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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無半分豔俗。

“你又是何人?”蕭顏警惕審視著眼前男子。

聽言男子唇角微微上揚,“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會救你。”

“你……”蕭顏滿心疑惑,還想再問。

但就在這時,男子倏忽往千峰草更深處鑽去,眨眼他便不見了身影。

蕭顏張開的嘴還未及閉合,楚煜已出現在她眼前。

他一身白狸皮緙絲雲紋披風襯得眉眼尤為淡漠。

“你在跟誰說話?”

聽言,蕭顏眼角眉梢沒有絲毫慌亂,“我沒有說話。”

“是王爺你聽錯了。”

楚煜聲音淡漠,“嗯……年紀大了,聽力都不好了。”

話音落下時,蕭顏分明看見他目光不經意掃過千峰草深處,似乎彆有深意。

蕭顏抬眼對上楚煜看似清淡卻實則幽長的目光,“王爺,馬車修好了嗎?”

“嗯。”楚煜聲音中隱隱透出三分低沉。

重新上路後馬車趕得飛快,看得出來楚煜更加提高了警覺。

到了東楚,楚煜將她奉為煜王府上賓。

不僅沒有苛待,每日更是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供著。

對此蕭顏不明所以。

這日,楚煜請了江寧當下最風行的歌舞伎入府為蕭顏表演。

鉛華殿中,儘管整晚輕歌曼舞,美輪美奐,但楚煜看得出來,蕭顏始終心不在焉。

“公主近來為何愁眉不展?”歌舞伎退儘後,楚煜淡漠聲音倏忽劃過蕭顏耳畔。

她扭頭對上楚煜淡然如水的目光,“我不明白,王爺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言,楚煜唇角抿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緩緩地,他啟開唇瓣,“留著你。”

留著她?

蕭顏不明白。

“你不殺我?”

話音未落,霞影門紗上兀地出現小廝彎弓似的身影。

“王爺,人抓住了。”

聽得出來小廝聲音中帶著抹喜悅。

楚煜聽言眼角眉梢卻仍平淡如常,“把他帶去刑房。”

當楚煜清淡目光再次落向蕭顏時,不知為何,蕭顏心底隱隱生出不安。

“這人是誰?”

聽言,楚煜座上起身不疾不徐來到蕭顏麵前,“不若公主親眼去瞧得好。”

蕭顏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煜王府內竟然還有個規模如此龐大的刑房。

目光所及,四周石壁光滑,數盞油燈光亮黯淡,北麵開了天窗,卻透不入半點月光。

一時有夜風貫入,落在刑具上的幽昏光影倏忽搖動起來,陰森可怖仿如鬼的影子。

直到儘頭,一個被繩索死死捆在十字木架上的人倏忽映入蕭顏眼簾。

這人蕭顏認得。

但蕭顏有些不敢相信他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

看得出來眼前人剛受過笞刑。

他雜亂散落的鬢發掩映著慘白麵容上的累累血痕,幽昏燈光下,鮮紅宛如盛放在彼岸的曼珠沙華,此刻他那雙淩厲鷹眸尤為冷戾,落向楚煜的目光裡更是帶著駭人肅殺。

原來楚煜早料到了謝城會來。

蕭顏是南蕭最受寵愛的三公主。

她有任何閃失謝城無法同蕭齊羽交代。

因此,他早在煜王府內張機設阱,嚴陣以待。

無論如何謝城也終究躲不過他的天羅地網。

直到這一刻,蕭顏才終於想通了所有事情。

原來她是誘餌!楚煜留著她便是為了引誘謝城現身。

其實楚煜眼下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謝城!

眾所周知,謝城是南蕭戰神,沙場之上所向披靡,從無敗績。

隻要謝城在一日,楚煜便一日無法進犯南蕭。

“沒想到王爺還存著當年的癡心妄想。”

不難想見,他想要攻占南蕭。

眼下謝城便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確實,蕭顏想的一點不錯。

事實上,楚煜想要對付謝城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他做這些都是為了日後能夠一舉攻下南蕭。

聽言,楚煜眉眼間的目光一如尋常,毫無輕動,淡然得叫人看不見絲毫情緒。

就算是在刑房這樣的地方,他身上的一襲貢緞瑩白團蟒鬥篷依舊淨若白雪,不染纖塵。

話音落下,楚煜清冷著聲音啟開唇邊,“公主,如若南蕭沒了豫北候,這便也不算是癡心妄想了。”

他這話蕭顏聽得明白。

但無論如何蕭顏是絕不會讓楚煜動謝城一根汗毛的。

這不僅是為了南蕭,更是因為她知道眼下一旦謝城出了任何事情,她也同樣性命不保。

“可是王爺敢嗎?”

聽言,蕭顏微微側臉,目光凜然著看向楚煜,略帶威懾的嬌嫩聲音在陰森刑房中響起,入耳尤為詭異。

“王爺怕是忘了危安城的二十萬神策軍。”

話音落下,楚煜目光泰然對上謝城冷戾鷹眸,“上次侯爺帶來的兵馬已然隨著公主鑾儀撤回了京都,至於這次,公主以為侯爺會帶來多少人馬?”

事實上,在來之前謝城便已經料定楚煜加強了月門關守備。

眼下再想像上次那樣威脅楚煜是絕不可能的。

何況,縱然神策軍再兵強將勇,但從南蕭來到東楚的一路上少不得長途跋涉,這種情況下對上枕戈待旦、以逸待勞的東楚大軍,也實在沒有很大的勝算。

謝城從不打無勝算之戰。

所以,他選擇了隻身前來。

“但是……”謝城微啟薄唇。

“王爺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此刻謝城投向楚煜的漆黑眸光中透著絲縷哂笑。

第14章 慍怒

“本侯爺能夠隻身來到東楚煜王府。”

“便同樣有人能夠隻身潛入東楚皇宮。”

倏忽地,楚煜眸光微動。

就在這時,煜王府小廝步履匆匆著上前不知附在楚煜耳邊說了什麼話。

那向來淡然的眉眼間難得閃過一抹緊張。

“給豫北候爺鬆綁。”待得小廝退下後,他沉著聲音如是吩咐。

聽得出來楚煜聲音中夾雜著些許湧動不定的慍意。

楚煜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原來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謝城的將計就計。

就在謝城來到煜王府假意中計的同時他麾下五位將軍已然潛入東楚皇宮擄走了皇帝。

眼下東楚皇宮一片混亂。

皇後令太監宮女找遍了整個皇宮也沒見到楚澄半點身影。

眼看著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時辰,皇後實在束手無策隻能連夜遣宮人來到煜王府。

畢竟楚煜是東楚攝政王,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有辦法解決。

“皇上在哪?”

倏忽鬆綁,一時失了力,謝城屈膝半跪在地。

聽言他抬眼對上楚煜鄭重目光,“等安全回到危安城,我自然會放了楚澄。”

事實上楚煜不敢篤信謝城眼下的話。

謝城是什麼人楚煜再清楚不過。

他陰沉狠戾、殺人不眨眼。

對於謝城來說沒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何況,煜王府把他傷成這樣。

“謝城你若敢動皇上。”

“我必讓整個南蕭陪葬。”

同樣的,楚煜是什麼人謝城也很清楚。

他城府深沉,深藏不露,凡事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儘管如今東楚國力今非昔比,但若楚煜不顧後果的傾巢而動,他所說的便不是不可能。

楚煜和楚澄雖是君臣,卻也情同父子。

不難想見,如若楚澄出事,楚煜必不肯善罷甘休。

倏忽地,蕭顏感到胳膊襲上一陣堅硬的寒涼。

此刻,謝城血色斑駁的手在她銀白色玉錦衣袖襯托下顯得分外突兀。‖思‖兔‖網‖

不由地,蕭顏生出滿身寒噤。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卻終究徒勞無功。

謝城緊緊抓著她的胳膊,比捕獸夾還要生硬。

疼痛之餘蕭顏更能聽見骨頭輕響。

“疼……”蕭顏蹙著眉抬眼恰對上謝城垂眸,四目相對間,蕭顏分明看見謝城眉眼間劃過一抹猶豫,但僅僅隻是一瞬,事實上謝城並未鬆手,蕭顏嬌聲落地的同時謝城拉著她往外步去。

……

眼下馬車正行在邊境曠野間,車輪碾在石子上不時生出“咯吱”聲響。

窗外車簷上懸掛的風燈光亮晃動著照入。

蕭顏這才看清了謝城下頜處的傷痕。

不僅仍有血水滲出,皮肉更是翻開卷曲起來。

原來謝城傷勢比她以為的要嚴重許多。

不難想見,方才煜王府裡的小廝確實對他下了狠手。

蕭顏不由的有些擔心,照謝城的性子來看,也許他不會輕易放過楚澄。

“侯爺,你把東楚皇帝藏到哪去了?”

聽言謝城抬手緩緩拭去從唇角滾落的血珠,“怎麼?”

“怕我殺了他?”

蕭顏對上謝城冷冽鷹眸,“侯爺你會嗎?”

謝城目光沉了沉,“我會。”

頓了下,“但不是現在。”

……

回到京都後蕭顏找來了戶部尚書。

現任戶部尚書是蕭顏堂弟,五小王爺蕭初。

當年東楚進犯時,安親五王爺與豫北候一同出征,後來不幸戰死沙場。

蕭初一出生便沒了父親。

也許是心存愧疚,一直以來蕭齊羽對蕭初這個侄兒是百般愛憐,千般照顧。

知道蕭初是個裙屐少年,蕭齊羽便將他安頓在內務府任郎中。

眾所周知,內務府各司都富得流油,同戶部一樣都是南蕭肥缺。

眼下蕭齊羽又將蕭初從廣儲司郎中提至戶部尚書,更是顯示了對他的看重。

畢竟同樣是肥缺,戶部尚書手中的權力比起廣儲司郎中要大得多了。

“不知三公主找我有何事情?”

事實上,這是蕭顏第一次見到蕭初。

此前兩人並不認識。

目光所及,蕭初身著滾銀邊雙鹿雲錦朝服,入眼華貴靡麗,絢如雲霞,亮銀色抹額上滿綴珠貝寶石,日光下晶瑩剔透,溢彩流光。

這通身華美氣派簡直同傳聞中的毫無二致。

也許是堂姐弟的緣故,同蕭顏一樣,蕭初也生了雙桃花眼眸,眉眼之間同樣也自成了一股柔%e5%aa%9a,隻是不同的是,蕭初眼角眉梢細看之下似乎更多了三分風流韻味。

“我今日找你來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去辦。”

“這件事情整個南蕭也隻有你能辦得成。”

聽言蕭初輕挑了下眉,“三公主,彆的事情我可不會。”

“隻有吃喝玩樂還算在行。”

不由地,蕭顏唇角輕勾。

事實上蕭初這話不假。

眾所周知,他風流紈絝,揮金如土。

但就是他這樣一個人,卻偏偏又是天下第一酒樓徽韻樓的大東家。

也正是因此,蕭顏才想要蕭初前去東楚行事。

畢竟酒樓購買米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眼下,蕭顏很清楚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