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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輪回 米麗安 4013 字 1個月前

去,儘管能同路的路程並不長。

當然,同行的人還有鐘明恒的表姐。

方源和鐘明恒互相之間的稱呼,已經改成了“勺子”和“叉子”。

方源原本以為,他的%e9%b8%a1皮疙瘩要因為這兩個昵稱而此起彼伏很多天,但他所預料不到的是,他竟然很快就適應了。

因為他發現,當鐘明恒喊自己“叉子”的時候,那聲音比起平時刻板的語調要愉悅得多,所以聽在方源的耳朵裡,格外的動聽與熨帖,他也就漸漸坦然接受了。

然而方源本人那一邊的業務並不熟練,時常會錯把鐘明恒喊成“叉子”。

鐘明恒聽到自個的代號被弄錯的時候,神色卻非常自然,就好像方源說得相當正確一樣,但他會在隨後兩人的對話中,不動聲色地對著方源多叫幾聲“叉子”,以便讓方源意識到之前所犯的錯誤。

在長期不斷的反複練習與糾正下,方源再也沒有叫錯。

*****

生活中發生的變化,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初二下學期的段考結束之後,教務處再次宣布,將要根據段考成績重新進行各班級人員的微調。

方源在段考中的成績碰巧發揮超常,被提升到了尖子班——也就是一班。

早晨第一節課之前,方源不言不語地聽完調班的通知,心中感概命運的無常,隨後沮喪地背起書包,像個戰敗者般地準備離開二班的教室。

他離開座位之前,鐘明恒閃電一般地伸出手,拽住方源的書包背帶,說了一聲:“放學一起回去。”

方源對著鐘明恒點點頭,留下這沉默的承諾,轉身離開了。

他在二班隻待了半個學期,真心對二班沒有太多留戀,而值得他惦念的鐘明恒,如今雖然不能與他朝夕相對,然而鐘明恒同他之間所締結的約定,卻極大地安撫了他的內心。

鐘明恒剛才的舉動提醒了他,就算兩人不在一個班,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依舊是好哥們。

方源在心裡做了個類比,比如說顧盼與他相隔陰陽兩岸,他們也還是永遠的好朋友。

陰陽相隔尚且是這樣,何況隻是隔著一堵白牆。

方源懷揣著鐘明恒賦予他的信念加持,腳步輕鬆地向新班級走去。

他在走廊上看見周雨琦堵在教務主任麵前,正在百般控訴。

“為什麼要把我和我朋友分到不同的班裡去?這樣分來分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

方源沒有多聽就邁步遠去,他邊走邊想,這種事情,其實沒有什麼所謂。

如果真的是好朋友,那麼無論兩人在哪裡,兩人作為“好朋友”的性質是不會改變的。

周雨琦不願意和朋友分開,反而是對雙方關係不自信的表現。

這一次分班,沒有人跟方源約好同行,於是他腳步走得悠哉悠哉的,緩緩踱到了初二(一)班的教室外麵。

教室裡有不少人在走來走去,方源站在前門口,觀察自己接下來該到哪兒去找位置。

結果他位置沒找到,卻一眼望見了站在第三排的某個人。

在短短的一瞬間,那位素未平生之人的身影,徑直撞入了方源的心底。

方源茫然地怔在原地,整個人手腳麻木地呆滯了許久。他腦袋裡的時間指針仿佛被魔法之力輕輕一撥,陷入了停滯狀態。

他此時的心情,就像是終日在晨間彌漫的霧氣中惶惶獨步,卻忽然瞧見了一點微暖的日光。

方源提醒自己,那是位男生。可是當方源捫心自問之時,他卻也隻能承認,未曾見過如此令他心曠神怡的人。

那是一位身材頎長的少年,穿著輕工中學的淺藍色襯衣校服。

在此之前,方源從不知道,竟然有人能將一身簡單樸素的校服,穿得仿佛量身定製。

少年雙手撐在桌麵上,扭頭看窗外,從方源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眷雅清秀的臉,一雙鏡麵般的眼瞳裡彌漫著淺淡的霧氣。

仿佛是一位不食煙火的謫仙,站在了凡間人世。

方源忽然就產生了莫名的衝動,他想走過去,伸手擦亮那對眼瞳,從此透過它們看到春夏秋冬,晝夜更替,生老病死。

方源不動聲色地左顧右盼,眼珠子閃了閃,頓時有了主意。

他裝作漫不經心,實則暗搓搓地坐到了那男生的正後方,跟一位看樣子挺活潑好動的女生做了同桌。

那女生見方源過來,眼中笑意盈盈,似乎很是歡迎方源的到來。

方源以為那女生露出這表情的原因是沒有人願意與她做同桌,而實際上的原因是,在旁人的眼裡,方源的外在形象實際上十分討喜。

黃因那些人欺負弱者,也是挑長相的,醜的人他們會往死裡教訓,教訓過後就算了,而方源,卻是讓他們樂意長期欺負下去的對象,方源那張漂亮乖順的臉上,流露出的委屈和隱忍,值得讓他們慢慢挖掘和享受。

女生趕緊對方源做自我介紹,自稱叫李芳香。

李芳香長相中等偏上,但方源並不是那種看見女生就雀躍的類型,便隻是禮貌地做了些許回應。

方源在用無所謂的態度與新同桌李芳香寒暄的同時,眼角餘光一掃,觀察坐在前桌那位令他心儀的男生……的同桌。

方源曾經見過此人,似乎叫吳亮。

吳亮名聲在外,然而名聲的來由卻不是彆的,而是由於右半邊臉上有大塊大塊的青色胎記,因此而獲得了“兩麵獸”的花名。

吳亮扭頭到後麵,與方源對視幾秒鐘,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露出以前打架被打缺的半顆門牙:“你是傳說中的方源啊,我聽你們以前四班的人說,你的同桌死了,你還敢坐在那位置,老師喊你換你都不換。”

方源微微低頭一笑:“你從哪兒聽來的?”

他的語調十分輕柔,就像羽毛輕輕拂過水麵,但聰穎的吳亮立刻接收到了他笑容裡的訊息,緘口不言了。

因為方源的這個問句,實際上是非常不好回答的,弄不好就會招誰惹誰。

坐在方源正前方的男生,也就是方源心儀的那位,在聽到這兩人的對話之後,便也回頭看方源。

他的目光裡並沒有太多的深意,隻是平平淡淡的一瞥,卻讓方源一時深感局促。

那位男生第一次回頭看自己,竟然是因為外界的風言風語。

方源無奈地把頭枕在臂彎裡,在桌麵上趴了下來。

他就愛坐顧盼旁邊,因為這是他的習慣,其他的地方能坐就坐、不能坐就拉倒,這又怎麼了?

第10章 宣示主權

方源在當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站在夜色之中,再次遇到了今天那位初次謀麵的男生。

方源心神恍惚地走向他,兩人的臉龐相距越來越近。

那男生的眼睛就像是寧靜的繁星,眼中的光芒在呼吸之間融入方源的血脈。

方源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卻什麼都沒有抓著。

他膽戰心驚地預感到,冥冥之中,他命裡注定該來或是不該來的人,似乎已經來了,讓他無處可逃,卻也令他無跡可尋。

既然這人來了,自己或許應該報以微笑,感謝上蒼所饋贈的這場命運,無論這命運將以何種方式發展或是終結。

早晨,方源睜開眼睛,眼中的笑意漸漸凝結。

他用力地合上眼,企圖抹去那些虛妄的幻想。↘思↘兔↘網↘

可是直至最終,他都無法驅逐自己心中那如絲如縷的愉悅。

為什麼隻是一麵之緣,就讓他的情緒搖擺至今?

方源惡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告誡自己:彆肖想彆人了,不可能有好結果。

或者說,隻能想想而已,但平時必須要找個麵具,牢牢地戴到臉上,擋住自己的意圖。

不合時宜的話語不能亂說,驚擾他人的事情不能亂做。

等到時間長了,指不定這種奇怪的心態就會慢慢地平息。

如果一切順利,那麼直到這心態平息之前,他還能一直愉悅地站在欣賞者的行列裡。

方源疲累地撐著床沿坐起來,轉頭看著幽幽的晨光在窗外泛起漣漪。

他宛若遊魂地走到顧盼的祭桌前,扶著桌麵坐到瑜伽墊上,看了他最熟悉的顧盼一眼。

“喂,老夥計,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不?”

……

“我這是喜歡上一個人了吧,可他身上哪一點看上去像女的?”

……

方源自己思索了一會,仍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揪揪耳朵,放棄了:“我覺得你會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或者說你會鄙夷我——‘喂,那家夥橫看豎看都是個男的,你要不要去看眼科?’”

他拍了拍相框,發出“嘭嘭”聲:“不管怎麼樣,夥計,你助我一切順利吧。”

那男生對於方源而言,就像人們俗稱的一杯咖啡,如果什麼都不加,那就苦不堪言。所以方源努力給自己的心情加了幾塊方糖,小心謹慎地去上學。

然而等他再次見到那位名叫“隋意”的男生後,卻控製不住自己那顆越來越喜悅的心。

他內心掙紮幾輪,好歹是阻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捱過了一整天。

放學後,隋意收書包的速度比方源快,他走在走廊上,正好位於方源的前方。

隋意看起來是個喜歡聽歌的人,他手中的耳機線一短一長,因此他邊走邊將長的那一根耳機線繞過後頸,動作優美文雅,宛若行雲流水。

方源跟在隋意後麵,差點就忘了停在二班的後門口。

他跟鐘明恒還得一同回去。

“你怎麼了,”鐘明恒站在二班的後門,用不帶問號的問句開了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已然超過二班地界兩米遠的方源,“魂不守舍的。”

“可能今天背課文,有點累了。”方源折身走回鐘明恒身旁,措辭謹慎得像是在獨木橋上端一碗水,生怕裡麵的內容物潑出來。

“嗯。”鐘明恒也不多問,回頭招呼坐在教室裡玩手機的表姐,“姐,走了。”

沒過幾天,就發生一件完全出乎方源意料的事,以至於他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就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到腦袋,砸暈菜了。

班主任黎老師調整座位時,由於隋意相對來說長得比較高,擋住了坐在後頭的方源,因此黎老師把隋意調到後麵,也就是方源的旁邊,而李芳香則往前頭坐,跟吳亮坐到一起。

以前的格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