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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眉眼悲憤,宛如一頭雄獅嘶吼著,恨不能用利爪將蕭顏撕碎。

“蕭顏,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假死,他是如何日夜不眠不休地守著那具燒焦的、根本不是你的屍身?你知不知道他又是如何遠上天山隻為幫你找到一塊千年冰晶?……”

原來彼時謝城從欽天監那裡聽聞,人死後長明燈不斷、魂魄不離,如若此時能從天山冰池中尋得千年冰晶便有辦法起死回生。

他好傻,這種話也是能信的?

眾所周知,天山經年冰雪覆蓋,寒冷異常,天山頂上的冰池更是天下寒毒最盛的地方。

到那裡的人十有九死,就是幸運回來的那個終究也是身中寒毒,年命不永。

“你不知道!你全都不知道!”

“自然,你也更加不可能知道為了成全你,他甚至心甘情願地飲毒!”

謝城怎麼可能不知道此前蕭顏對他的所作所為!他知道蕭顏在他飲食中投毒、他知道蕭顏想叫他腐骨蝕心,生不如死、他更加知道蕭顏從始至終都想要取他性命。

“蕭顏,你每個深夜看著他承受那樣的折磨,你心裡當真快意?你用這樣齷齪不堪的手段,難道心裡就從沒有過半點波瀾?甚至從來都沒有生出過半點不安嗎?你跟父皇要來那些陰鷙的刑毒用在一個人身上,你就當真恨他恨到了這個地步?……”蕭僖一聲聲的質問著。

“不……”

什麼刑毒?

是!她從前是給謝城下過毒!但那不是刑毒,那根本不是刑毒!

眾所周知,南蕭刑毒非十惡不赦之人不用。

那是世上最肮臟、最可怖的手段!

能讓人痛不欲生,卻也極大可能會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就算蕭顏再恨謝城,她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好了,現在你終於親手取了他的性命,我該恭喜你嗎蕭顏?”

“想來我是該恭喜你的吧,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的把這世上最狠毒的手段用在了一個最愛你的人身上。”

分明地,此時此刻蕭僖眉眼在強烈的諷刺著她,鄙棄著她。

冷冷勾唇,“不過,無論失去什麼,反正你也不會痛,因為你蕭顏根本就沒、有、心。”

仿如銳利鷹爪在她心口狠狠地剜了一下!

身軀猛然震顫了一下,不由地從%e8%83%b8腔中生出一聲悶哼。

不是啊!她有心!她會痛!她分明是會痛的啊!

當蕭顏趕忙抬眼想把這話告訴蕭僖的時候,人早已離去不見了蹤影。

一時間四下沉靜,隻有廊外傳入的幾許鶯啼嘰喳。

女子笑靨如花,眉眼間帶著嬌%e5%aa%9a帶著穠豔,一雙瞳眸之中流動著如泉水般清亮的光澤。

這是她嗎?蕭顏不禁的產生懷疑。

畫中的女子神采明%e5%aa%9a如四月春光,明眸當中透出的全是純良與爛漫。而她?

血!滿眸的血!

倏忽地,蕭顏對鏡自照,看見的竟是她雙眸彌漫著鮮紅顏色。

仿若兩顆通紅碧璽石鑲嵌在潔白骨瓷上,襯托得極為鮮明顯眼。

兀地,蕭顏驚恐著想要逃離,卻慌亂著碰掉了梳妝台上的一應用具。

一串“劈裡啪啦”瓷盞接連碎裂的聲響引得剛到門外的連翹倏忽拉著醫官衝了進來。

“公主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來到麵前,連翹眉眼關切著看向蕭顏。

眼下腳邊全是尖利的碎瓷,一時間叫蕭顏手足無措,她想走,可是卻又無從下步。

“公主您站著彆動,奴婢來。”連翹小心翼翼著鬆開蕭顏,蹲下收拾滿地的碎瓷片。

怔仲的蕭顏始終垂著眼眸,嬌軀止不住地顫唞著。

忽地,她微啟薄唇,“連翹你聞見了沒有?”

第39章 崩潰

聽言, 連翹收拾的手腕倏忽一頓,憂慮著抬眼看向蕭顏,“聞見什麼?”

“血腥味, 好濃的血腥味!你沒有聞見嗎?”蕭顏張大著瞳眸對連翹道。

看著蕭顏現在的樣子,連翹眉心不由地擰成一團,急得都快要哭了。

“公主您不要這樣好不好?”她兀地起身扶住蕭顏胳膊不斷搖晃,“公主您醒醒啊!哪有什麼血腥味!根本什麼都沒有嘛!”

聽言,蕭顏不可置信地轉眸問門邊醫官, “你也都沒有聞見嗎?你們都沒有聞見嗎?”

“不可能!”蕭顏兀地反手拉住連翹, 強迫著她同自己對視,“你瞧!你瞧鮮血都已經把我眼珠染紅了, 怎麼可能沒有!你們怎麼可能看不見聞不見!”

連翹急著哭著拚命搖頭, “沒有啊!公主您不是好好的嗎?哪有什麼鮮血?”

話音未落, 蕭顏倏忽用力推開連翹, “有!分明就有!”

她退後兩步, 歇斯底裡著朝人大喊:“你們!你們為什麼不說實話!”

蕭顏崩潰得絲毫沒有意識到此刻她的眼淚正如泉湧般的往外淌。

就在這時,一滴淚倏忽落在她瑩白色玉錦繡鞋上。

鮮紅的顏色轉瞬在眼簾中暈染開來,仿若大雨滂沱中斑駁了滿地落紅。

“你們瞧!你們瞧!”蕭顏以為這是最好的證據, 她急切著伸出手指向腳邊, “這不是血又是什麼!”

就在這時, 蕭顏目光猛地一動, “不, 血又染紅了我的鞋襪!我要水!我要沐浴!”

說著蕭顏環顧四周, 但這裡除了滿地的碎瓷片, 什麼都沒有。

根本來不及反應, 蕭顏突然抬腳像瘋了一般的衝了出去。

月門邊上有一口井,她悶頭就要往裡跳。

所幸連翹及時趕到, 猛地奔上前用儘全力抱住了錮住了蕭顏。

“公主您不要這樣好不好?您清醒一點好不好?”連翹哭著喊著也將近崩潰邊緣。

就在這時,耳畔忽生“砰”的一聲。

原來是醫官從牆邊抄起木棍利落著將蕭顏打暈。

四周轉瞬沉靜了下來。

“公主恐怕是患了失心症,方才那樣早晚要出事。”醫官丟了木棍上前同連翹一起扶住蕭顏,“先把公主抬進去再說吧。”

……

好像睡了很久,交錯混雜著做了好多個夢。

破天荒地,蕭顏夢境中第一次沒有出現上輩子的場景。

“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地把這世上最狠毒的手段用在了一個最愛你的人身上。”

是啊,直到現在她才發覺,恐怕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比謝城更愛她的人了。

事實上這輩子的謝城從始至終沒有傷害過她。

是她一廂情願的沉溺在上輩子的慘痛中,是她想用這輩子代替上輩子為自己討回公道。

多少次他為救她身陷險境,多少次他能夠殺她卻終究不忍,甚至他還是年少時那個伴著她度過黑暗的人啊!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恨極了謝城想要他性命,可那個動手的人也無論如何不該是她。

蕭顏你現在怎麼下得去手!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腦子裡麵有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地朝她質問著這句。

聲音越來越響,蕭顏感到頭痛欲裂像快要炸了一般。

“不要再問了!求求你不要再問了!”高喊著驚動著醒來。

倏忽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彩暈錦帷帳。

卻不知為何,那些原本絢麗輝煌的錦紋眼下都折射出刺目的紅!

“啊,血!全是血!”蕭顏驚恐地雙手抱著頭,戰栗著蜷縮在床角慘聲叫著。

“公主!”連翹聽見動靜“砰”的開門衝了進來,跟在她後麵的是醫官。

“公主沒事了沒事了,哪會有血呢。”眼下連翹正輕拍著蕭顏後背儘力安撫著她。

倏忽地,連翹心臟漏了一拍,眼底不由的劃過一抹驚動。

方才她餘光分明掃見,床尾帷帳上被浸染了大塊紅色印跡!

怎會如此?!

此時此刻連翹眉心凝重著擰起,透出困惑。

“有!有!就在那!你們看嘛!”蕭顏激動著驚懼著伸出手指著。

話音未落,她兀地大力推開連翹,光著腳跑出了屋子。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眼下外麵電閃雷鳴,正下著瓢潑大雨。

蕭顏隻一身單薄寢衣,轉瞬便被淹沒在如墨夜色中、茫茫雨霧中。

就在這時,腳底突的傳來一抹銳利刺痛,將她飄忽的淩亂的神思倏忽拉回眼前現實。

這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時間蕭顏無比茫然。

嘶,為什麼腳會這麼的痛?

蕭顏蹙著眉垂眸看去,一抹猩紅顏色正從她腳趾縫間漫滲出來,混著雨水向前流去。

宛如水麵上漂浮著的一條鮮豔綢帶。

突感到眸中一刺,倏忽地,蕭顏又陷入了另一片混亂中。

“謝城呢?”她腳好痛,走不動了,謝城會來背她的不是嗎?

就好像在月門關、在土塞城、在兔山後山母妃墳塚前一樣……

正想著,她脖頸突的一震,轉瞬失去知覺,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母後您怎麼把她弄來了?”

“如今東楚二十城儘歸她手,不把她弄來把誰弄來?”

睡得昏昏沉沉,蕭顏耳邊隱約的、間歇的聽見有人說話。

“母後您想將她怎麼樣呢?”

“眼下我哪敢將她怎麼樣呢?不過是想叫她保全咱們性命罷了。”

當蕭顏再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年輕女子麵龐。

“你是誰?”蕭顏倏地從床上坐起,警惕著眼眸問。

打量女子眼角眉梢,從那雙靈動鳳眸中分明透出一抹遠超她年紀的矜貴。

“連翹呢?連翹呢?”蕭顏驚悸著慌亂著喊。

“公主,這裡是沒有連翹的。”女子鎮定著聲音道。

聽言,蕭顏環顧四周,這才兀地發覺這裡根本不是牙城,不是她住處,目光所及,無論是浮光錦帳幔上遍繡的日月星辰圖案,還是九色珍珠製成的珠簾,都讓人感到無比熟悉。

倏忽地,蕭顏反應過來。

這裡是煜王府!

她張大著瞳眸瞪向女子,“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對我做什麼?!”

奇怪的是,她聲音驚懼異常,卻又分明透著強烈的震懾。

女子不動聲色著打量著蕭顏眉眼。

片刻她輕啟瑩潤朱唇,“看公主的樣子似乎不大開心嗎?”

說及此,那矜貴眉眼不由的生出三分疑惑,“可是不對啊。”

“如今東楚二十城儘歸公主之手,東楚百姓也對公主感恩戴德。”

“我實在想不出來,公主還有何不如意之處?”

話音未落,女子目光倏地輕動了下,“難不成是為了豫北候?”

女子投去的目光試探中又分明帶著強烈的壓迫意味。

聽言,蕭顏心頭像被針尖刺了下,掌心倏地攥住身下織金錦春燕被單。

“是啊,豫北候也算公主的丈夫,誰都沒想到公主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