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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我的事需要同你交代了?”謝城冷冽低沉的聲音劃過耳畔。

還沒來得及反應, 蕭顏已兀地被推倒在地, 謝城劍指著她:“滾。”

倏忽地,蕭顏伸出手拾過落在謝城腳邊的那張紙箋。

看了才曉得, 原來是解箏知道了謝城沒死,眼下他竟以此作為籌碼不欲交出皇璽!

這怎麼可以!難怪謝城要出府!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奇怪的是,解箏是怎麼知道謝城沒死的?

倏忽地,蕭顏想到:難不成除了南燕侯外,南蕭還有解箏安插的眼線?可又是誰呢?

“那人你查到了對嗎?是誰?”思及此,蕭顏抬眼鄭重著對上謝城冷厲鷹眸。

眼下她都能想到這一點,謝城是絕對不可能想不到的,在此之前,他一定已經查過。

“還能是誰?燕小侯爺子承父業,到底是爭氣得緊。”

還未及謝城啟唇,蕭初一抹佻然聲音已倏忽從門外傳入耳中。

不難聽出,他這話中隱隱夾帶著幾許諷刺意味。

但蕭顏卻並不訝異,事實上燕晁會這麼做也是不難想見的。

畢竟眼下南燕侯府敗落,他在南蕭不會再有建樹,倒不如反戈一擊。

說不準還能為自己掙得三分前程。

猶記得上輩子燕晁曾同她說過:鴻鵠誌方高遠,應登昆侖之巔,食玉英醴泉。

想必他也是絕不可能接受眼下的苟且偷安。

就在這時,蕭顏腦中倏忽劃過一個想法。

“也許,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蕭顏眉眼思忖著意味深長著開口。

“將計就計?”聽言,蕭初投向蕭顏的目光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

原來蕭顏打算將皇璽落入解箏手中的事情告訴蕭齊羽。

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蕭齊羽出兵鎮壓不僅可以奪回皇璽,而且謝城也不必暴露。

隻是一點。

“可是公主大人你打算如何同皇伯說明?難道你當真要同皇伯坦白一切?”

那怎麼可能!不由的,蕭顏眉眼劃過一抹淩厲,不是還有燕晁嗎?

事實上蕭顏根本打算向蕭齊羽捅破燕晁叛國通敵,更打算將皇璽的丟失嫁禍到他身上。

“公主大人,你確定要這麼做?”蕭初不禁懷疑著眉眼問她。

畢竟如此一來的結果不難想見,蕭齊羽必定形容盛怒,必定會將燕晁置於死地。

可是誰不知道蕭顏同燕晁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算眼下兩人沒走到一起,多少也會有些情分在,蕭初著實不大相信蕭顏能對燕晁下這等狠手。

聽言,蕭顏卻對上蕭初投來的打量的、試探的目光,篤定著道:“孰輕孰重、我尚能分得清。”

事實上許多內情是蕭初並不清楚的。

無論如何蕭顏都永遠不會忘記上輩子、這輩子燕晁是怎麼處心積慮地欺騙她的!

眼下能給燕晁留個全屍已經是她蕭顏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如此說來的話,我倒可以助公主大人一臂之力。”蕭初唇角意味深長著微微掛起。

原來此前查探時蕭初收集到了不少燕晁暗通解箏的證據,眼下倒是恰好能夠派上用場。

是啊,若想在蕭齊羽麵前指證燕晁,沒有這些東西可不行,聽言,蕭顏倏地朝蕭初伸出手攤開了掌心道:“那就有勞安親小王爺趕快了。”

“這……這麼急?”見眼前情形蕭初不免訝異著張大眼睛、挑著眉梢看著蕭顏。

“不然呢?”皇璽的事情可半分都拖不得,蕭顏打算今日便把這事情鬨起來。

雖是那般表現,但蕭初行事卻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晌午時分還未至,他便遣了人將整理好的信件都交到了蕭顏手上。

不過稍翻了翻,大致看了兩眼,蕭顏心底已經不由地寒意四起。

京都城防圖、近年官吏調動名單以及南溪水道疏浚之法……

一一寫明,都被燕晁出賣給了解箏,事實上僅僅這幾樁,燕晁也已足以被淩遲不冤。

傍晚時分,蕭顏入宮來到太初殿外,方才胡永蓮同她講蕭齊羽正在裡麵同工部尚書談及南溪水道的事情,眼下蕭顏隻得暫且等在殿外。

此時此刻,落日餘暉透過亭亭如蓋的銀杏樹在灰白色地麵上斑駁了許多或橙或紅、或圓或折的光暈。

這讓蕭顏不由地回憶起,年少時,她同燕晁就在著銀杏樹下圍著粗壯的樹乾追趕嬉鬨的情景。

兩人銀鈴般的笑聲在碧綠的樹葉枝梢間來回穿梭,最終同溫柔的清風、斑斕的霞彩纏綿著交融著消化在和暢天地間。

彼時的她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這份她以為的真摯美好的感情其實從開始便是一場彆有用心的騙局。

就在這時,殿門生出“吱“的一聲悶響,將蕭顏思緒倏忽拉回眼前。

從殿門出來,工部尚書同蕭顏微鞠了身子,“公主安。”

“尚書大人,近來南溪水道又堵塞了?”蕭顏眉眼帶思索著問。

“是啊,不知為何這兩個月南溪水道堵塞的愈加嚴重起來,想來恐怕還是和夏日南方多降雨水脫不開乾係。”說著他不由地歎了口氣。

頓了下,蕭顏彆有深意著啟唇:“南溪水道年歲已久,疏浚之法終究得革故鼎新。”

聽言,工部尚書深以為然,覺得蕭顏這話說得極有見地:“公主同方才皇上所說不謀而合,臣眼下這就是要回去叫都水監從長計議。”

話音剛落,胡永蓮從裡麵出來:“皇上請公主進去呢。”

今日太初殿破天荒的沒有燃著龍涎香,倒是滿殿的青草香味,紅漆雕花落地窗外便是幾攏翠竹並著芭蕉,傍晚的微風夾雜著綠葉清香從窗欞間絲縷滲入,竟比龍涎香更叫人靈台清明。

“阿顏,入宮這麼急著見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眼下蕭齊羽正以手支頤靠坐在龍案前,幾折灰墨色的竹影映在他隱隱蹙起的眉心間,想必他是正在為南溪水道的事情發愁。

“父皇,還在為疏浚渠堰的事情憂心嗎?”蕭顏目光憂慮著看向蕭齊羽。

不由地沉重歎了口氣,“是啊,水道不通無法灌溉田糧實在是各方受累。”

眉心隱約浮出三分慍怒,“也不知道工部是怎麼回事,都已經大半年了仍未見成效。”

“父皇,”輕頓了下,“您有沒有想過也許這是有人刻意為之的呢?”

聽言,蕭齊羽倏地抬眼鄭重著對上蕭顏目光,“阿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蕭顏擰著眉點了點頭,“南燕侯雖已就死,但……”不由地歎了口氣,蕭顏來到麵前將信件呈遞,“但這眼線實際卻未斷啊……”

“父皇,這裡麵便有燕小侯爺將南溪水道疏浚之法出賣給解箏的……”

“嘩嘩嘩”!蕭齊羽越翻越大力,隻前麵幾張便已經讓他怒不可遏:“豈有此理!”

兀地,蕭齊羽重重一掌拍在龍案上,“來人!將燕氏子給朕押來!”

“父皇……”蕭顏眉眼如濃霧般的憂慮,“前麵這些都不甚重要,兒臣這次急著入宮其實是為著燕小侯爺盜竊皇璽出賣給解箏的事情……”說著,蕭顏從懷裡掏出一封看似絕密的信件鄭重著交到蕭齊羽手中,“您瞧瞧這個……”

第43章 狠手

事實上這封信是蕭顏假造的, 但卻足夠以假亂真。

原來,年少時的蕭顏總喜歡就著燕晁字帖臨摹練字,彼時她總覺得如此能夠跟他貼得更近一些, 但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不需臨摹竟也能寫出同字帖上如出一轍的字跡。

“砰”的一聲!將蕭顏思緒拉回眼前。

蕭齊羽倏地拍案而起怒喝道:“他大膽!”

不僅擾了華淑皇貴妃安寧,竟還竊取皇璽!這簡直比南燕侯投敵叛國更為嚴重!

皇璽可是南蕭至高權利的象征!帝王的象征!

眼下落入解箏之手豈非要他日後退位讓賢?豈非要南蕭日後歸屬西解統治?荒謬!~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越想越覺盛怒,兀地蕭齊羽高聲朝門外喊道:“來人!不必將燕氏子押上來了!”

氣得他連聲音都不由的發顫,仿如一頭暴怒嘶吼的雄獅, “直接在外頭亂棍打死!”

不多時, “哐哐哐”!木棍擊打在人身的悶響聲接連著落入耳中,仿如落雨般沒有間隙。

就在這時, 太初殿中忽又揚起蕭齊羽威嚴低沉的說話聲, 將悶響全然壓下, “阿顏,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這些?”

聽言, 蕭顏卻並不慌張,事實上她早料到了蕭齊羽會問這話,對此她也早想好了如何應對:“父皇, 不是兒臣, 是大姐, 若非沒有大姐提醒, 兒臣怎麼也不會想到燕小侯爺會這麼做的。”

“嗯。”蕭齊羽忖度著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 他是信了。

“父皇, ”蕭顏焦灼擰著眉道, “皇璽本就是南蕭的東西,可絕對不能落入彆國之手啊。”

對此蕭齊羽深以為然, “你以為呢?”

蕭顏眉眼倏地劃過一抹淩厲:“自然是兵臨城下、奪回皇璽。”

不由地,蕭齊羽歎了口氣,“要是豫北候還在就好了。”

事實上經過上次一役西解雖苟全了性命,卻也損失慘重。

以眼下境況,南蕭無論是誰領兵出征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壓製。

“父皇,就算沒有謝城,我們也能贏的。”蕭顏鄭重著道。

聽言,蕭齊羽卻仍歎息著搖頭。

其實蕭齊羽哪裡是歎的這事,他歎的是如若謝城還在,對西解又何止於壓製!

以眼下境況,全然可以讓西解成為第二個東楚!

……

當蕭顏從太初殿中出來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眼下天上微微滴著冰涼的小雨。

“公主小心著涼啊。”原來是胡永蓮撐著傘打在蕭顏頭頂。

目光所及,不遠處的牆根下侍衛還在亂棍打著,“哐哐”響聲此起彼伏,“還沒完事?”

胡永蓮歎著道:“也許是不甘就死吧。”

不甘就死?紅唇輕啟:“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連我聽著都心煩,何況父皇?”

聽言,胡永蓮眉眼不禁現出憂慮,“正是呢,隻是不知如何是好呢?”

蕭顏眉眼略微思索,“我去吧。”

當她來到前麵的時候侍衛都會意退下。

蕭顏緩緩蹲下冷眼看著此刻還在苟延殘喘著的燕晁。

上天終究要她親手送走燕晁,想想如此也好,便算是給了上輩子自己一個最完整的交代。

兀地,蕭顏從發鬢邊拔出一根金釵狠戾的插入燕晁後脖頸延髓處,一點血滴從金釵邊緣滲出來,十分鮮紅刺目,冷唇輕啟,“秋曦哥哥,這局我贏了。”

倏忽地,蕭顏用力顫唞著的纖細手臂被寒冷如冰的掌心死死握住,“阿顏,為什麼?”

居高臨下著對上眼前這雙儘力張大的傷痛眼眸,蕭顏冷著沉著聲音道:“你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