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頁(1 / 1)

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62 字 1個月前

偷瞄著她。

“你去告訴她。”蘭傾旖語氣平淡,“對陳家的處置,是皇上下的命令。她要求情也該去龍泉宮,而不是本宮的鳳儀宮。她弄錯了地方。”

“奴婢說過,可是陳修容說,陳家蒙受皇恩,她父%e4%ba%b2為黎國征戰多年,斷不會行叛國之舉,而皇上寵愛娘娘,娘娘又在此事中受驚臥病……”

小宮女雖吞吞吐吐不敢說全,但意思已很明顯,陳修容字字句句在暗指鳳儀宮羅織罪名栽贓陷害公報私仇乾涉朝政。

這哪裡是來求人幫忙?潑臟水威脅還差不多。

這罪名若扣上,禦史台的彈劾奏折都能把她淹死。她蘭傾旖一個奸妃的罪名絕對逃不了,屆時打入冷宮都還是輕的。

家族垮台,還是以勾結敵國的罪名垮台。即使陳修容身為宮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會因此被問罪,可她這輩子的尊榮富貴也完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寂寂老死於宮廷,至於什麼權力聖寵想都彆想。

這些陳修容不會不懂。所以呢?她是破罐子破摔想要拖人陪葬對吧?至於人選,自己這個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自然首當其衝。

可她想拖人陪葬,她就一定要陪著?

有這麼好的事?

第二十九章 單獨冷靜

“你再去和她說。”蘭傾旖示意小宮女,不慌不忙心平氣和地道:“第一,聖旨言明,陳耀勳被判斬立決,是因為他衝撞皇族行刺本宮,這不軌之舉從何而來?她信口雌黃是何用意?第二,聖旨已下,君無戲言,斷無讓皇上反口的道理。第三,陳家勾結安國證據確鑿,這是皇上的判斷。她栽到本宮身上,本宮卻不敢認。第四,對陳家的處置是皇上在朝堂下旨,本宮從未插手。皇上即使再寵本宮,也不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第五,天寒地凍她愛跪就跪,反正受苦的不是本宮,她要是凍出個好歹來,可彆說是本宮害的。第六,她跪在鳳儀宮門口實在有礙觀瞻,不知情的還得以為本宮怎麼她了,再說她跪在那裡也影響進出,請她換個地方跪。她腦子被凍壞了不清醒,估計想不出其他地方。本宮體恤她,給她選好了,就跪在正陽門石碑前。你記得多喊幾個人送她過去。”

她條理分明思維縝密,將陳修容所有可以用來生事的借口都徹底堵死,尤其是最後一句“跪到正陽門石碑前”更是狠毒。石碑上“後宮不可乾政”的鐵律鮮紅醒目。後妃乾政是不啻於謀反篡國,應誅九族的死罪,這罪名連太後都承受不起。

這才是真正的狠辣還擊。

你敢汙我名聲暗示我誣陷,我就敢直言你乾政。咱們一拍兩散,看誰更慘。

眼見小宮女出去傳話,玉瓏擔憂地看著她,麵帶遲疑地道:“小姐,即使逼退陳修容,她那些話聽見的人也不少,宮中上下還不知道怎麼議論……”

“你放心。不會有事。”蘭傾旖笑得淡然而冷酷。“陳耀勳的不軌企圖,誰傳誰就得倒黴。”

玉瓏和玉瓊麵麵相覷,想不通為何會這麼肯定,到底是方姑姑精明,一眼就看出關鍵。“如果當初陳耀勳衝撞的隻有咱們娘娘,那這件事還真不好說。可當時羲和長公主也在,無論是龍泉宮還是明壽宮,都不會讓任何人說起這個話題。因為拔出蘿卜帶著泥,若說娘娘被冒犯,羲和長公主也不可能幸免。前者丟的隻是娘娘一人的臉麵,後者丟的卻是整個皇家的臉麵。太後即使不喜歡娘娘,也不會拿皇家體麵開玩笑。何況長公主正在議%e4%ba%b2,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她的名聲也毀了,即使她身份再尊貴再受寵也沒用。最好的結果也隻是太後將她養在宮中養一輩子。皇上和太後都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所以他們肯定會下令封口。不然聖旨上也不會用‘衝撞皇族’將這事一筆帶過。”

她分析得雖冷酷卻犀利,蘭傾旖也沒搭腔,心想當時的情況太後雖是後來聽說,但不可能不清楚。說陳耀勳想把她們搶去那啥?他對自己可是未遂!

陳修容在鳳儀宮大門口說起陳耀勳,得罪最狠的不是自己而是太後,隻怕現在太後都恨不得生吃了她。

“這件事到此為止。多說多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她一錘定音。

沒等多久,小宮女匆匆來報,太後下令在明壽宮門口杖斃陳修容,並讓除她以外的宮妃全部去觀刑,又派人送來不少賞賜給她壓驚。

蘭傾旖一笑置之,禮數周全地收下表示感謝,打賞後客客氣氣地送出門。

轉過身她就命心腹專門收拾好箱子將那些東西封起來鎖到庫房裡。

何沛晴送的東西,她彆說用,連碰都不敢碰——等確定沒動手腳後再說。

她沒多久便覺得精神不濟,頭暈目眩心跳急促渾身無力,懶洋洋地不想動,隻好歪在軟榻上休息。心裡知道自己這病隻怕不會立即好,還得有段時間的調養。

這滴水成冰的季節,在冷水裡泡過大半個時辰,女子本就體弱不如男兒,寒氣侵體後不生病才是怪事。況且從陸旻駕崩至今,她日子過得緊張急迫,風浪已度過無數,危機重重四麵楚歌時隻能靠著一股心勁咬牙硬撐,可如今鬆懈下來,那股心勁也就撐到頭,自身的抵抗力也跟著降低,這次凍病,也隻是個引子。堵不如疏,與其讓這些隱患一直存在,還不如借這次機會全部排除,反正也不是什麼不治之症,最多半個月就能痊愈。

“新做的生薑橘皮茶,娘娘喝點暖暖身子。”方姑姑端著茶盞勸。

蘭傾旖小口小口地抿——她不大喜歡這種味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宮外犯衝,出宮一趟就能遇到這種事。

“姑姑,你去庫房看看,挑些好東西給長公主和十六殿下送去。他們這次受驚也不小。”

“是。”

眨眼間大半個下午過去,天色漸沉,玉瓊匆匆來報。

“小姐,剛剛龍泉宮那邊派人說皇上今夜還要看折子,就不過來了!讓您早點休息。”

蘭傾旖微微一怔,轉念一想他會避開她也不奇怪。這次鬨成這樣,彼此冷靜幾天也好。

“知道了。”她淡淡一句就沒了下文。

這一夜她很晚都沒睡。

玉瓊打個嗬欠,看著琉璃鏡前神遊天外的小姐,暗暗歎氣。

看小姐這樣子,擺明是在後悔,服個軟道個歉有這麼難嗎?夫妻間哪有隔夜仇?她至於嗎?這麼死撐著是想折騰誰?

感情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再聰明的人陷進這個坑,也會從天才變傻瓜。

傻瓜主子發了半天呆,突然想喝酒。

玉瓊臉色猙獰忍無可忍,“這半夜三更的,我到哪裡去給你找酒?咱們新埋下的酒都是剛釀的,我就是拿來你也不會喝。”

蘭傾旖無視她堪比野獸吃人的凶獰表情,起身,往第二進院落的吊橋邊走去。

吊橋一側,一株紅梅下,她頓住腳步。“鏟子。”

她隻兩個字,冰冷梆硬,砸死人。

玉瓊悻悻地看她一眼,轉身去找。

小巧的木鏟,輕巧地挖開積雪。

蘭傾旖神色淡漠,目光平靜,卻有深深黯色掠過那幽靜的深潭沉入潭底。

小巧的酒壇沾著雪花呈現在目光中。

^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她也不顧地上未化的積雪,蹲下來伸手去觸那封存完好的酒壇。

冰雪和酒壇的寒氣夾雜而來,凍得她手指僵木,如被冰刀霜劍紮中般疼痛,她卻連手指都沒動上一分,看向酒壇的目光仿佛在看自己死去多年的勁敵,冰冷中滿是歎息。

玉瓊本以為她會對自己解釋兩句,但是她什麼都沒說,隻拎起兩壇酒離開。

玉瓊下意識轉頭多看了兩眼埋酒之處,又看她一眼,恍惚覺得,這又是一段不為人知的帶著歲月故紙香氣的故事,它堆陳在記憶的角落裡積滿灰塵,久到當事人都已快記不清,卻被有心人記住,於此夜,於這雪地中重現。

說不出的酸軟扯著內心,時光深處的悲涼湧上心頭,這一刻堂皇博大、光明繁華似乎都離自己很遠,雖處千萬人中央,能依靠的卻隻有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塞滿內心,她深吸一口冬日冰冷的空氣才將這些情緒壓下。

玉瓏今夜格外的沉默,像要把自己隱藏在所有人不知道的角落,她抬頭凝視枝頭灼灼如血的紅梅,覺得小姐大概這輩子都走不出她內心的那道枷鎖。

寢殿裡彌漫著淡淡的紅梅冷香,蘭傾旖拍開泥封,清冽醇厚的酒香立刻極具殺傷力地飄出來,她也不用杯子,提著酒壇,仰頭就灌。

酒水滲入腹中,火辣得似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像這人生裡辛辣的往事。

她看著琉璃鏡中那張清麗絕俗的素顏,目光迷離。

那張臉,明明是自己看熟悉的,如今卻有種陌生感。

是不是這世間情意,也如容貌,看久了心裡的觸動也就淡了,甚至消失了不認識了?

心中悵然若失,她坐在玉階上,長裙迤邐如花,不斷灌酒。

夜深人靜,金碧輝煌的宮殿也斂起平日的恢弘氣派,像隻沉穩的雄獅靜靜俯臥,九瓣鎦金的蓮花燭台上燃有數支明亮的燭火,金絲楠木長幾上堆積著的奏折也處理得七七八八,燈下人終於抬起頭舒口氣,“容閎。”

“屬下在。”房梁上的人唰地一下坐直。

“她怎麼樣?”聞人嵐崢頭也不抬。

“啊?誰?”容閎一愣。

聞人嵐崢撈過折子,波瀾不驚道:“鳳儀宮。”

“哦。”容閎立刻來了精神。“回主子,鈺貴妃娘娘從早上派人送走陳修容後,一整天都呆在鳳儀宮。其中,歎氣十七次,發呆半個時辰零一刻鐘餘,苦笑十一次,自言自語三刻鐘,用過晚膳後在寢殿裡發呆,小半個時辰前說要喝酒,並從吊橋邊紅梅樹下挖出兩壇青葉蘭生。”

“嗬,她倒是會找。”聞人嵐崢忍不住輕笑,眼中卻掠過淡淡黯色。

桌子上的折子已經處理完了,正值二更,他卻沒睡意,靠在椅背上看著燭火出神,燭火跳躍,映得他眼波閃爍不定。

不知道她此時又在做什麼,她酒量好,自控力又強,喝醉了也不會讓人看出來,最多皺一下眉,揉著太陽%e7%a9%b4扯著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