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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睜開眼睛,她恰對上謝城深沉的垂眸。

“醒了?”

冷聲傳入耳畔的同時蕭顏一下直起身子,眼眸鄭重的盯住謝城,“皇璽呢?”

目光裡透出三分試探,“謝城你不會真的把皇璽送回去了吧?”

一瞬的靜默後,謝城冷著沉著聲音道:“是。”

聽言,蕭顏眉心倏地擰成一團,眼角眉梢焦炙難掩,“謝城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分明地,在那焦炙之下更透著抹不可置信。

話音落下,謝城深邃鷹眸攫住蕭顏目光,“不然公主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你會怎麼做?當然是大開殺戒!當然是讓解箏付出血的代價!

這才是陰沉狠戾、殺人不眨眼的豫北候爺不是嗎?

就在這時,蕭顏忽又不可輕聞地歎了口氣。

她眼眸中原本燃燒著的火焰不由地漸漸熄滅下去。

事實上她能夠想到,眼下謝城之所以沒有像她說的那麼做,不過是顧忌著她的性命。

……

一回到南蕭,蕭顏便把此前蕭嵐同她說的話告訴了謝城。

裡應外合,南蕭必定有解箏的眼線!

事實上蕭顏很清楚,眼下她身在豫北候府,如若著手調查這件事情,動靜必定瞞不住謝城,與其到時圖窮匕見,不如現下坦誠相告,還能少了許多麻煩。

但無論如何蕭顏沒有想到,她話才說完,謝城便直接把她想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她。

原來眼線是南燕侯!居然是南燕侯!

“怎麼?知道是南燕侯府,很失望?”謝城聲音冷得生寒,隱隱地透出幾許輕視。

“想必你不會想捅破這件事情吧。”

聽言,蕭顏心頭倏忽一凜,為什麼不?

她巴不得將南燕侯府置之死地。

在蕭顏看來,這難道不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最好機會嗎?

話音未落,她抬眼對上謝城深邃鷹眸,“不,侯爺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父皇。”

聽言,謝城目光若有所思著打量蕭顏,“若如此,恐怕整個南燕侯府無人能夠獨善其身。”

“其中,自然也包括燕小侯爺。“

是嗬,如今在謝城眼中燕晁還是她的心上人。

難怪他會那麼說了。

“可是南蕭更重要!”蕭顏眉心擰成一團,可語氣卻極為篤定。

“侯爺,兒女私情同家國大義孰輕孰重,我能分得清。”

分明地,蕭顏望向謝城的眼眸中透出凜然。

……

太初殿。

“南燕侯,朕萬萬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等叛國通敵的事情來!”

此刻蕭齊羽投向南燕侯的目光極為複雜。

失望、慍怒、訝異……

“臣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事會被皇上發現。”

抬眼對上蕭齊羽目光,南燕侯瞳眸之中分明透著絲縷懊惱。

無論如何他沒想到今日收到的密折竟然是偽造的。

他被設計了!

話音未落,南燕侯轉眸看向正站在蕭齊羽身邊的蕭顏,“是你吧?”

“是你發現的端倪,是你設計的我。”

這事不難想見。

畢竟這位三公主此前不止一次的去過西解。

除她之外,還能是誰?

聽言,蕭顏鎮定著來到南燕侯麵前,輕啟櫻唇,“侯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南燕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千算萬算,沒算到栽到了你個小丫頭片子的手裡。”

“難道事到如今南燕侯爺你還不明白嗎?”蕭顏目光凜然的看住南燕侯,“你不是栽到了本宮的手裡,你不是栽到了任何人手裡,今日的囹圄其實是侯爺你自己親手設下的。”

“笑話!”聽言,南燕侯冷笑更甚。

“人生在世,如若不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到底不會善終。”

蕭顏眉眼劃過犀利神色,“南燕侯爺,即便沒有今日,日後解箏也不會善待於你。”

話音未落,南燕侯冷哼道:“稚子胡言!”

蕭顏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微笑,眸光如利刃閃爍,“如今南燕侯爺能背叛南蕭,難道解箏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你同樣也會背叛西解?”

這時,蕭齊羽眼眸中怒意如波瀾湧動,沉著聲音道:“南燕侯裡通外國,罪該當誅!”

話音未落,一抹如空穀幽蘭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皇上開恩!”

“皇姐,朕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你會夥同南燕侯欺騙朕。”

眼看著長公主一襲琥珀如意鳳袍端重著步上前,蕭齊羽不由地如是道。

是啊,若非有人刻意幫他隱瞞,蕭齊羽又怎會懵然不知到今日?

對上蕭齊羽失望眼眸,長公主隻開口說了四字:“人非草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無論如何南燕侯是長公主夫君,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南燕侯去死。

“請求皇上看在以往情分上放過侯爺。”

“本宮保證日後南燕侯府隻求苟全性命,再不登廟堂。”

“空口無憑,皇姐拿什麼保證?“聽言蕭齊羽深長目光落向長公主。

長公主鏗鏘道:“本宮以性命擔保!日後但凡有違,本宮自戕以謝皇上!”

後來幾番琢磨,蕭齊羽終究是答應了長公主的請求。

但代價是南燕侯府世代不得科舉入仕。

這便意味著從此以往南燕侯府在朝堂之上將再無建樹。

這倒也算是嚴厲的懲處,特彆是對於燕晁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上輩子,他是那樣的渴望權柄!

……

很快,南燕侯府的事情傳遍了京都大街小巷,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果然,不出蕭顏所料,不得科舉入仕這件事情對於燕晁來說打擊是極大的。

如今京都人人都知道南燕侯府燕小侯爺已經抱病臥床將近十日。

就連宮中太醫去看過都是束手無策。

雖然彆人不知,但蕭顏卻很清楚,燕晁身體根本就沒病,他得的其實是心病。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

但可惜的是,如今能治燕晁心病的藥已經被蕭顏斷得乾乾淨淨。

其實上輩子蕭顏便看出來,蕭齊羽性子裡多少摻著些謹慎多疑。

不難想見,蕭齊羽在知道了南燕侯通敵叛國後,他無論如何不會再用南燕侯府。

“公主,近來露水閣真是奇怪極了。”

眼下連翹正用藥油幫蕭顏揉著膝蓋。

聽得出來,她說話語氣中卻分明透著一抹鄙夷。

蕭顏垂眸看向連翹,“發生什麼事情了?”

連翹不悅抬眼,“這兩日蕭月姨娘身邊的桂芳總往侯爺書房跑,奴婢都見了好幾次了。”

聽言蕭顏眉眼倏忽凝重,“哦?有這事?”

連翹連忙點頭,“是呀公主,奴婢瞧著樣子定是去向侯爺獻殷勤的。”

獻殷勤。嗬!

蕭顏不禁嗤笑一聲。

她還是真是同上輩子毫無二致。

……

第29章 反常

露水閣。

“怎麼?侯爺又把點心賞給小廝了?”

蕭月坐在床邊, 抬眼見桂芳麵上沒有半點喜色,便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

事實上這兩日一直都是這樣。

她送去書房的東西,謝城全都賞給小廝, 無一例外。│思│兔│網│

蕭月平和的垂下眼眸,蔥白似的指尖輕撫過在腿上疊好的瑾紫亮綢蒼鷹披風。

鷹擊長空,栩栩如生。

這是蕭月兩日未合眼趕製出來的。

蒼鷹,乃是南蕭一品侯爵飾以的圖案。

蕭月就不信這披風謝城還能隨便賞給小廝?

“公主,奴婢有些不明白。”此刻桂芳蹙著眉望向蕭月, 瞳眸中閃爍著不解顏色。

“不明白什麼?”聽言蕭月如是問, 卻並未抬眼。

“公主不是一直喜歡燕小侯爺的嗎?怎麼突然對豫北候爺這麼好?”

原來眼見著這兩日蕭月突然想發設法的討好謝城。

桂芳百思不得其解。

分明,自家公主以前很討厭很懼怕豫北候爺的。

聽言, 蕭月倏忽抬眼, 目光嚴肅的瞪住桂芳:“誰說的?”

在蕭月看來, 如今南燕侯府已是日暮窮途, 她是絕不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的。

眼下毫不猶豫的丟棄廢車才是最為明智之舉。

她冷漠聲音中隱約透著鄙夷, “我根本從始至終對燕小侯爺沒那個意思!燕小侯爺怎麼能同侯爺相提並論呢!”

……

正是夕陽西下時,餘暉從煙羅窗紗悄然落入,將麓雲閣四壁染得金黃。

這讓蕭顏不由地想到了上輩子。

也是在這樣的傍晚, 西門長街上, 燕晁同蕭月如膠似漆的在一起, 明黃色的落日餘暉在兩人身後打下一對纏綿的、繾綣的璧影, 彼時蕭顏透過梅香苑的雕花紅梨木窗欞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頓時心口劇痛著喘不上氣, 感覺就像是被熊掌猛擊了一下。

“公主, 姨娘又去了。”

連翹鄭重聲音倏忽傳入耳中, 將蕭顏思緒生生拉回眼前。

不可輕聞地歎了口氣,“這次又是送了什麼?點心?還是衣裳?”

連翹望著蕭顏, “奴婢瞧著桂芳端的紅漆楠木托盤上置的像是件披風。”

披風……

蕭顏想了想,拉開梳妝台底下的抽屜從裡麵抄出一把剪子來。

這剪子極為鋒利,尖端在餘暉下閃動著淩厲的光。

但就在蕭顏來到書房門外的時候,耳邊卻倏忽劃過謝城極冰冷的一句:“不喜歡。”

目光所及,裡麵蕭月手捧著瑾紫亮綢蒼鷹披風站在花梨木纏枝蓮紋桌案前,失落地垂著頭。

“還不走?”說著,謝城抬起冷冽鷹眸不耐煩地看向蕭月。

“可是……可是侯爺您看都沒看呢,怎麼知道不喜歡?”說話時,蕭月那雙看似純粹真摯的瞳眸中閃爍著極委屈的光芒。

兀地,謝城眼角眉梢劃過一抹淩厲慍色,“不喜歡需要理由嗎?”

蕭月聽言臉色一時青白難看。

不由地,蕭顏櫻唇抿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看來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蕭月已經足夠難堪。

收回目光,蕭顏悄然離開。

若非鳳袍上沾染了些許百合花香,她便仿佛根本沒有到過一般。

回到麓雲閣時天色已經儘黑,將藏在袖中的剪子放回抽屜後蕭顏坐在楠木鑲嵌彩貝梳妝台前,目光所及,菱花銀鏡中的人兒嬌豔眉眼間分明含著一抹甜笑,突兀紮眼,倏忽地,人兒眉心一擰,眉眼間的那抹甜笑瞬間被凝重覆蓋。

為什麼出現了這本不該出現的神情?為什麼她都沒有發覺?

此時此刻,蕭顏心底不由的生出濃重的疑惑與不安。

“奴婢打水來給公主洗漱好嗎?”

當連翹聲音將蕭顏飄忽的思緒再拽回眼前時,鏡中的人兒已經卸去了釵環,烏發如瀑般的披散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