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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點點滴滴,想著她如花的笑靨,銀鈴般的聲音。

雪衣趕來時已是六日之後了。她本以為有人會救她的,她本以為表哥或許會留情的……她卻沒料到能救她的人也懷著同樣的想法,她卻沒料到她並沒有死在表哥之手。

在那個充滿了孤獨和淒清的陌生大宅子中,她找到了那一處孤墳。

“君之去後,彈指經年。年年此夜,碧海青天!昔君與我,有影皆雙。我有疑豫,我搉君商。我有豪情,君悅君賞。我唱君和,我瑜君埸。今我失君,形影彷徨!”

她不禁動容了,在她讀完墓碑上那首詩後。

她本是帶著滿腔悲痛和悔恨來的,但此刻卻變成了羨慕和歡欣!

雲姐姐,她死的應該很安詳很滿足了吧!這是多麼深沉的情多麼濃厚的愛呀!有的人拚儘一生也不曾得到過,甚至不曾憧憬過,而她卻得到了,她該是多麼幸運啊!

如果自己死了,那個人也會這般思念她、記掛她,那麼她該是死而無憾了。短短的一首詩中,傾注了多少感情和無可奈何的惆悵與不舍呀!

那個有情人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看到了他的名字:原平。

原平師兄,就是江湛。

她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在熱鬨的大年夜裡,彆人都在歡慶團圓時他孤身一人坐在園中撫琴,怪不得他年紀不小了卻一直未娶,怪不得他的笑容背後總隱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哀傷,怪不得他眼中總有一抹無奈的蒼涼……

原來都是因為他愛她,而她卻身陷青樓,兩人不能在一起。

可是他那麼大本事為何不去救她?她那麼聰明為何不自己逃走?報仇,對了,她要隱藏身份,為了報仇,所以她不願離開那個地方。

如果她不願,那麼即使他是皇帝也沒有辦法的。片刻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了,她本就冰雪聰明,所以很快把這件事想的透透徹徹了。

雲姐姐報了仇之後,原師兄才可以和她在一起,而報過仇之後她卻要死了。她本來可以讓他幫自己呀,因為他愛她,所以一定會為她做任何事,而她似乎並未告訴他讓他幫忙,一定是不想連累他吧!

她與雪瓔本是姐妹,心意相通,所以隔著生死輪回,竟也將她生前的心結一一解開了。

想到這些時,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忽然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寒風中隱隱傳來一個哀婉淒絕的聲音:“阿瓔,阿瓔,阿瓔……對不起,大哥來晚了……”

是誰,發出這樣令人心碎的呼聲?她回過頭去,卻見一個衣衫整潔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奔來,他的衣袂在寒風中蠟蠟作響,他的發絲飄發如花。

是他,雲玥。兩年不見,他變了很多。憔悴了不少,他的一條%e8%85%bf似乎有些微跛,所以奔跑起來有些不穩。

唯獨沒有變的是那雙眼睛,寒冷如冰卻又溫柔似水,依然那樣純真、明澈,不含一點雜質,似乎能給人帶來溫情和希望。

隻是很少有人看到這一點,人們通常隻看到的是寒冷和無情。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樣殘忍的殺了她的家人,卻又為何對自己那麼好,那麼好。

雲姐姐,我該怎麼對你的大哥呀!

她彆過頭去以手掩麵繼續哭泣,她哭的不是雪瓔的死,是她與原平的愛的悲劇,是自己未得到這樣一份真情的傷感,是不知如何對雲玥的無奈。

他跪在雪瓔的墓前無比悲痛,他默默的流淚,默默地懺悔,默默的求她原諒。從此他的心裡又多了一份自責。

☆、103.第103章 雲家舊宅

他那時明明能夠救她,但卻沒有救她。

他悄然走開是因為她們的話刺痛了他的心,他無法聽下去,更沒有勇氣出來了。

他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偏偏有著一顆柔弱的心。所以他最致命的弱點便是傷心,無論多重的傷他都不會倒下,但是隻要有人傷了他的心,他便會無力地倒下。

看到雪衣在哭泣,他的傷痛更加無可抑製,內心的愧疚與自責又死灰複燃了。他在流淚,無聲的哭泣。無聲之泣最為傷情。傷情總是癡心人。癡於道者無拘束,癡於劍者殺性大,癡於情者思難忘。

雪衣在哭,是為了自己。

兩年前在雪地裡,墨夷找到她時,她暗自發誓從此不在冼南歸麵前出現,對他的感情已經冰封。

然而卻終究無法忘記他,也放不下他。

洛迦使團離開時,她求墨夷給她兩年的時間來處理一些私事,他竟然答應了。現在想她的時間不多了,隻剩下兩個月。

如果在這段時間裡不能對自己的感情做個了斷,那麼她將怎能安心的離去呀?

一時間越想越傷心,哭的是肝腸寸斷,到後來連眼淚都流乾了,怔怔地坐在地上出神。

過了很久,她才回過神來。一看雲玥,不覺吃了一驚。

他不知何時竟已暈倒在地上,或許是急痛攻心吧。

她站起來走了過去,他仰麵朝天,眉間似乎鎖著無限悲苦,蒼白俊秀的臉上覆著幾縷散發。

雪衣心裡忽然“咯噔”一跳,她無意中看見他鬢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縷縷白發。

雲玥給她的感覺和雲雪瓔給她的感覺一樣,有些溫暖又有些%e4%ba%b2切。這種奇異的感覺是從第一次見到就開始有的。

不同的是對雲玥她卻始終無法將毓家的滅門之仇釋懷。

但他總算對他的妹妹還有幾分%e4%ba%b2情,算有可取之處吧!

雪衣歎了口氣,蹲下`身來輕輕推了推他,“喂。醒醒啊!”怎麼沒有反應啊?她心裡有些著急了,眼看著夕陽西下了,這個宅子顯然荒廢已久了,到了晚上一定很可怕的。

但是又不能把他扔在這兒吧!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片已沉積填平的小湖,湖上跨著一座石橋。

這兒荒廢的房間是有不少,隻是她不敢進去。所以費了好大勁,把他連拖帶扶弄到了橋上,讓他在橋欄上坐著。

看來,他若不醒,隻有陪他在這個鬼地方呆一夜了。

到了夜晚時,霜重露濕,寒氣襲人,她冷的牙關輕撞,微微地顫唞起來,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去,後來漸漸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卻見橋下乾涸的湖中,水漸漸漫了上來,直到與湖麵齊平。

然後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似乎隱約傳來人們的歡笑聲,孩子們追逐打鬨的聲音。

為什麼不見人呢?正在這時,一個人從湖中冒了出來,是個華衣中年男子,他的%e8%83%b8口竟插著一把匕首,而他看上去竟似什麼事也沒有。

接著冒出一個美麗的羽衣女人,她忽爾轉身,卻見她的背上竟有好幾處被長劍刺穿的傷口。

她重又轉過身,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

湖水咕咚咕咚的,不斷有人往外冒。

有的人出來時天靈蓋已碎,腦漿都流到了臉上。有人提著自己的頭,獰笑著冒了出來。更有不計其數的殘肢斷骸跟著一柄冒了出來。

那些人中男女老幼都有,最先冒出的兩人中間站了一個男孩子,有**歲大,%e8%88%8c頭伸的老長,快垂到腦前了。

湖麵上頓時陰氣森森,那水,那哪裡是湖水呀?分明是血,全是殷紅的鮮血呀!人群忽然似炸開了一般,他們在湖麵上狂叫、亂竄,“我們死的好冤啊!”“冤枉啊。”“誰來為我報仇呀?”

……

他們發出各種淒厲怪異的哀嚎聲。

她還在橋上,而雲玥依然靠在那兒睡著。

那個羽衣女人過來了,還有那個%e8%83%b8口插著匕首的男子,那個%e8%88%8c頭伸的老長的男孩,他們朝這邊飄了過來。

她嚇的骨頭都軟了,他們是人還是鬼呀?

那個女人笑著伸出手道:“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她的指尖幾乎要觸到她的麵頰了,她的指尖寒氣森森,她感到毛骨悚然,大聲尖叫起來。

她想要逃,卻發現渾身無力,動也動不了,回頭一看,那麼多人獰笑著朝她圍了過來。

她大叫:“求求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但是她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喊,卻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那些人渾然不理,依舊朝她飄了過來。?思?兔?在?線?閱?讀?

周圍頓時充滿了一種詭異、恐怖、血腥的氣息。

她抱著頭大叫:“走開,不要過來。”最後“啊”的一聲尖叫,心膽欲碎,猛一抬頭發現哪兒有人,那隻伸向她的手竟是白森森的骨頭。

再一看,那些人卻一下子都變成了白森森、陰氣溋溢的白骨。他們依舊高叫、哀嚎。

☆、104.第104章 身世如萍

那一湖血水忽然竟似沸騰了一般,接著拋起很高的血浪,霎時將那一乾白骨儘皆吞噬。

她伏在地上喘著氣,再看湖中,卻又恢複了平靜,依然是碧波蕩漾。

“求求你們,就此消失吧,不要再出現了。求你們不要再出現了。”她在心裡祈禱道。

刹那之間天又黑了,周圍的房間裡都透出了燈光,怎地下雪了嗎?

為什麼地上有一層厚厚的雪。不知從哪兒出現了好多神秘的黑衣人,接著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怎麼突然這麼多人呀?被殺死的人倒在了地上,鮮血淌成了河,屍骨越積越多。

忽然麵前又出現了另一個場景:在一間溫暖明亮的房中,那個羽衣女子拿著筆在寫字,她神色極為驚惶。

她身邊站著兩個女孩,竟生得一模一樣,俏麗可愛。其中一個女孩手中抱著個嬰孩。“娘,小妹還沒有名字呢!”抱孩子的女孩道。

女人略微沉%e5%90%9f道:“就叫雪衣吧!”

“雪衣嗎?該怎麼寫呢?”女孩問道。

女人來不及回答,把寫好的一張紙條塞到了嬰孩身上,三人匆匆離去。

外麵寒風哀嚎,那些人瘋狂的砍殺,到處搶掠,所到之處必洗劫一空,他們竟毫不留情,一個活口也不留。

刀光閃處,血肉橫發。她嚇得心驚膽戰,叫道:“不要再殺人了,不要再殺了。”撲過去要抓住一把砍向一個老人的刀,不料身子一歪,竟撲了個空。

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呼喚:“雪衣,雪衣,雪衣……”

是誰,是誰在叫?那把刀砍了下來,那個老人的頭顱滾到了她腳下,她驚叫了一聲跳開了。

這是夢,為什麼醒不來呢?

“雪衣,雪衣,雪衣……”那個聲音仍在呼喚。

對,這隻是夢。

她仰起頭,那個聲音竟似從黑沉沉的天空中傳下來一般。

她拚命掙紮,朝著那個聲音跑去,那是她惡夢的突破口,那個聲音充滿了焦急和關切,“雪衣,雪衣,雪衣。”

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她忽爾猶豫了一下,雪衣還是血衣?隻這一下子,似乎又陷落在那無邊的恐懼中了。

那個呼聲適時的響起,指引她朝著光明奔去。

“雪衣,雪衣。”她疲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