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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35 字 1個月前

口冰冷的空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知道此時不是和他硬拚的時候。

剛才他逼聞人嵐崢入絕境,如今他轉手就報複回來。

如果說剛才眾目睽睽之下,聞人既明那一聲喊那一跳,已將黎國的軍心挽回一半,如今這隻血鳶救下聞人既明就已將軍心徹底挽回來。

此消彼長,這一幕對自己這方的衝擊力太大,軍心浮動下實在不適合和對手硬拚。

再說,鹿死誰手尚且未知,他乾嘛要做硬拚這種傻事?

他%e5%94%87角泛起一抹冷笑,揮手,毫不猶豫地下令。

“鳴金收兵!”

濮陽城守軍井然有序地退入城中,曆來軍隊退兵,最能展現主帥的素質,守軍退得很整齊,沒給黎軍任何可乘之機。

而聞人嵐崢也沒打算追擊,此刻他擔心著懷中孩子的安危,也沒心情再和他們決一死戰。

他微微思考,淡淡吩咐連玨。“通知全軍,暫時休整,一個時辰後,發動第二次攻擊。”

連玨看一眼他懷裡的孩子,也理解他的心情,微微低下頭退開兩步,“是。”

他匆匆忙忙抱著昏迷不醒的聞人既明回營,容閎滿臉歡喜地迎上來,喜滋滋地搓著手,告訴他裡間的小家夥已經睡了。

聞人嵐崢瞥他一眼,此刻沒空管他的小心思。

軍醫很快被叫上來把脈,手指定在聞人既明的脈搏上,半晌沒動靜。

聞人嵐崢目光灼灼緊盯著他的臉色,見他額頭上漸漸冒出冷汗,心裡陡然沉下去。

軍醫心急如焚卻不敢抬頭。

這是怎麼回事?脈象正常……氣機卻低弱,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脈象?

聞人嵐崢看他僵木著臉不說話,從他竭力掩飾的神情中已能看出幾分端倪,不由心中大恨,憤怒之下一掌拍在桌上,堅硬的酸梨木桌子立即粉碎。

軍醫畏懼地往後縮了縮身子。

聞人嵐崢壓根沒看到他的小動作,目光牢牢凝注在孩子嬌嫩的臉頰上,他眼神明亮得像有燎原大火在其中燃燒。

還是自己太大意,以為顧澹寧不會對孩子下殺手,卻沒想到讓孩子不死不活的辦法多得很。如今人雖救回來,卻是這樣的鬼樣子,讓他如何能承受?

“叫所有大夫都來。”

很快所有軍醫都被帶來,挨個把脈,卻沒人能拿出具體說法,眼見他們麵麵相覷卻一言不發,聞人嵐崢的臉色漸漸陰沉。

“開方子!”

“是是是……”一堆人愁眉苦臉頭碰頭挨在錦墩前,咬著筆頭絞儘腦汁,半晌方子遞上去。

聞人嵐崢目光匆匆一掠,有的溫補有的驅寒,有的治內熱有的治體虛,全都是自相矛盾,根本沒有兩張相同的。

這樣的藥方如果吃下去,再健康的活人也得吃死了。

他越看越覺得心頭火起,一掌拍下去那疊厚厚的藥方已碎成齏粉。

“滾!都滾出去!”

帳內所有人立即如蒙大赦,連滾帶爬作鳥獸散,連在旁伺候的近衛都被那洶湧的怒火卷得站不住腳,悄悄地低頭躬身退下。

帳篷裡越發安靜,隻剩下一坐一昏的父子倆,還有裡間沉浸在甜睡中的知昧。

人都走了,聞人嵐崢覺得剛才支撐自己的力氣也消失了,他也沒必要再顧及其他,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看軟榻上沉睡的孩子,一時心裡竟不敢靠近。

想看見又怕看見的感覺像生鏽的鈍鋸子一點點在自己心上拉割,拉出淋漓的血跡,割成千瘡百孔的肉末。他垂下眼瞼,心裡默默地歎氣,心想也不知道這日子是過成什麼樣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沒完沒了的也不嫌累的慌。那個女人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殺顧澹寧真的就有那麼重要?重要到讓她連兒子都不看一眼?

他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其實已上上下下打量遍孩子的全身,著重在他蒼白的小臉上落了落,心裡陡然生出一種煩躁的感覺。

娃娃濃黑的眉毛襯著白得明顯不健康的臉,過於鮮明的對比越發顯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聞人嵐崢的心微微一顫,不安地看一眼沙漏裡飄飄灑灑的細沙,

他緩緩地伸出手,將孩子露在被子外的手塞回去,彎腰連被子帶人地抱起睡相不佳的孩子。

就在他抱起孩子的瞬間——

昏睡的孩子突然睜開眼睛,藏在被子裡的手一翻,細微的“嗤”聲瞬間響起。

被子破洞,閃著幽幽藍光的匕首,直刺聞人嵐崢的心臟。

與此同時,隔開裡外間的簾子被人大力撞開,一人殺豬般大叫著撲上來想撞開那柄匕首。

有人大嚷——

“彆靠近他!這是假的!”

第四十四章 你來我往

匕首近在咫尺,躲閃不及。

聞人嵐崢剛要動,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著了道,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離自己最近的知昧即使撲過來也來不及救他,就更不用提帳篷外的侍衛們,何況讓一個四歲娃娃對付經驗豐富的侏儒殺手,即使知昧自己不怕他還怕。

看起來已是死路一條。

聞人嵐崢卻絲毫不著急。

他隻淡淡一聲。

“落!”

驚風密雨,華光如練。

淡金光芒從軟榻上飛起,後發先至,直襲“聞人既明”的後背,速度極快,肉眼甚至難以捕捉。

“啊!”

慘叫聲淒厲,匕首掉落在地,大蓬鮮血如梅花般綻放出妖嬈的姿態,在地麵上落成一幅淋漓的寫意畫。

侏儒軟倒在地,倒在自己的血泊裡,倒在軟榻外側。

知昧厭惡地看一眼地上的斑斑血跡,退開好幾步,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睡這張軟榻,惡心。

他看看始終不動的聞人嵐崢,張嘴剛想說話,外麵已傳來腳步聲,他隻好閉嘴。

門外的侍衛們此時已衝進來。

他們一眼看見“太子”倒在床邊,後背血淋淋的人事不知,聞人嵐崢麵無表情,而知昧站在旁邊發呆,不由得都呆住。

這是……怎麼回事?

領頭的侍衛看看他們三個,眼見聞人嵐崢端坐不動,眼底掠過一絲不安。他沉默而尷尬地帶著兄弟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問發生什麼事,但看地上的血跡又覺得沒必要也不敢。

正進退兩難間,有人掀帳入內,解救他此時的尷尬狀態。

聞人行雲進門就看見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呆在當場。

“這是……怎麼回事?”他茫然地瞪大眼睛,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暈了。

看地上的“聞人既明”那傷口,分明是九叔軟榻上布置的簡易機關所傷,可九叔怎麼會傷害“既明”?

聞人嵐崢沉默。

聞人行雲愣住,目光轉向知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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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知昧看起來也怔怔的,失魂落魄地盯著那個侏儒發呆。

聞人嵐崢目光瞟過他,心裡暗暗擔心,該不會是自己當著他的麵殺人嚇到他了?瞧這樣子,受刺激?

他心裡暗暗愧疚,都怪自己因為顧澹寧派人假扮成既明刺殺他的事太過憤怒腦子發昏,忘記身邊還有孩子,這樣血腥的場麵實在不該讓他看見,等下還要好好開導他,可彆給這孩子心裡留下陰影。

氣氛古怪而寂靜。

聞人行雲皺著眉打量他們倆,想不通這一大一小是怎麼回事。

眼見他們都不說話,他隻好轉頭問侍衛頭領是怎麼回事。

頭領苦著臉,偷偷瞟著聞人嵐崢,見他始終不動如山,緩緩地低下頭,吞吞吐吐地道出自己所見。

聞人行雲聽他說了等於沒說,隻好再看他聞人嵐崢,眼神詢問。

“是侏儒嗎?”知昧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縷青煙一片羽毛,稍不留神就會忽略,可聽到聞人行雲耳中,帶來的震撼不亞於驚雷轟然貼著耳朵炸響。

“你怎麼會知道侏儒?”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知昧的手腕,厲聲詢問。

知昧用力想要拽回自己的手腕,可他的力氣比起聞人行雲,實在微不足道。“你放開!”

聞人行雲不放,反而抓得更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行雲。”聞人嵐崢的聲音,凝定如山,沉靜如水,帶著數十年積壓的威嚴壓下來。“放開他!”

聞人行雲冷哼一聲,悻悻地放手。

知昧低頭揉著自己的發疼的手腕,嬌嫩的肌膚已紅腫大塊,他委屈地扁嘴,想到自己來後這人一直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覺得心裡酸酸的挺不是滋味。

他從小到大眾星捧月,一直是眾人關注的中心,就沒吃過這種苦,心裡堵得慌,三分憂傷,七分委屈。

“真是個土包子,連顧家的侏儒都不知道,還活著乾嘛?”他嘟嘟囔囔的自以為聲音很輕很含糊,聞人行雲聽見也聽不清,不料人家耳力很好,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就覺得血氣上湧氣得不輕。

這誰家孩子?說話老氣橫秋的也就算了,怎麼這麼不中聽?爹娘怎麼教的?

他牙根癢癢,又有點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拉下臉和一個小娃娃計較,隻好裝沒聽見看向聞人嵐崢,“九叔,你怎麼……”一直沒動過?

聞人嵐崢瞟他一眼,心想你總算問出這句話了。你今天真夠愚鈍的,莫非真的是受到打擊反應都變慢?

“動不了。”他漠然答:“地上這個是假的,顧家派來的侏儒殺手。朕一時沒防備,中招了不能動。”

聞人行雲怔住。

敢情他們白辛苦一場,救回來的卻是個居心叵測的殺手?那真正的既明豈不是還在顧澹寧手上?那……

他霍然轉身。

然而他出不去。

眼前白光一閃,熟悉的屬於兵器的寒光,攔住他的去路。

那些原本唯唯諾諾的侍衛們,冷笑拔刀圍住他的去路,刀光雪亮翩若驚鴻,招招致命直攻要害。

聞人行雲大驚,連忙抽刀抵擋。然而這些人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