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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05 字 1個月前

,指著底下的獨女,氣得全身發顫說不出話來,高舉起右手卻顫唞著不忍落下。

對於這個女兒,她一直是虧欠的,尚在繈褓就托付他人,十多年來在外奔波四海為家,團聚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所以她和自己不%e4%ba%b2近,好不容易這幾年回玉京,雖然女兒性格嬌縱了些,可溫九簫把她教導得也很好。即使嬌縱也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恰到好處,從不惹人生厭,大是大非上更是看得清楚。

如今女兒生出這樣的心思,自己又何嘗沒有過錯?

如果自己不那麼注重名利爭權奪利,甚至一碗水端平對兒子和女兒一視同仁,哪怕是多給她幾分注意力,早點把她接回身邊!

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第七十一章 安撫

想起當初兒子問她即使奪得這至高無上的尊位又可曾安心過?太後不由苦笑。以前費儘心思想要爭奪這太後之位,可真正得到後又覺得厭煩,覺得這位置沒自己想象中那麼好,覺得沒安全感不滿足,想要更多的東西。

她抵達女子的輝煌頂端,卻離某些人間溫暖越來越遠。她忽然有些羨慕鳳儀宮裡的那個女人,又忍不住嫉妒她甚至恨她。

男人想要的一切她得到過,女人想要的她都有,那才是真正的輝煌頂端。

最讓她不能容忍的是兒子喜歡她,女兒也喜歡她。她搶走她的兒子還不夠,連女兒都要搶走。如今她的女兒也學她膽大妄為無視禮教。

想到這她就覺得心口絞痛——這命裡的魔星!

她再看眼前的女兒,眉目柔軟又稚嫩,仿佛漣堤上新發的春柳,不由悲從中來。

這個孩子,說她長大,她其實還小。說她小,她又已成年。

溫九簫將她護得太好,他們都將她護得太好,她不懂也有可能是裝作不懂這世間的諸多無奈取舍,她的世界一呼百應有求必應。

可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遷就你的人?又哪來那麼多有求必應?即使自己貴為太後,兒子坐擁江山,也還有不得已的無奈和妥協,何況是她?

出身已是尊貴,若還不懂收斂性子,豈不是送上把柄讓彆人捉住?這世上不是什麼事她想要,就能得到!

她必須明白這個底線!

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活得不大容易,由不得她們任性妄為。看鳳儀宮那女人當初權傾朝野還要懂人情世故,何況是她?

人生要拚一把不假,可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拚也值得拚的!

不是喜歡就一定要得到,殊不知,這世間除開你喜歡的那個,還有更多更好的更合適的。

眼光要放長遠,心眼要端正,底線要立好,才能活得自在。

傻姑娘,可要睜大眼睛看仔細,什麼事彆死抓著一個不放手,進了死胡同,下個胡同裡的繁花冬雪,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慢慢地收回手,長長地歎口氣。

“這段時間你就待在明壽宮,哀家以前對你甚少教導,是哀家的過錯。日後你的婚事,哀家也會仔細挑選過問,為你尋個良配。”

她已經和兒子生出嫌隙,實在不願意和女兒也離了心,不由得放軟語氣,頗有幾分安撫的意味。

“母後!”聞人楚楚聞言大驚,她之所以敢死撐著不低頭,就是因為篤定母後絕對不會為顏麵問題而勉強自己,可這番話的意味卻讓她惶惶不安,不可置信地望著太後。

太後看著燈光下女兒蒼白的小臉,不由得心如刀絞,她了解自己的女兒,雖然年歲尚小不諳世事,很多事都由著自己性子胡來,偶爾童言無忌也做不得真,可今天她這樣執拗固執,說明此事已成執念。所以她更要儘自己最大的力阻止,來成全一個母%e4%ba%b2的責任,遲來的責任。

她未必能阻止她,但她希望自己安心。

“楚楚。”太後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語氣溫柔:“很多事你現在還小,還不懂,但哀家都是為你著想。”

以溫九簫的條件,會娶不到妻子?說出來傻子都不信。

那他二十年未娶,是為什麼?

黑白兩色代表死亡和祭奠,他永遠隻著這兩色,是為誰?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執著二十年?又是怎樣的情意才能讓他堅持二十年?

對溫九簫的舊事,她雖不知道,但這麼多年冷眼旁觀,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即使撇開師徒不倫和年齡差距不提,就憑這點,她也不看好。

早點打消女兒這傻念頭才是正經。

聞人楚楚瞬間眼眶泛紅,頭快低到肚子上,淚水幾番強忍還是落下,低低的嗚咽聲猶如受傷的幼獸,讓人不忍再聽,想把她抱在懷裡軟語安慰。

“皇上駕到——鈺貴妃駕到——”門外傳來太監悠長尖細的通報聲。

以往體尊端嚴走路袍角不驚的帝王,這次來去如風,幾乎是未經允許便直接闖進來

“兒臣拜見母後。”聞人嵐崢規規矩矩地行禮,看到妹妹在旁哭得可憐,心疼地撇開視線。

太後擺手,她今日心情亂的很,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兒子也是個討債的。

蘭傾旖安撫地摸了摸聞人楚楚的頭,又取出絲帕給她拭乾淚痕,方才緩緩道:“還請太後多加保重,彆氣壞身子。哪家的孩子沒犯過錯?仔細教導就是,還是太後的健康要緊。”

聞人楚楚垂下眉眼,輕輕握緊自家皇嫂的手,此刻她能依靠的也隻有兄嫂了。

蘭傾旖回握住她的手,“萬望太後放寬些,莫要太過苛責,再如何這也是您的%e4%ba%b2骨肉,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見太後不語,她又道:“臣妾明白太後是為皇室威嚴著想,不過如今夜已深,教導長公主之事也非一朝一夕,還是莫要太費心神,讓長公主先回含辰宮,明日再來也不遲。”

太後冷冷盯她一眼,雖說她素日很不待見她,但是她今日所言也頗合理!而且自己的確身心俱疲,便也點頭同意。

月光碎銀般灑落在地,兩人默默走著。

“你打算怎麼辦?”蘭傾旖淡淡問。

“我不想放棄。”聞人楚楚聲音低啞,雖中氣不足卻透出無法錯認的決然。

“太後以為你不懂。”蘭傾旖看著天邊的月亮,輕聲道:“她覺得你不懂你和溫九簫之間的重重阻礙和不合適,不懂著眼未來,不懂有些事不是你爭取就能得到有些事甚至不該爭取。可我覺得你什麼都懂。你的內心也遠比外表成熟。所以你自己拿主意,要不要去爭一個不能確定的結果,拿你的一生做賭注。”

“我向他表白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賭了!”聞人楚楚咬緊牙,“你見過誰上了賭桌還想中途退場的?我就算彆的不怎麼樣,賭品還是有的。”

蘭傾旖怔怔地看著她,忽然輕笑出聲,先是淺笑,繼而是朗聲大笑。

同情一個人,其實是在同情自己的弱點。羨慕一個人,其實是在羨慕自己所沒有的。

如今她就很羨慕這個少女。

羨慕她的無所畏懼,羨慕她的堅韌個性,也羨慕她不顧後果決然無悔的愛。

至少,她做不到如此純粹。

她笑著,麵容慢慢淺下來,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我讓人傳過太醫,今晚跪過這麼久,膝蓋肯定要見紫的,不好好醫治你這幾天都彆想走路。你皇兄那邊我會幫你和他說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鳳儀宮中歲月深長,常年不散四季不敗的花香從敞開的長窗裡飄進室內,氤氳開山水墨畫的清雅淡然。

這裡的主人如一株生長在太液池中的冰蓮,以一種安靜超%e8%84%b1的姿態注視著深宮風雲離合悲歡。

她纖秀十指撫過琴身上的“沉音”二字,微微失神,指尖輕輕一勾,一抹清音自指尖淌出。

弦音閒雅,漫不經心如玉珠滾落,她指尖微挑,清亮的琴音如輕輕淺淺的煙霧飄蕩開來。

宮中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她竟然還有這麼淡然沉靜的心態!

聞人嵐崢聽著那淡漠如流水的琴音,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笑,有心想打斷她的琴音,又知道這麼做是白費功夫。這會兒她眼裡隻有那張七弦琴,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白搭。

叮叮咚咚的琴音柔和溫淡又帶幾分涼意,像仍有寒冰未化的淙淙溪流,聽入耳中便通體生涼,讓聽者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

蓮香冰弦,曲儘人心。

琴音暫歇,燈下撫琴女子抬起清麗容顏,眼波流轉,顏如舜華,溫柔如澹澹春水。

“我特意彈這首曲子給你靜靜心,你覺得怎麼樣?”她笑意淺淡如輕煙,目光悠遠如高山雪,看在眼裡自有種安靜淡漠的力量。

對上她沉靜的眼眸,他突然覺得發火是件很傻的事,感覺就像用儘全力的一拳打到棉花團上一樣難受。可難受後理智也跟著回來幾分,滿心的怒火也漸漸消散。

桌上放著專門給他沏的花茶。她最近已不喝茶,他也不客氣,溫熱的茶水流過心田,那種無處不在的沉悶感消失不少,他本來有滿腹的話想說給她聽,此時卻覺得沒必要。

他想說的,她都知道。

有些事一旦捅破那層紙,再回想起來,就覺得看什麼都像。

他冷靜下來,稍加回想便能發現端倪,隻是當時誰都沒往那方麵想。

“你早發現了!”他咬牙切齒,難得惱怒地瞪她。

蘭傾旖一笑而過,“我隻是往那方麵猜過。”

“那你還裝傻?”聞人嵐崢頓時炸毛。

“我說出來你會信?”蘭傾旖涼涼笑著反問。

無語,聞人嵐崢還沒發飆就歇菜。

的確,沒聽見當事人%e4%ba%b2口承認,誰會信?保不準還會覺得她用心不良。他越想越煩,揮蒼蠅似的揮手,也不知道想揮走什麼。“不行,他倆不合適!”

蘭傾旖心說你認為不合適頂什麼用?楚楚認為合適你能把她怎麼樣?“太後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聞人嵐崢搖頭,神情憂心忡忡。“她隻差把我和楚楚罵死。我還好,畢竟沒多大關聯,楚楚就倒黴了。還好你剛才將她撈出來,否則百遍《女誡》和跪宗廟的懲罰她絕對逃不掉。”他的神色黯淡下來,神情淡淡疼惜,“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