼下在蕭顏看來都不重要了,畢竟她深知這件事情算是徹底的到此結束了。

原來此前尤青山便同蕭顏講過,他嫁接了摧毀謝城墳塋的思想給蕭齊羽的同時便也意味著蕭齊羽將會永遠堅信謝城已死,這是嫁接思想無法避免的邏輯關聯。

事實上這對蕭顏來說絕對是極好的消息,極好的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日後蕭齊羽都再不會對謝城的死生出半點懷疑了。

“尤青雲你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彼時尤青雲同蕭顏說完後便要抬腳離開,卻就在這時被蕭顏出聲叫住了他。

“公主還有什麼吩咐?”尤青雲站住後重新看向蕭顏如是問。

想到此前在太初殿時尤青雲說得那些奇怪的話,蕭顏便不禁若有所思著看向他端量他,道:“上次為什麼要那樣同父皇說?”難道是故意想要害她被蕭齊羽懷疑嗎?

這裡頭的意思尤青雲怎麼聽不明白,待得話音落下,他極沉穩的同蕭顏道:“公主也許看不出來,皇上心裡擔憂我是江湖騙子,但我卻是看得很清楚的,顯然,彼時如若我不那麼說,皇上必定不會信任我、讓我著手施展。”畢竟能入太醫院的太醫都是經過層層選拔、考核過關的,不像是江湖騙子,總會用些旁門左道,有害龍體安危,話說完,尤青雲頓了下,又開口:“怎麼?公主不信我?”回視著蕭顏片刻,“若是這樣的話我可以離開。”

“不必。”就在尤青雲剛要轉身時,蕭顏輕啟丹唇如是道,“我不信你又做什麼要用你?”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話裡已經將這道理說的極為明白。

“你能夠輕易料定彆人想法,但本宮不行,因此本宮才要同你請教。”蕭顏又道。

確實,此前她對於尤青山是存著三分懷疑的,但眼下看著尤青山行事作風如此坦然利落,便不禁收起了對他的那份懷疑,更何況,想要解決謝城這事,終究離了尤青山不行。

聽言尤青山回頭對上蕭顏目光,“公主這話實在過謙了。”

就在這時,一道同尤青山真如青山般的沉穩聲音截然不同的凜冽之聲倏忽劃過蕭顏耳畔,仿佛冬日砭肌刺骨的寒風將她思緒兀地拉回,“眼下公主是不是應該兌現同我的承諾了?”

聽言蕭顏倏地抬起眼皮,目光所及,意料之中的是謝城湊近的深邃鷹眸,此刻他漆黑無底的瞳仁中分明帶著陰沉冷戾的審視。

是啊,眼下確實到了此前她承諾帶謝城去找巫氏一族的時候。

不由地,蕭顏大腦一時轉如風輪,她必定要再想個理由拖延下去,無論如何眼下她還不能帶謝城去找,事實上她另有打算,對著謝城淩厲鷹眸,蕭顏丹唇輕啟:“再過兩天便是蕭月落葬的日子,屆時我必須在場。”頓了下,“這是父皇的意思。”

聽言謝城目光沉了沉,“公主是還想拖延?”

冷聲入耳的同時蕭顏咽喉突的感到一緊,已被謝城生硬冰冷的指節死死按住,儘管蕭顏此刻無比緊張,但她仍儘力保持著鎮定又朝謝城開口:“謝城,此時你殺了我容易,隻是你將永遠不會知道巫氏一族在何處。”頓了下,“這世上除了我,無人知道他們所在。”

聽言謝城不得不顧忌,話音落下,他將食指緩緩移開,目光淩厲帶著冷意,端量蕭顏片刻,冷唇湊到她耳邊,一字一句,低沉著聲音道:“兩日後,我會再來。”

不難聽出,言語間帶著強烈的威懾意味,似乎是對蕭顏下的最後通牒。

就在這時,門忽生“吱吖”一聲響。

原來是連翹從外麵步了進來,還未走近,馥鬱的桂子濃香已經在屋中彌漫開來,目光所及,果然連翹手中捧著兩折金桂。

時已深秋,正是桂子花發時,不過這公主府中卻是不同於千秋殿種了那麼多的桂花,事實上滿府也就花萼閣生著幾株。

顯然,連翹是剛從花萼閣回來,“你花萼閣做什麼了?”蕭顏看向連翹如是問。

來到麵前,“姨娘將要落葬,奴婢怕收拾得不小心,還有遺物落下的。”畢竟待人落葬後再找到遺物是極不吉利的事情,此前她不在,眼下必要親自去瞧一趟才得安心,說著,連翹將兩折桂枝插在紫檀雕鏤鳳凰紋羅漢床邊紅漆木架子上的白釉魚尾瓶中,“公主,你瞧瞧這個。”

無論如何蕭顏沒想到,連翹竟還真從懷裡掏出本小冊子來交到她麵前。

“這是什麼?”端量了兩眼,蕭顏又抬眼朝連翹問。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這東西被縫在姨娘枕頭裡,想來該是挺重要的吧。”連翹如實道。

第70章 股掌

被縫在枕頭裡?聽言蕭顏眉眼間的目光倏忽變得鄭重起來。

藏得這麼隱秘必定是不能為人知的, 不知為何,蕭顏隱約感覺到這裡麵東西會同她有關。

果然,當第一個字落入眼簾的時候, 蕭顏便兀地不能呼吸了,之後目光掃過的每個字無不像是被彈丸狠狠擊打在心口。

隱約地,蕭顏唇齒間嘗到了幾許腥甜味道。

無論如何蕭顏不會想到,上輩子蕭月不僅僅同燕晁珠胎暗結,更是還將謝城玩弄在股掌之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原來上輩子謝城同她一樣也被設計錯認了人, 本來蕭顏以為這輩子謝城認出她來是偶然, 是她的選擇改變了事情原有的發展方向導致的偶然,但原來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原來根本不是偶然。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謝城一直在找的人都是她, 這件事情燕晁知道、蕭月也知道, 兩人從始至終都曉得, 無論如何蕭顏沒有想到, 這件事情蕭月竟然也曉得!

上輩子蕭月恰尋了個機會,故意讓謝城看見鎏金嵌花珠釵插戴在她的發髻,自然, 謝城便以為她是當年那個盤腿坐在桃花樹下數花瓣的小瞎子。

不由地, 蕭顏發出一聲冷笑, 竟然直到此刻她才曉得原來上輩子謝城對蕭月的情深義重都是從她這兒偷去的, 竟然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上輩子自己本不該受那麼多傷害!

而這一切, 全都是拜蕭月所賜!

原來蕭月對她捅的刀子比她本以為的還要更多, 上輩子, 蕭月是謝城背後的推手, 她誹謗她!誣蔑她!詆毀她!她對她栽贓、對她嫁禍!太多太多,都是蕭顏全然不知的肮臟事情!

她讓謝城痛恨他、厭惡她, 為的便是借謝城的手傷害她、淩虐她!

至於蕭月為什麼要這麼做,事實上她已經寫的很清楚,她的處心積慮、她的不擇手段,便是要將高懸在碧空的冰壺明月拉入淤泥中玷染滿身汙穢,憑什麼,憑什麼明月總是高高在上,總是神聖不可及,她偏要那高不可攀的明月被每個人肮臟的腳底□□踐踏,她偏要叫世人知道那高不可攀的明月究竟也不過如此!

這是何等拗捩、何等卑劣的心思!

蕭月對她的戕害每一步都計算的準確無誤,所以上輩子她無路可逃,但蕭月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輩子所有的事情都突然變得不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離弦的箭生生轉了個彎,每件事情都往她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著,她原本所計算的都變成了無解。

待得目光掃過最後一個字,蕭顏才發覺用力的指節已經冰涼僵硬,如握寒冰,“連翹,”目光沉著啟唇,“想來姨娘不必入棺槨了。”

“什麼?”聽見蕭顏如是道,一時間連翹茫然無所適從,生怕是聽錯了。

“公主是說姨娘不必入棺槨了嗎?”她確認問道。

是!不必入棺槨,更不必入土為安!她蕭月不配!

知道了這些後,蕭顏心中不禁慪著一口氣。

她當真是後悔此前沒能對蕭月更狠一些!

不過倒也沒關係,活著的時候沒淩虐夠,死後也可以!

她要蕭月死無全屍!永世不得安寧!

“嗯。”蕭顏目光思索著道:“我聽聞北秦北荒山上有一種專吃腐肉的黑鷹?”

“是啊公主。”隻聽提及,連翹臉色都不禁變得蒼白惶恐。

原來這北荒山是極北之地,不僅千裡冰封、苦寒至極,更是業障濃重,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