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子現在都沒爆發,想必回家後也不會有什麼家宅不寧的事發生吧?就算發生……沒事,隔得近,他去勸架就是了。
打定主意,心裡也淡定下來。
“如此甚好。”他臉上甚至很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點頭,“既然你喜歡,那就帶走吧。”
溫九簫坦然自若地坐下,“多謝。”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怎麼想,轉頭對聞人楚楚低聲說了兩句話,聞人楚楚點頭,喚來貼身婢女,指指站在殿中神色複雜又不敢表露心情的女子,“帶這位姑娘下去安排。”
這下很多人開始咳嗽,彙聚在一起的聲音很大,有不少人更是咳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的,活像得了絕症。
有些心思比較活泛想的比較多的八婆級已在暗暗發愁內心騷動。
瞧這樣子,難道國師對皇後有什麼非分之想?這讓人家長公主和皇上情何以堪?他們不小心知道這樣的皇室醜聞,會不會……
蘇廣韜的麵色很有點不好看,他看看聞人嵐崢再看看溫九簫,臉色也冷淡下來,想開口阻止又找不到理由,心裡既著急又憤怒又無可奈何,臉上雖然沒表露出來,但眼神已有幾分陰沉。
女子站在殿中,有心想不動又不敢,然而原先的目標和主子的吩咐又不能不完成,進退兩難中,不住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廣韜,蘇廣韜沉思片刻,衝她微微搖頭以示自己愛莫能助。她眼底光芒漸漸的黯淡,不死心地看聞人嵐崢,心裡不願意相信他會讓自己去跟溫九簫。
這樣的處置太尷尬,比把自己送給普通的臣子還要尷尬,她難以置信聞人嵐崢會不顧皇室聲譽做這種傻事,可事實證明聞人嵐崢似乎確實打算做這種傻事。
她眼底漸漸浮起水光。
美人含淚梨花帶雨的確是好風情,但聞人嵐崢看見隻覺得反胃,還有種淡淡的失望。
到底不是她,容貌再相似也不過是皮囊,他的傾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哭泣,更不會用這種似是而非婉轉承歡的女人伎倆和撒嬌賣癡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她的驕傲是透在骨子裡的,從來不會因為男人的拒絕而改變自己的本意。明明有時候對她的驕傲倔強恨的牙根癢癢。可是一旦失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一塊。她是那樣卓爾不群的女子,無論站在哪裡都是最耀眼的存在,無論站在怎樣的男人身邊,都不會失去或者減弱自己的半分光芒。
想到失去的愛人,他頓時覺得興致索然,也沒心思再理會這些浮動的人心。
看一眼底下的蘇廣韜,他眼底浮出一絲森冷的笑意。
看來安國這位王夫成%e4%ba%b2前的那麼多年的確在韜光養晦,如今是被綁上戰車不得不為,還是已經心急了等不下去,所以想冒險一試?還是他完完全全另有圖謀?
不管是什麼,都說明他不簡單。
段靈歌的確是好眼光,慧眼識珠,給自己選了個好幫手好夫君。
這世間的女子,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存在,也有太多優秀的存在。並不是隻有雲國雙璧,才是最優秀的。
他神色裡帶幾分趣味,突然很期待看到安國接下來的發展狀況。
鬨上來這麼一出,後麵的戲就有點唱不下去的感覺。
聞人嵐崢一笑而過,也沒在乎底下眾人千奇百怪的想法,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溫九簫,再看看蘇廣韜,見他含笑依舊,仿佛剛才的尷尬詭異場景從未出現過,心裡不由對他高看幾分。
這男人,很了不得。
不能小看他。
他想了想,沒心情再廢話,想必現在所有人都有坐不住的感覺,他很體諒他們的心情,善解人意地說過幾句場麵話,命人將準備好的回禮送給各國使臣,便吩咐散了。
宴席散了。該留下的人還是留下了,比如溫九簫一家人,還比如聞人嵐崢和聞人既明。
聞人嵐崢並沒有漏看蘇廣韜先前看聞人既明的眼神,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懷疑幾分篤定。
他在懷疑什麼?又在篤定什麼?
還有,今天這個看似被人用爛的美人計,真的有這麼簡單?真的隻是個普通的美人計?
難道顧澹寧的智商真的就有這麼低?
他直覺不相信。
可是再怎麼不相信,他也沒辦法知道顧澹寧的內心想法,尤其是現在他人都不在眼前,自己能怎麼辦?
他滿腦子疑問不得解,卻直覺地感到不安,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
溫九簫默默地看著出神的他,內心也在不斷懷疑猜測這個美人計是否彆有隱情,最重要的是,他和聞人嵐崢將目標放在顧澹寧身上不同,他在懷疑蘇廣韜。
或許這的確是顧澹寧的意思,可是蘇廣韜,真的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無辜嗎?
對上太後很有力度的眼神,他咳了咳,剛想解釋兩句,聞人楚楚已經掐住他胳膊。
“師——父——”
聲音拉得很長,聽起來特彆陰森。
“你放手!”溫九簫冷冷地瞪她一眼。
“怎麼回事?”聞人嵐崢想到剛才他暗示危險,心裡已有隱隱的猜測。
但那猜測太匪夷所思,他也有點難以置信。
“你再等等。”溫九簫顯得特彆淡定,目光時不時飄過殿門口。
沒等多久,門口行來神色匆匆的男子。
第二十六章
明媚的陽光落在門口,看不大清男子的神色,隻隱約覺得他周身的氣息有些壓抑。
溫九簫的目光微冷,像一夜落雪後凝冰的湖。
“怎麼樣?”
男子彎腰行禮,低著頭不敢對上他的目光。“按照主子的吩咐,屬下已將她安置在天二號密室裡。”
溫九簫有點不滿意,涼嗖嗖地俯視他的下屬,“不是叫你們直接把她解決掉嗎?”
男子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整張臉都擰成苦瓜狀,苦兮兮地偷瞄著聞人楚楚,不敢答話。
“你乾的?”溫九簫轉頭凝視聞人楚楚,神情帶點疑惑。
她多管這閒事乾嘛?這又不關她的事。
聞人楚楚很無語地看他,“你剛剛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人家要來,轉身就……”考慮到還有孩子,她不好說得太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也太不給蘇廣韜麵子,萬一引起什麼紛爭……”
“那他就來唄!”溫九簫漫不經心答:“你覺得我有必要怕他嗎?我會怕他嗎?”
“……”好吧,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就知道不能對你期望太高。
聞人楚楚沉默了。
“你懷疑那個舞姬有問題?”聞人嵐崢挑起眉。
“她那張臉本就很有問題不是嗎?”溫九簫神情不耐煩。
又不是批量生產,容貌酷似的人還冒出來一個又一個?他怎麼不知道七七有孿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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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顧家某種手段。”聞人嵐崢思索道:“隻是,純粹的用藥物和秘術,就能達到這種效果?”
“還要削骨割肉。”溫九簫眉頭微皺,似想起某些極為厭惡的東西,聲音冷冰冰的。“顧家的這種東西,已秘密流傳過很久。隻不過實施起來很難,條件太苛刻,過程太複雜,成功率又太低,很少出現而已。顧澹寧這次送來的這個,可以說是他們顧家最成功的作品了,那小子下這麼大的血本,目的肯定不會簡單。”
“顧澹寧如果以為僅僅憑一張相同的臉就能迷倒我,也未免太天真。”聞人嵐崢淡淡道:“我倒覺得這更像顧家的手筆而不是他的。”
聞人楚楚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忍不住舉起手來虛心求教,“我有點不明白。”
聞人嵐崢瞟她一眼,堪稱高貴冷豔地吐出一個字,“說!”
“他們是怎麼弄出這張臉的?”她表示自己始終很好奇。“什麼人都可以弄嗎?”
聞人嵐崢開始咳嗽。
溫九簫抬手扶額。
這丫頭的關注點怎麼就是和他們不一樣呢?她腦子裡想啥呢?
“再完美的技藝都有一定的條件限製。比如說你如果想把一張瘦長的驢臉改造成臉頰比較肥胖的圓臉就不大可能。哪怕理論上有可能,實際操作的成功率也基本為零。一般來講,容貌相似度越大,做成替身的成功率也就越大。”溫九簫臉色陰沉。“這人八成和當初的婷妃妙妃一樣,不知道是顧家哪位用處不大的小姐,被弄來完成這種一次性任務。”
聞人嵐崢的心情突然就有點不好,“不用說太多,先把眼前的解決就行。”
“怎麼解決?我們好像都上了蘇廣韜的當。”溫九簫彈了彈手指,心裡隱隱約約有點猜測,“他想乾嘛?”
“也許是試探。”除開這點,聞人嵐崢想不到其他。
溫九簫瞥一眼聞人既明,沉默。
蘇廣韜看這孩子的眼神,他們都有注意到,心裡多少有幾分不安,所以溫九簫搶先開口帶走那舞姬,免得舞姬的安排對孩子產生影響,但現在想來,他的舉動也在蘇廣韜的預料之中。
他心情微微煩躁,迫不及待地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楚楚,你帶妙儀出去轉轉,我等下再去找你們。”
聞人楚楚憤怒,每次談正事就把她支開,憑什麼?
溫九簫目光示意女兒。
聞人楚楚頓時蔫了,好吧,當著女兒的麵討論某些血淋淋的話題的確不好,她認命地抱起女兒離開,不忘用目光威脅溫九簫:記得告訴我答案!
太後看看兒子再看看女婿,乾咳兩聲,也抱著孫子走了。
雖然她覺得孫子要學會不怕血腥,但這並不代表要讓他%e4%ba%b2眼看見某些惡心場麵。
該走的人都走了,溫九簫才從懷裡取出一雙薄薄的手套戴上,攤開手。“拿來吧!”
下屬遞給他一個錦盒,裡麵兩節剛截下來的血管,兩根骨頭,和一顆血淋淋的僵硬微紫的心。
兩節血管,一節和常人無異,一節卻血液發黑。
兩根骨頭,也是如此。
而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