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聲響已接連貫入耳中。
目光所及, 門紗上的人影頹然著倒地,仿如秋日飄零落葉般。
原來廊外灌木中早埋伏了侍衛, 隻等著人出現一舉擒獲。
推門而入, 眼下人已經被帶到了麵前。
“說說看, 你是受何人指使?”解箏垂眸打量著正匍匐在他腳邊的丫鬟。
吐著血, 冷笑一聲, “殺了我吧!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目光所及,這丫鬟眼角眉梢透著決絕,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隻是, 她終究百密一疏。
蹲下湊近聞了聞, 蕭顏輕啟櫻唇, “你似乎忘記掩蓋身上的清鬱茶香了。”
聽言, 丫鬟瞳眸一時間慌亂著閃爍, 透出明顯的不知所措。
畢竟隻有東楚盛產白茶, 也隻有東楚人日日以白茶入飲食, 才會不自然的身帶茶香。
果然是楚煜!
不由地, 解箏目光沉了沉,“想來朕該送件禮物給東楚攝政王。”
後來解箏下令將丫鬟淩遲處死。
兩日後她的殘骸便被裝在了精致錦盒裡送到楚煜手上。
很快, 解箏也收到了回禮。
打開紫檀鑲嵌紅珊瑚木盒,裡麵裝著的是根從活人身上砍下來的食指。
入眼纖若蔥白,顯然是女子的。
解箏當然知道這屬於誰。
不由地,他雙手緊握成拳,表情深沉凝重。
楚煜未取她性命,顯然是想從她口中撬取有關西解的情報。
眾所周知,東楚刑罰極為殘酷,非常人所能忍受。
“上將軍,還是派人前往,暗中幫她解脫了吧。”沉思片刻後,解箏終是沉重啟唇。
“可她是安寧郡主。”將軍不忍著痛苦著擰眉道。
“但朕更不忍見她受儘折磨。”解箏低沉隱忍著聲音道。
不難聽出,此刻他心底的憤怒與悲痛有如一團竄高的火焰,有如一池難收的覆水。
事實上,解箏同安寧郡主是打小青梅竹馬的情分。
眼下他做出這個決定,絕対比旁人更加痛心。
但無奈的是,除此之外,他彆無選擇。
“有沒有可能出兵營救呢?”將軍試探著問。
畢竟安寧王府可是滿門英烈啊,如今隻剩下小郡主這唯一血脈。
聽言解箏歎了口氣,無奈搖頭,“若如此,謝城必定趁虛而入,屆時燕熙城恐將不保。”
正因安寧王府滿門英烈,想來安寧郡主也會理解他的決定。
也許是安寧郡主的事情太過讓人悲痛。
以至於蕭顏已經站在窗外聽了半晌,都無人生出半點察覺。
目光所及,他們眉眼間仇恨分明仿若鋒利的刀刃,恨不能將楚煜抽筋拔骨。
不由地,那雙嬌%e5%aa%9a桃花眼眸中漾出一抹滿意神色。
回到住處時,已是暮色四合。
丫鬟們都在院中點著石燈。
屋中一時無人。
蕭顏推門而入,正當回身關門時,倏忽從她背後伸來一隻手抵在眼前門框上。
瑩白且筋骨分明。
還沒反應過來,隻聽“砰”的一聲,這隻手已將屋門一力推閉。
與此同時,耳畔落入冷冽之聲,“是時候離開了。”
這熟悉的感覺,不是謝城還能是誰?
話音未落,蕭顏兀地回頭対上那雙正盯住她的淩厲鷹眸,“你怎麼來了?你隻身來的?”
分明地,她眉眼間劃過一抹擔慮。
謝城是三軍主帥,如若他出了任何事情,叫長波城如何是好?叫南蕭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門紗窗紗上倏忽浮現光影幢幢。
“給朕把門撞開!”解箏嚴肅聲音兀地傳入。
還沒來得及反應,謝城已將她拉到身後。
“砰砰砰”!
強烈的撞擊讓門倏地彈開。
看見謝城,解箏鳳眸風閃過一抹訝異,來到麵前,打量著他,“果真是侯爺。”
事實上方才聽見侍衛通報時解箏是心懷疑慮的。
畢竟謝城是三軍主帥,眼下這緊要關頭,他怎麼敢如此犯險?
倏忽地,眼前閃過一道冷光。
隻眨眼間,謝城軟劍已抵在解箏咽喉,他薄唇輕啟:“讓開。”
聽言解箏唇角牽起一抹%e8%83%b8有成竹的弧度,“謝城,眼下你已經是朕的甕中之鱉了。”
謝城冷著沉著聲音,目光不屑,“看來你還沒弄清楚,究竟誰,才是甕中之鱉。”
就在這時,從外麵匆匆衝入一個侍衛,神色驚惶著朝解箏道:“皇上,糧倉著火了!”
聽言解箏厲眸倏地瞪向謝城,“是你!”
他這才反應過來,憑著謝城武功足以掩人耳目,怎可能如此輕易的便被侍衛發覺。
顯然,他這是在聲東擊西。
話音未落,解箏已一陣風似的離開。
時間不能再拖延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趕緊救火。
眾所周知,糧草在戰爭中是至關重要的。
如若糧草有失,便意味著西解這次不戰而敗。
解箏到達糧倉時,衝天的火光肆無忌憚著映入他眼簾。
仿如一條赤色巨龍囂張地、凶猛地盤旋在夜幕間。
此時此刻熱浪滾滾,衝向麵頰燎起銳利的灼痛,有如千百針尖同時戳刺。
與此同時,鼻頭貫入陣陣濃烈的焦臭味道。
“皇上,此處危險,您還是移步南閣等候消息吧。”
看見解箏,將軍忙滿麵焦油著上前苦勸。
事實上,將軍已然在這裡搶救多時,但火勢實在太大,他也隻是徒勞無功。
聽言解箏卻斬釘截鐵著道:“朕不會走。”
整晚的糧草搶救,解箏都在現場坐鎮,主持著大局,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半步。
眼下東方天邊隱約泛出了魚肚白。
雖然糧倉明火總算撲滅,但滿倉糧草卻終究是化作了漆黑焦土斑駁滿地。
一如解箏此刻極度消沉的心境。
回想昨日謝城分明是隻身前來,他既聲了東,又如何能同時分.身擊西?
況且,糧倉機密,謝城他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所在。
思及此,解箏倏忽反應過來,他有內應!
第36章 陷阱
彼時糧倉著火時在四周守衛的護軍分明是明威將軍麾下。
北秦!!!
原來在出征前半個月北秦以表誠意特彆派遣了一支兵力前來助陣。
但無論如何解箏不會想到, 這其實是秦宴在安插內應。
就在這時,侍衛聲音焦慮急切的聲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皇上!燕熙城被神策軍團團包圍了!”
聽言解箏眼角眉梢失落更重。
顯然,這場戰爭先機已失, 他是輸定了。
當晚,解箏隻身來到了謝城書房。
事實上,対於解箏的到來謝城早有預料。
畢竟眼下他被圍困,楚煜不會來援,如若硬拚, 隻會成為炮灰。
“若要全身而退, 投靠南蕭便是你唯一的選擇。”謝城輕啟薄唇,卻並不抬眼。
“朕可以保證, 從此以往不再進犯南蕭寸尺之地, 何如?”解箏看著謝城不卑不亢道。
儘管眼下他是前來求和, 但言語間卻沒有半點低三下氣的態度。
聽言, 謝城目光淩厲著壓迫著対上解箏鳳眸, 彆有深意地道了句:“隻是你嗎?”
這話入耳,解箏稍許默然。
待他凝重著啟唇,聲音更沉了三分:“朕之血胤, 概莫能外。”
這八個字一出, 便意味著自此之後西解將會永遠臣服南蕭腳下。
分明地, 他眉眼間隱隱透出幾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
書房。
“謝城, 都已經整整三日了, 楚煜會不會看出了什麼蹊蹺?”此刻蕭僖雙手撐著花梨木嵌白貝桌案, 目光憂慮著看向眼下的謝城。
“不會。”聽言, 謝城不曾抬眼, 隻淡定著篤定著道了兩字。
此刻蕭顏剛來到門外,恰聽見這兩句対話。
確實不會。
事實上, 這兩日南蕭同西解交戰激烈。
不過這隻是一場演給楚煜看的戲,為的是引蛇出洞。
雖說是戲,卻也演得逼真。
就連近在咫尺的兩城百姓都覺察不出蹊蹺,更何況是遠在千裡的楚煜。
況且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屈指可數,且都是足以信任的,更是不可能露了口風。
就在這時,從月洞門邊匆匆跑來一個小廝,似乎都沒看見蕭顏,徑直便衝進了書房。
“兩位大人!方才探馬發現長波城外二十裡處有精兵駐紮!”
“多少人?”蕭僖聽言立馬著緊著聲音發問。
“約莫十萬。”小廝道。
領兵十萬壓境,楚煜這次幾乎是傾巢而動了。
若非覺得勝券在握,怎會敢如此行事?
但此時的楚煜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他已經墜入了一個深邃無底的陷阱。
就在這時,謝城冷冽聲音傳出:“明日我親自領兵攻打燕熙城。”
眾所周知凡是謝城親自領兵必定攻無不克。
翌日晌午,蕭顏惺忪著睜開了睡眸時,前線雙方已經激戰了好幾個時辰。
“連翹,打水來洗漱。”蕭顏安之若素著坐起,眼角眉梢不見半點緊張憂慮。
“是。”應著聲,連翹微笑著領著底下丫鬟魚貫而入。
條理分明地,一人擰帕,一人撩簾,一人舉衣,一人研脂,與平日毫無二致。
不是不關心,而是眼下千千萬萬長波城人都是一樣的。
無一例外的篤信著此戰謝城必勝。
果不其然,坐在梳妝台前剛綰好發髻,捷報便傳來:這次謝城俘虜了數萬敵軍,實在是大獲全勝。
……
眼下楚煜總算是突出了重圍。
但目光所及,跟在他身後的隻有不到百騎,而且多已身負重傷。
一時間楚煜悔恨至極,痛楚至極,倏忽心血上湧,“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直到方才在燕熙城下被三方圍攻的時候,楚煜才陡然反應過來:他中計了!
“王爺!”始終護在楚煜身邊的副軍,眼下見狀忙伸手扶住倒勢,眉眼憂慮著、焦急著。
當下局勢再明朗不過,顯然謝城不可能就此罷休,他定會派兵長驅直入直搗江寧!
思及此,楚煜強打起精神,強撐住身子,淡定著低沉著聲音道:“本王無事。”
實在情況緊急,待得回到軍中,楚煜半刻都沒停歇,速即領著殘兵敗將啟程奔赴東楚。
遲半刻,東楚難保。
……
眼下謝城已經換下了甲胄,正在書房裡同蕭僖商議著部署著接下去的事情。
今日雖是大獲全勝,但在謝城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正如楚煜估計的那般,謝城打算乘勝追擊、直搗江寧。
讓東楚今後再無崛起的可能。
“這樣,我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