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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是翠綠茂密的灌木叢、迎風盛綻的嬌花。

縱然如錦似緞,但蕭顏卻根本無心欣賞。

她隻在想,到底怎麼樣才能破了文妃這局?

恰好這時蕭初迎麵走來。

目光所及,倏忽地,蕭顏腦中想法閃現。

“公主瞧著像是有心事的樣子?”蕭初來到麵前站定,眉眼佻然著看著蕭顏。

此前蕭初在內務府任郎中,想必他應該很清楚宮中各項食糧的流調。

話音未落,蕭顏鄭重對上蕭初目光,“不知小王爺可否再幫我一個忙?”

蕭初頗有興味的打量著蕭顏,“公主說說看?”

看著蕭初,“憑著小王爺你的身份和人脈,幫我塞點東西去漱玉殿應該不會很難吧?”

不難看出,蕭顏眉眼隱約透著彆有深意。

聽言,蕭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應該……不會很難吧。”

……

回府後蕭顏同連翹收拾行裝直到暮色四合時分。

畢竟這是要隨軍出征前往邊境,任何東西都少帶不得。

南蕭同西解接壤的邊境城池是長波城,眼下那裡正值汛期,雨水多,蚊蟲更多。

“連翹,多帶點藿香,不然整夜都要無法安臥了。”

聽言連翹又往梳妝台底下的抽屜裡拿了兩包納入行裝。

“趁著這兩日還未啟程,咱們多做幾個香包帶在身上也好。”

就在這時,急切的“吱吖”門響劃過耳畔,目光所及,謝城推門而入。

“誰讓你收拾這些東西的?”話音未落,謝城來到床邊,兀地奪過藿香丟棄在地。

蕭顏抬眼對上謝城陰沉狠戾的眸子,輕啟櫻唇,“這是父皇的意思。”

邊境環境淒苦,隨軍出征一路更是極為艱辛,蕭顏嬌生慣養如何受得了?

話音未落,謝城便要抬腳,卻被蕭顏一把拽住,“謝城,你要去哪裡?”

他冷冽著聲音,“入宮。”

聽言蕭顏眉眼倏地一凜。

看這樣子謝城似乎是不願讓她同去。

入宮,想必是要蕭齊羽收回成命。

倏忽地,蕭顏來到謝城麵前鄭重著盯住他,“你這是做什麼?”

謝城微微垂眸,投去的目光寒冷如冰,“這是戍邊。如何能帶女眷?”

果然!

“謝城……”蕭顏輕蹙著嬌眉,目光略帶乞求著望著那雙漆黑無底的鷹眸,“我想去。”

話音未落,蕭顏軟著楚腰投入謝城%e8%83%b8懷,“我保證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好不好?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不由地,謝城心腸軟了下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私心裡確實很想蕭顏在身邊。

但就在這時,他腦中倏忽想到隨軍的艱辛、邊境的淒苦……

謝城兀地推開蕭顏,“不行!這事沒得商量!”話音未落,謝城身影已沒入了夜色。

……

君無戲言!

終究謝城沒能讓蕭齊羽收回成命。

晌午時分,蕭顏聞得了這個消息後,不由地長舒出一口氣。

所幸是這個結果。

據說今早朝堂上謝城以性命威逼,惹得蕭齊羽盛怒,險些治了他欺君之罪。

想來這都緣於眼下東西北連橫對南的緊張局勢,緣於謝城尚有幾分利用價值。

“公主,”就在這時,連翹推門而入,輕柔著聲音道,“太醫在外麵求見。”

太醫?聽言蕭顏眉眼不由地略生驚疑。竟這麼快?

她想了想,沒讓太醫進來相見,而是徑自起身出去。

畢竟眼見為實。

當蕭顏到花萼閣的時候,蕭月躺在床上歪過頭,一雙滿是仇恨的眸子狠狠斜睨著蕭顏,竟比鬼魅幽洞般的眼眸更陰怖三分。

來到床邊,蕭顏居高臨下的垂眸,眼前這副病軀已經瘦骨嶙峋得近乎骷髏。

“蕭顏,終有一日我要你不得好死。”蕭月咬牙切齒著出聲,每一個字聽來都像是從齒縫間硬壓出來的。

此時此刻,蕭月眼底的濃重烏青將她瞳眸中的憤怒、仇恨襯托得愈加深沉無底。

聽言蕭顏卻隻是不動聲色著俯身,將冷唇湊到她耳畔,冰冷著鄭重著聲音道:“是,我聽見了,從今日起我必定嚴陣以待,不敢鬆懈。”

這話入耳,蕭月這才倏忽反應過來。

方才那氣話她原不該說的。

這下她豈非是提醒了蕭顏增添戒備?

一時間,蕭月懊惱至極。

顯然,眼下她又衝動得失了一城先機。

……

晚些時候,府邸各項事宜都已經交代得完備,隻有蕭月該如何處置還沒個說法。

“公主,眼下姨娘已經癱瘓在床,還讓她留在花萼閣嗎?”

連翹端著東西院落幾十把鑰匙來到蕭顏麵前。

“當然不。”聽言蕭顏抬眼對上連翹眼眸,“我同月兒姐妹情深,自然要共同千萬侍奉侯爺左右。”

不由地,連翹眉眼劃過驚詫,“可是……”

可是蕭月如今都已經癱瘓在床了,如何隨軍長途跋涉?

這事多簡單!

在蕭顏看來,不過多置備一輛馬車把蕭月裝進去罷了。

至於說在這長途跋涉下,蕭月如何痛苦得生不如死。

這便同她沒什麼乾係了。

“更何況,月兒如今身邊始終離不得人。”

“如若我和侯爺都不在府邸,恐怕旁人照料不周。”

事實上,蕭顏執意要帶走蕭月,哪是出於這番好意?

不過是蕭顏深知,蕭月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無論如何,必須得讓蕭月在她掌握之中,不然恐會橫生枝節。

更何況,想必邊境枯燥,有蕭月同往,她也算有個玩物。

……

第34章 離間

出征的前一天, 蕭顏入宮向蕭齊羽辭行。

當她到太初殿外的時候,蕭齊羽怒不可遏的聲音倏忽劃過耳畔:“此前南燕侯府叛國通敵,朕看在往日情分上對你沒有半分懲戒!但你!不僅不知收斂不知感恩, 甚至對朕心懷不軌!包藏禍心!你簡直讓朕失望透頂!”

話音未落,一陣“劈裡啪啦”瓷盞碎裂的聲音又從裡麵傳來。

對此,蕭顏沒有半點疑惑。

事實上,眼下蕭齊羽何以會生這麼大的氣,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原來此前蕭顏讓蕭初往送去漱玉殿的竹蓀裡塞了點夾竹桃葉磨成的粉末。

“不然公主去偏殿稍候吧, 裡麵瞧著還有一陣兒呢。”

胡永蓮餘光透過窗欞間隙掃見蕭顏, 忙捧著碎裂成塊的冰瓷退出來。

聽言,蕭顏柳眉輕蹙, 眼眸透出關切、透出困惑, “這是怎麼了?”

原來就在昨夜, 蕭齊羽心口突生劇痛, 經太醫救治後總算龍體無恙。

但得知自己是中毒, 蕭齊羽當即大怒,連夜交由刑部徹查這事。

最後的結果竟是文妃所為。

劇毒就在她送來的那碗竹蓀冬瓜湯裡。

就在這時,蕭齊羽又一聲暴喝入耳:“文妃!從今日起朕同你恩斷義絕!”

不難看出, 眼下蕭齊羽對文妃僅剩的一點情分也無了。

倏忽地, “砰”!

這一聲悶響, 聽來不像是東西落地的聲音, 而像是人猛地一頭撞到金柱。

“壞了!”兀地, 胡永蓮瞳孔張大。

自然, 蕭顏也已經意識到裡麵發生了什麼。

文妃以死明誌。

這倒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無論如何蕭顏沒想到文妃會如此孤注一擲, 竟以命相搏。

文妃, 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殿門打開生出的“吱吖”響聲將蕭顏思緒驀地拉回眼前。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太初殿上,文妃躺倒在金柱旁, 滿頭滿臉的鮮血淋漓。

此時此刻,她素白綃紗衫被浸染得大片鮮紅,似丹霞成片,若火焰灼灼。

……

蕭顏回到麓雲閣時已是將近傍晚。

歪身坐在紫檀雕鏤鳳凰紋羅漢床上,左手拄著下巴,右手頗有節奏的敲擊著幾麵,此刻她目光透出若有所思。

本來今日入宮是想叫蕭齊羽同意也讓蕭月同往邊境。

隻是沒料到恰逢文妃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弄得她根本沒機會開口。

眼下看來,也隻有先斬後奏,待得日後找到機會再同蕭齊羽說明了。

嗯……思及此,蕭顏兀自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耳邊倏忽劃過“砰”的一聲門響。

剛反應過來,謝城已來到麵前將她一把按倒在床上。

“蕭顏,這是去戍邊,你居然還想帶個殘廢。”謝城聲音低沉帶著戾氣。

聽言她對上那雙淩厲鷹眸,“你……知道了?”

不難看出,此時此刻,蕭顏眉眼間雖含著三分戰兢,但卻沒有生出太多驚詫神色。

事實上,蕭顏對此早有預料。

畢竟謝城是三軍主將,帶蕭月同往這事,無論如何都是瞞不過他的。

話音落下,蕭顏伸出手嬌柔著攀上謝城秀頎脖頸,“謝城,你聽我說好不好?”

“蕭顏,你彆想亂來。”謝城漆黑瞳眸深沉不見底,投向蕭顏的目光震懾駭人。

這是戍邊,這是戰爭,關乎著生死存亡,不是兒戲。

在這件事情上,他不能隨著蕭顏。

“可謝城,”蕭顏柳眉輕蹙,“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父皇的意思。”

又是蕭齊羽!

聽言謝城冷戾眉眼間的怒色不禁更重了三分。

此前蕭齊羽執意命蕭顏同往是為了對他寸步不離的監視,那麼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你父皇又想如何?”謝城眼底倏忽劃過一抹淩厲。

“我不知道。”蕭顏茫然著目光朝謝城搖了搖頭。

頓了頓,“但我想……”說著,她眉眼漸近透出思索,“也許同文妃的事情有關。”

蕭顏的意思謝城聽得明白。

此前文妃下毒惹得蕭齊羽厭棄,眼下就連蕭月蕭齊羽也想眼不見為淨。

是遷怒。

“也許是父皇不想看見月兒心煩吧。無論如何邊境都足夠遠了。”

“謝城,”此時此刻,蕭顏看向謝城的眉眼再鄭重不過,“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

“你放心好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叫她給軍中添半分麻煩的。”

……

確實,一路上蕭月沒給軍中添半分麻煩。

打從啟程,她便像貨物一樣被裝入了馬車,從始至終不曾離開。

而在她身邊照料著的隻有桂芳。

許是長久的不見天日,又許是長久的躺臥不動,這才剛入長波城,她背上便生了瘡癰。

“奴婢求三公主請個醫官給四公主瞧瞧吧。”

桂芳進入微翠閣後,一個箭步衝到蕭顏麵前跪下哭求道。

請醫官?如此豈非太便宜了蕭月?又豈非太辜負了她這生得恰逢其時的瘡癰?

蕭顏端起手邊茶盞呷了口,啟開櫻唇,“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