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和顧歇、言曠一較高下的人我就服你。”
赫連文慶啞口無言。
“先不提有沒有合適人選,就算有也沒用。”蘭傾旖連連搖頭,“就連皇帝傳位,都還要傳國玉璽做憑證,門主之位的傳承也差不多。信物和印鑒都隻有門主知道,沒有那些就無法證明傳承正統,何況還有門主單傳的心法武功。名不正則言不順,又如何能服眾?”
赫連文慶無語,半晌才問:“那如今的天雪門?”
“大長老代管。”蘭傾旖神情沉重而冷凝,“他們仍舊在找門主。當然,至今沒找到。”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呢?”赫連文慶刨根問底。
聽她的敘述就知道門主凶多吉少,保不準人家連骨灰都爛掉了,怎麼找?
“不會一直找下去的。”蘭傾旖語氣涼涼地道:“你忘了他們的盟約嗎?月下山莊和顧家的休戰也隻是暫時的,早晚有一天他們會重新開戰。如果言曠贏,那天雪門的危機從此不存在,門主能否找到也不重要了。如果顧歇贏……天雪門都消失了,還要門主乾嘛?”
赫連文慶目光在赫連徹和蘭傾旖之間來回掃視,頭一回覺得老爺子還挺靈活,倒也沒自己想象中那麼迂腐固執。
他有這個認知,心情也好上許多,見蘭傾旖麵露倦色,知道她最近沒休息好,該說的都說完了,他站起身準備回去。“爹,時間不早了,您和若水今天都累了,兒子送您回去。”
赫連徹點頭,任由兒子扶他回去。
蘭傾旖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低頭看向自己腕間流光溢彩的淡紫鐲子,%e5%94%87角綻開一抹淡淡笑意。
勝負未分,她自然不會把他們置於危險之中,但也不代表她沒有準備。
她已經準備好,就是不知道他們準備好沒有。
十年後,一切都該有結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嫁前夜
這一夜蘭傾旖沒能睡著。
很多該發生的事依然在發生,不會因為她要出嫁而改變。
比如她桌上的那封信。
那是來自於安國的密信。
段明斐因病去世,其獨女段靈歌繼位。因為安國從來沒有女子繼位為帝的先例,所以國中有不少循規蹈矩的老臣提出質疑。
這點不奇怪。皇位繼承何等重要不言而喻,任何變故都有可能引起國家的動蕩不安。何況如今的安國,本來就已經很動蕩不安。
但段靈歌作為安國唯一的皇嗣,皇位她不坐也沒人有資格坐。
所以段靈歌已在準備修改安國皇室關於皇位繼承的禮法。
但修改皇位繼承的法律規定,放在哪個國家都是最磨時間變數最多的事,大堆的快要成老古董的老頭子,聚在一起開會辯論商討無果,再不斷循環這個過程,半年裡能有結果已經算很有效率,何況是在皇室衰微顧家掌權的安國?顧家能讓段靈歌安安穩穩地坐好皇位才叫稀奇!
不過段靈歌的確沒辜負她父%e4%ba%b2的多年培養,反應特彆迅速,在最短時間內宣布冊立王夫。
人選有點耐人尋味。
蘇廣韜。
五大世家之一的蘇家嫡長子。
是結盟,也是決心和誠意。
信上附有蘇廣韜的基本資料。
蘇廣韜的情況有點類似赫連文慶,雖是最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但並不涉政務。
他幼年時也是能和顧澹寧相提並論,遠近聞名的神童,曾被蘇家寄予莫大厚望,卻在六歲時遭遇意外。因為發現太晚,留下病根,雖%e8%84%b1離危險卻變成泯然眾人。遭遇重大打擊的少年,從此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自命風流,愛逛青樓喝花酒,才名不成,武名不就,但花名絕對有。
蘭傾旖看著那資料,啞然失笑。
蘇家和他們赫連家一樣,重嫡妻輕妾室,蘇廣韜的父%e4%ba%b2隻有他們母%e4%ba%b2一人,膝下兩子兩女。若非王夫不能輕涉政事,蘇家又沒有第三子,就憑蘇廣韜那絕對算不上好的名聲,這等好事就是天上掉餡餅也絕對輪不到他。
堂堂的一國女王,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她勾勾手指就有無數男人為她瘋狂,卻嫁給這樣一個聲名狼藉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不知有多少人要打翻醋壇扼腕歎息。
段靈歌敢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做賭注,付出這麼大代價也要結盟,看來真的是下定了決心。
不過話說回來,段明斐死的時機真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就在她聯姻黎國的時候死,這到底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那又是怎麼回事?目的是什麼?
時間太短,能查到的消息有限,她也沒辦法做出判斷。
將密信焚毀,她有點遺憾段明斐死得太早,還沒等到自己和顧家決一死戰,也沒機會看到真相,不儘如人意。
不過他這死亡時間也有好處,最起碼顧澹寧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隻能專注於國內事務,沒工夫管其他國家,等他騰出時間來搞破壞,她即使還沒在黎國站穩腳跟,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至於全然被動。
她在燈下沉思,“仔細關注安國的動靜,有什麼發現隨時彙報。”
她沒太把段明斐的死當回事,如今她自顧不暇,哪裡有空關注他?至少得等自己到達黎國後再說。
“嘉水關那邊可安排好了?”她問,“女帥可安全?她有什麼答複?”
“女帥隻說和您見麵再詳談。”玉瓊謹慎答。
蘭傾旖沉默,神色幾分蒼涼,她揮手讓她下去,玉瓊不敢再留,關門前她回望,見那女子深深閉眼,身影孤涼。
兩日準備後,諸事齊備,隻等明日送嫁。
當夜,侯府主子們都一夜沒睡。
蘭傾旖和赫連夫人說了一夜的話,聽她絮絮叨叨地教導自己如何和女眷相處打交道,怎麼做人家的媳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答過什麼。
當午夜的鐘聲響起,從城外十裡的寺廟裡傳來時,蘭傾旖全身微微瑟縮,下意識抓緊赫連夫人的手。
“若水,你彆怕。”赫連夫人心中悲痛,換做以前她還會說如果呆不慣就回來,侯府養你一輩子,可現在不成了。她的女兒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娘,你彆擔心。”蘭傾旖強打精神,呢呢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他會對我好的,我也會過得好。”
書房裡赫連徹父子倆同樣心如刀割全身難受,爺倆相對無言,在書房枯坐,喝了一夜的茶,兩人心底說不清是歎、是喜、是不舍、還是擔憂……萬般情緒都隨著鐘聲落去化為一聲歎息。
赫連無憂把頭蒙在被子裡哭了一宿,起床時卻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不妥。
三更時分,侯府刹那燈火通明。丫鬟、家丁、婆子、小廝,今天沒有懶人,都急急起來準備送嫁。
侯府瞬間沸騰。
臘月的燕都,常青樹仍青翠不改,但百花凋零大半,蕭瑟冬意儼然透骨,霜花落在琉璃瓦上,薄亮如鏡,映出來往如織的人潮。
齊晏大街竹樺巷裡,卻繁花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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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和薔薇開得爛漫恣意,灼灼點綴在大街小巷,如名畫中畫龍點睛的一筆,瞬間提亮視野。街頭的牡丹秀韻多姿,層層疊麗蕊心嬌豔,在風中綻放笑顏。
仔細看去,卻是裝飾用的彩花,難得朵朵精致逼真,鋪滿整條街。
下轎的官員們抬頭看到這姹紫嫣紅的春景,都愕然呆立,還以為四季倒流,時光輪轉,春光格外厚待這條街。
隨即不禁嘖嘖讚歎,長寧公主這次果然嫁得風光體麵,侯府上下對她確實用心。
一街之春,人生最美一瞬。
侯府張燈結彩,紅毯從巷頭鋪到巷尾。
天還沒亮,巷口就聚集來不少百姓,人人喜氣洋洋神采奕奕,自發地換新衣,放鞭炮,幫忙灑掃迎客,尋來七彩絲帶沿街紮上,入目處群花明媚,彩旗飄揚,侯府更是遍地紅錦,滿堂彩帳,來來往往的人都整飭一新笑容滿麵。
整個燕都都在忙碌,百姓們有自動自發的舞龍舞獅慶賀節目,官員們忙著備禮,府上和宮中更是大半個月忙碌來往,精心準備這隆重婚典。
聞人楚楚全然沒把自己當外人,梳妝打扮著裝護送全套承包,將陸航派來的宮女嬤嬤全部擋在門外,完全沒顧及陸航的顏麵。
整座侯府人聲鼎沸如火如荼。蘭傾旖依然坐在軟榻上聽赫連夫人說話。前院燈火輝煌熱鬨非凡,喧鬨的吵嚷聲傳來,對比赫連夫人悲傷的啜泣聲,她生出格格不入的感覺。
“若水……”赫連夫人握緊她的手,泣不成聲。
“娘,彆哭!我會好好的!”蘭傾旖反握住她的手,為她擦乾眼淚,聲音溫柔地安慰。
輕緩的敲門聲在耳邊響起,聞人楚楚很善解人意地沒立即進來,輕聲提醒,“皇嫂,該著裝了。”
赫連夫人急忙站起身,擦掉眼淚,按住蘭傾旖,走過去開門。
院子裡已站滿人,捧著各種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人人衣著光鮮笑容滿麵,院中紅綢鋪地,映得每個人都滿麵紅光,仿佛是新娘子般喜氣洋洋。
女兒的大喜日子,所有人都高興,她為何不高興?赫連夫人%e5%94%87角露出一抹笑意,“都進來吧!”
聞人楚楚瞥一眼玉瓊,“知道你家主子不喜生人伺候,你們去吧!”
候在旁邊的侯府下人立即應聲,接過宮女嬤嬤們手中的托盤湧進門。
沉水香清淡的冷香彌漫在室內,玉瓏玉瓊手腳麻利地服侍主子沐浴,按著她坐到妝台前,取過極細的棉線絞去她臉上細細的汗毛,好在她肌膚細膩看不見毛孔,少受了許多罪。
赫連夫人默不作聲,取過桃木梳為她綰發,成串的淚水滴落在烏黑的發間。
蘭傾旖默默抓住她的手,無聲安慰。
“沒事,娘隻是舍不得……”赫連夫人已泣不成聲。
“娘,姐姐出閣是件大喜事,你可彆哭……”赫連無憂連忙扶住她柔聲安慰,說到後來自己聲音裡也帶上哭腔。
她也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
室內靜默下來,悲傷浮上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