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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蕩。

日前就連江寧城都出現了百姓搶奪大米的情況。

無可奈何,楚煜隻得開放存糧。

看來,很長一段時間楚煜不會有舉兵動作了。

“眼下公主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

“不要管太多事了。”

原來蕭顏早前也聞得了些許有關東楚的消息,但恐怕不完全確切,方才她聽說了早朝上的事情,這才知道蕭初原來已經回到了京都城,忙叫連翹去請,但卻沒想到居然遭到了拒絕。

“公主,奴婢求您了,不要再煩神了。”

“您要是有任何事情,奴婢該怎麼辦呢?”此刻連翹跪在蕭顏床邊紅著眼圈求道。

說起來連翹也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此前她並不很清楚小產是什麼,隻以為是蕭顏失去了個孩子,僅此而已。

直到昨日宮裡來了照應嬤嬤,她才弄明白。

原來女子小產最是傷身,如若不好生休養,恐會落下終身病根,年歲不永。

蕭顏靠坐在床上,聽言,她伸手輕拍了拍連翹瘦削輕顫著的肩膀,“放心,我沒事。”

話音未落,楠木鑲嵌彩貝梳妝台邊的黑漆菱花窗欞忽生出搖晃輕響。

蕭顏倏忽意識到怕是有人闖入。

目光所及,來人背著日光,一襲玳瑁纏枝紋織金錦袍朝她緩步過來,腰間更是係著鑲嵌著琥珀玉石的朱紅錦帶,入眼璀璨奪目,極為華貴。

蕭顏差點沒認出來。

眼下這人的一身裝束同他那日在京都城外河邊的,實在是天壤之彆。

“是你?”

迎著蕭顏的打量目光,男人來到了床邊。

他垂眸對上蕭顏的警惕雙眸,唇角微微掛起,“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麵了。”

“你究竟是何人?”蕭顏目光著緊。

從裝束不難看出,他來自西解,而且,就算不是西解皇室,也必定位高權重。

“不知公主可曾聽過西解明王?”

蕭顏當然知道。

明王解翊是西解皇帝解箏同母同胞的親弟弟。

“你擅闖豫北候府想做什麼?”蕭顏時刻不敢放鬆警惕。

“不過,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得好,不然等會兒侯爺回來了,你必死無疑。”

聽言,男人眼角眉梢不見半點驚惶,他伸手漫不經心地碰了下綃帳邊緣墜著的珍珠流蘇,叮鈴輕響下他緩緩啟唇,“如果我說,我是來幫你的,你會不會相信?”

“你幫我?”蕭顏眼角眉梢不由地透出懷疑,“你幫我什麼?”

“公主不是一直都在尋找皇璽嗎?”男人對上蕭顏眸子。

“我知道皇璽如今在哪裡。”

聽言蕭顏眼光倏地一凜,忙問:“在哪兒?”

男人上揚唇角不由地透出一抹意味深長:“告訴公主可以。”

“不過公主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蕭顏頓了下,眼神異常嚴肅,“什麼條件?”

“跟我走。”男人盯著她的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什麼?”聽言,蕭顏有些不可置信。

“待得到了西解,我定告訴公主皇璽在哪裡。”

“跟你去西解,這不可能!”蕭顏堅定著語氣拒絕。

就算不顧身份,她也不可能不顧及自己性命。

一來,這男人的意圖她一無所知;二來,他到底是不是解翊還有待考量。

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貿然跟他前往西解!

“公主先彆急著拒絕。”男人一副晏然自若模樣。

“好好想想,皇璽可是公主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這東西有多重要,想必公主比我更清楚。”

“後日的晌午時分我會在光華門外等候。”

在蕭顏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奪窗而出,不見了身影。

“公主,您準備跟這人去西解嗎?”這時,連翹忙來到床邊蹲下,她抬起看向蕭顏的眼眸中閃爍著迷惘的光亮。

稍晚些時候,蕭顏一身朱紅寢衣半站半靠在黑漆菱花落地窗前。

目光所及,外麵簷角上的積雪都已經融化殆儘。

陽光落在淡棕色的枯枝上像是鍍了層金箔。

倏忽地,身後一抹熟悉的藥香襲上鼻頭。

好苦。

蕭顏知道是連翹端了湯藥來。

“後日你先去光華門外找解翊。”

“什麼?”身後傳來一聲輕柔的疑聲。

事實上,蕭顏考慮了整個下午,幾經思索她還是決定前去。

畢竟皇璽太重要了,無論如何,她得知道下落。

正好,她也可以借機假死。

一來置謝城於死地,二來徹底擺脫蕭齊羽。

“公主難道不同奴婢一起去麼?”連翹緊張著目光上前。

聽言蕭顏看向連翹,“不,我還有件事情要做。”

經過上次,連翹如今草木皆兵,生怕蕭顏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那奴婢也不走!奴婢陪著公主!”

“不!你必須走!”蕭顏眉眼鄭重。

目光所及,蕭顏麵上的神情不容置喙,連翹無法,隻得擔憂著點了點頭。

……

火光!衝天的火光!

不斷盤旋著向上的火苗,宛如豔麗毒蛇般囂張地吞噬著一切。

眼前麓雲閣成了一片火海,一如當年的景和殿。

不遠處傳來的喊聲冷戾到近乎發狂。

一張極度陰沉扭曲的臉,上麵漆黑如曜石般的深眸湧動著嗜血凶殘。

令人發指!

兀地——

“咯吱咯吱。”

是車輪碾在沙石上生出的輕響。

不算悅耳,但聽來十分舒服。

倏忽地,蕭顏眼前景象消失不見。

馬車行進時的搖晃很快讓她頭腦清明起來。

哦原來是夢!

目光所及,明亮日光透過淺灰寶相挑花綃簾斑駁在四周水縹什錦壁麵上。

不由地,蕭顏鬆下一口氣。

猶記得方才她在火場裡被濃煙嗆得暈了過去,險些沒跑出來。

不過現在看來,她應該是沒什麼事情了。

“恭喜!眼下南蕭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朗悅聲音入耳,蕭顏這才注意到坐在對麵看著她的男人。

一襲玳瑁纏枝紋織金錦袍在日光下璀璨奪目,嫵%e5%aa%9a眉眼間的目光含著透徹,如筍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擊著紅木小案。

多虧了他及時出手相救,不然方才在火場裡後果不堪設想。

蕭顏手肘支撐著身子坐起,“方才……多謝你。”

“舉手之勞。”男人停下敲擊,將身子向前傾了傾,“你很輕。”

此刻,小窗外正是夕陽西下時,目光所及,天邊紅霞絢麗燦爛,如胭脂,似火焰。

不由地,蕭顏心底生出一抹劫後餘生的感覺。

真好!

淡妃色唇角輕揚起,仿如一朵盛綻的桃花,嬌%e5%aa%9a動人。

第19章 心機

到了西解後,蕭顏得知蕭齊羽根本沒有重懲謝城,隻是罰了他一年俸祿。

嗬!終究是她高估了這份父女之情。

“阿顏,你還不明白麼?”

“事實上,你我都是父皇手中的棋子而已。”

話音傳來,大公主蕭嵐一襲明黃鳳袍從雕花紅漆木門邊轉入,蓮步款款,光麗燦爛的雲錦緞上百鳥朝鳳圖案栩栩如生,舉手投足間,琵琶廣袖邊垂墜的琥珀珍珠互相碰撞生出叮叮玲玲的悅耳聲響。

十五年前,在蕭顏剛出生沒多久,蕭齊羽便將蕭嵐送來了西解和親。

事實上,在此之前蕭顏沒有真正見過蕭嵐這個大姐。\思\兔\在\線\閱\讀\

隻聽過南蕭傳聞,說大公主蕭嵐生得極美。

如今看來,傳聞不虛!

“大姐今日怎麼沒陪著皇上?”蕭顏收起煩憂神色,舒展娥眉,嬌笑著看向蕭嵐。

不僅容顏傾國傾城,周身氣度更是雍容華貴一如洛陽牡丹。

“皇上日理萬機,眼下正同參知政事商議田法。”

“我怎麼好打擾?“蕭嵐說著緩身在香楠鑲嵌玉石圓桌前坐下。

倏忽地,蕭嵐白皙手背上的大片紅腫映入蕭顏眼簾。

笑容收斂,眉眼透出微慍與擔心,“那個錦貴妃又找大姐不快了是嗎?”

聽言,蕭嵐忙用寬袖遮住傷勢,“沒……沒有……”

“怎麼沒有?”話音未落,茯苓在一旁憤憤不平著出聲。

“今早晨昏定省時錦貴妃分明就是故意把熱湯潑在娘娘手臂上的!”

茯苓是蕭嵐的貼身宮女,機靈得緊,當年從南蕭陪嫁去的。

她的話十分有八分可信。

“錦貴妃她怎麼能這樣呢?”蕭顏拉過蕭嵐被燙傷的手放到眼前輕吹了吹。

“算了,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蕭嵐眉眼始終溫和。

“她也不過是孩子心性。”

怒其不爭。

蕭顏想來,今日這事如若換成是她,她必要錦貴妃不得好死!

就在這時,一抹銀鈴般的聲音劃過耳畔,仔細聽來卻又有幾許格格不入的趾高氣揚。

不用看都知道來人便是錦貴妃。

“我道蕭貴妃是去了哪裡?”

“原來躲在這兒說三道四呢!”

“以前不知這堂堂南蕭公主竟都是長舌婦呢!”

伴著高揚放肆的笑聲,錦貴妃抬腳進入了殿中,一襲橘紅芍藥妝花紗鳳尾長裙,外披纁色織金薄紗,半敞半開著的領口,白膩香酥的肌膚,輕扭曼動著的水蛇腰肢,無一不透出十足妖氣。

待得來到麵前,蕭顏才看清了她手裡搖動著的竟是湘妃竹燙芍藥綾絹扇。

這是宮物。

想必是解箏賜給她的。

話音落下,蕭顏微笑著起身斟了杯茶雙手朝錦貴妃奉去,“娘娘請用茶。”

倏忽地,手一鬆。

杯盞劃過蕭顏掌心,砸落在錦貴妃胳膊上。

濃茶將她那把湘妃竹燙芍藥綾絹扇染得斑駁難看。

“你!”錦貴妃一時花容失色,“你乾什麼!”

在西解,如若損壞了聖上賞賜之物,便是死罪。

錦貴妃抬眼怒瞪蕭顏,“你是故意的!本宮要告訴皇上去!”

看著錦貴妃怒氣衝衝離開瓊華殿的背影,蕭嵐急得要命。

“阿顏,這下你簍子捅大了。”

原來這錦貴妃是安國公錦文嫡女。

先朝時北秦常年滋擾西解邊境,安國公幾兄弟請命戍邊,雖後來雖擊退了北秦,但錦氏兄弟也死傷慘重,最後無恙回到錦都城的隻有錦文一個,彼時先帝深受感動,為表彰錦氏赤膽忠心便敕封了錦文為忠勇安國公,賜紫綬金章,丹書鐵券。

直到如今安國公府在西解仍是德高望重。

就連解箏都得禮讓三分。

有安國公府這個靠山,錦貴妃在後宮自然盛氣淩人得緊。

但那又如何?

蕭顏眼角眉梢鎮定如常,不見半點驚惶神色。

不由地,她目光輕閃了閃,嫣紅唇角不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