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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78 字 1個月前

什麼威脅?”

“可她保住了赫連一族,長寧侯府勢力仍在且未受折損,老夫想著就覺得不能安心。”諫議大夫搖頭,語氣憂心忡忡。

“大人儘可放心,少了赫連若水的長寧侯府,不過是被拔光爪牙的老虎,況且赫連一族自此退出朝堂,還能有什麼作為?”平國公神色得意。

世人素來爬高踩低,向高處仰望時也難免心生嫉恨,對於高處之人的落難,幸災樂禍遠大於同情,尤其是……那人的地位已高得令人無法企及,優秀得讓所有人暗暗嫉恨的時候。

“老夫始終覺得不放心。”諫議大夫沉%e5%90%9f。

“大人儘管放心。”平國公低低一歎,湊到他耳邊輕輕說幾句。

諫議大夫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激動之下竟然忘形地站起來,聲音隱隱發抖,“此言當真?”

“當然。”平國公向南一拱手,笑道:“我主聖明,又怎會容這賤人胡來?她若是聽話也罷了。若是敢動什麼歪心思……”

“宋將軍那邊,還請國公多加擔待。”諫議大夫神情慎重。

軍方支持至關重要,否則他們也無法在朝中站穩腳跟。

“大人儘管放心,即使沒能得到赫連若水手中那支精銳的私軍,但好歹也沒讓其他人得到。再說她能不能平安離開雲國還不一定呢!”平國公暢快地舉杯。

兩人對視,都不由哈哈大笑。

遠方,層雲湧動,隱約有風雷將起,正於這日月生輝的時代裡,締造巍巍傳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夜不眠

還是這夜的燕都。

當黎雲兩國正式確定聯姻的消息傳開,如風雷起於極天之際,驚動各國,驚翻各方勢力,讓他們開始以不同態度慎重對待這樁震驚天下的婚事,並認真思考未來幾年因為此事不得不做的相應安排時——

那注定是大陸頂尖人物,注定要以自己的歸處影響多國國策的大陸目光彙聚點,此時正毫無中心人物的自覺,躺在自家的花牆上曬星星。

“這麼冷的天,你也不怕凍著。”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寬大的披風蓋住她全身,韋淮越坐到她身邊。

蘭傾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披風,深黑底繡暗紫色飛鳥紋,還帶著他的體溫。

她沉默,想說的話都沒說出口。

無法出口,她也知道他的反應。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離開。”等了半天沒聽到她開口,韋淮越先開口。

聲音聽得出淺淡卻不容忽略的愉悅。

“那是我正在醞釀說辭。”蘭傾旖肅然回答。

“你可以不用醞釀了。”韋淮越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老生常談有意思嗎?你不嫌煩我還嫌膩。我們都有自己的堅持,互不乾涉對方的選擇不是很好嗎?你拒絕你的,我堅持我的。何必要讓那些蒼白淺薄的虧欠和愧疚玷汙感情?”

蘭傾旖沉默。

麵對這樣的人,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無論說什麼,都是蒼白的虛無。

韋淮越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鐘毓晟來了,就在前廳,你要不要見他?”

他看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寫著不悅和不滿,隻差說“看你到底惹過多少桃花!”

蘭傾旖抬手捂住眼睛,有心想不見,又怕他想多,猶豫片刻,她放下手,“讓他來這裡。”

鐘毓晟到時,她正裹著披風坐在花牆上看牆外街道,留給他的隻是一個背影。

他的腳步頓住。

“抱歉。”他語氣中滿滿歉疚和無奈。

陸航針對她時,他幫她說過話,但也僅此而已。

“你並不欠我什麼。”她意義不明地笑了笑,轉過頭認真看他,神態平靜,“我隻想提醒你一句,聽不聽由你。彆把陸航看的太重。”

“什麼意思?”鐘毓晟茫然。

什麼意思蘭傾旖自然不會和他解釋。有些話說出來就是罪,她不想多生事端。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

淡綠色藤蔓將她的容顏隔成一幅斑駁的畫,悠悠渺渺如在雲端。

鐘毓晟走到花牆下,抬起臉看著她,眼中有微微希冀和期盼,蘭傾旖當沒看見。

“你還有什麼心願需要我完成嗎?”

蘭傾旖平靜地一笑,這次的笑意裡帶幾分諷意,眼神透徹如水色琉璃,能照亮人世間一切深藏的暗昧陰私。“不用,我都已安排妥當。多謝你的好意。”

鐘毓晟臉色頓時蒼白,連呼吸都顯得無力。“你終究……還是恨上了我。”

“你想多了。”蘭傾旖淡然而不容置疑答。

真的想多了,恨這種和愛同樣珍貴的感情,她不會輕易浪費。

說句難聽的實話,他還不夠格。

趨利避害,自保為上,本就是人的本能——她自己也是如此,有什麼資格去怪彆人?

“現在這樣很好,我離開後,雲國有女帥,有你,短期內也不會有什麼不穩定。拖上個十年,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蘭傾旖嘴角一抹笑意如月光浸透的白石般冷而亮。“哪怕是為了讓我自己的日子好過點,我也不希望雲國那麼快亡國。”

“那你當真願意嫁給聞人嵐崢?你心裡一直有人不是嗎?不對!”鐘毓晟突然反應過來,福至心靈,他臉色巨變,“那個人就是聞人嵐崢,是不是?”

蘭傾旖微笑,月光灑在她臉上,鍍出精美的輪廓,“是,你猜對了。”

鐘毓晟下意識微微張開嘴,神色難掩震驚。

儘管猜到,但聽她%e4%ba%b2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驚異、失落、擔憂、傷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有些呆滯,“那……若他不是你的心上人,你還會嫁他嗎?”

蘭傾旖一愣,神色迷茫,她認真思索片刻,還是想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

鐘毓晟緩緩平靜下來,聽到這個答案,竟讓他有種輕鬆感,是“不知道”而不是“不會”,這個答案多少有幾分安慰。

他坐到她身邊,伸手搭上她的肩,“相識至今,我還沒看見過你的真容,離彆在即,摘下麵具讓我看看吧!”

蘭傾旖猶豫片刻,點頭。

一張溫雅秀美、清麗絕倫的素顏。

鐘毓晟一怔,神色震驚而茫然,凝視她的眼神深邃如夜,似要看入她心底。

蘭傾旖若無其事。

鐘毓晟深深歎氣。

七竅玲瓏人間玉,他遇上能夠溫養自己的那塊,但她最終不屬於他。

他俯身,在她%e5%94%87上輕輕印上一%e5%90%bb,清清淺淺,不沾任何私欲,乾淨如雪花落%e5%94%87。

“若水,你要幸福。”

他轉身,輕巧地跳下花牆邊消失在月色中。

蘭傾旖呆呆地撫上自己的%e5%94%87,剛才的柔軟觸?感似乎仍在,她緩緩地歎口氣,臉上露出清淺若琉璃的笑,“鐘毓晟,你是個好人,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屬於你的那個人。”她重新躺倒在牆,“彆躲著了,出來吧!”

“下來!”赫連無憂懶得和她廢話,簡簡單單兩個字,言簡意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為什麼?”蘭傾旖無動於衷。

“我沒興趣陪你吹冷風,所以你下來,咱們進屋再說。”赫連無憂淡淡道。

蘭傾旖不動,“有什麼事直說,在這裡挺好。”

赫連無憂無語,是挺好,花木扶疏,暗影繚亂,多適合扮鬼嚇人!

“你那是什麼表情?”蘭傾旖滿臉嫌棄。

“鄙視的表情。”赫連無憂語氣諷刺。

蘭傾旖一笑置之。

夜風清甜,是茶梅混合石斛的香氣,馥鬱而清淡,大朵的深紅色花朵在夜色中珍重半歇,卻將香氣散得無處不在,偶有一些碎花被風帶起,落上她的麵頰,更襯得她肌膚勝雪。

風掠起她的素衣,看上去遙遠而安靜,赫連無憂靜靜站在牆下,遙遙看著她。

她不說話,蘭傾旖也不催,自仰頭看向天際星辰,星光靜好,閃亮如鑽,就是看起來有點冷。

“對平康王的處置下來了。”赫連無憂神色微冷,將陸航的旨意複述給她聽。

“和我預料的差不多。”蘭傾旖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臉上顯出奇異的神色,“有些事不會這麼簡單,這一去隻怕不會太平,我還是想早做準備。”

“黎國?”赫連無憂皺起眉。

“不,是雲國。”蘭傾旖搖頭。

“他們不至於這麼狠吧?”赫連無憂不敢相信。

“嗬——”蘭傾旖一笑,看似溫柔,眼底卻沒什麼笑意。“無憂,不要高估人性,更不要低估利益。”

赫連無憂連連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是什麼時辰?”蘭傾旖問。

“戌正過一刻。”赫連無憂淡淡道。

“還挺早。”蘭傾旖若有所思地看向瑤台月的方向。

“皇宮裡有什麼消息傳來嗎?”她收斂笑容,淡淡問。

“你想要什麼樣的消息?”赫連無憂反問:“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蘭傾旖微微仰起頭,嗅著空中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陸航最近怎樣?”

“老樣子,他和太後還是不冷不熱,隻不過太後已有軟化跡象,開始坐起喝粥。”赫連無憂冷哼,“老妖婆早該死,怎麼不乾脆餓死算了?”

“她活著比死了用處更大。”蘭傾旖微笑,眼神犀利冷酷如冰雪,“隻要她還活著,陸航就永遠背負著洗刷不去的恥辱。她就是陸航的汙點和罪證。你信不信現在最希望她死的不是彆人,正是她的%e4%ba%b2生兒子陸航!”

赫連無憂倒抽冷氣,這才深深認識到陸航的六%e4%ba%b2不認。看來自己對他的估計還不夠,遠遠不夠!

蘭傾旖隨手折朵石斛在指間把玩。“所以我要太後活著,她怎麼能不活著?即使沒有母子相殘的戲碼發生,我也希望有人能不停地膈應陸航,但他又無可奈何。那種感覺,我想想就覺得很有趣,這樣才能小小地出口惡氣!”

赫連無憂神情滿是佩服。“我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