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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95 字 1個月前

得黎皇陛下的兩位心腹愛將陪葬,無憂死而無憾。”

那種不該出現的煩躁感又來了,聞人嵐崢皺起眉,有些不悅自己接二連三被這丫頭牽動心緒,並接二連三想到那人。

他先前沒看錯,這丫頭恨他,而且是那種深濃入骨的憎恨。這樣也就可以解釋這丫頭剛剛的行為了。

可到底為什麼?僅僅是兩國對立,絕不會讓她對他有這種恨。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被這樣一雙和那人相似的眸子充滿憎恨地望著,都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他冷笑,心裡煩躁更甚,以至於生出微微火氣。

既然痛恨,既然為敵,那就殺了算了!

“想死?朕成全你便是!”

腳下用力,正打算直接踩壞她心臟——

嫣紅身影不顧一切衝進來,進門後就地一滾,手中寒光一閃,雪亮匕首直砍他踩住赫連無憂的右腳。

聞人嵐崢冷笑更甚,左腳飛踢對方握匕首的手。

頭頂風聲忽烈,韋淮越倒掛在鏈子上當頭攻下。虎虎生威的一拳擊向他天靈蓋。

這一拳他如果不抵擋,非把他的腦袋穿個洞不可。

他隻好伸出一隻手應付。

蘭傾旖伸出另一隻手去擋他左腳,指間銀針徑直戳向他督脈上的尾閭%e7%a9%b4。

他眼神微變,心想赫連若水果然名不虛傳,不僅出手陰毒,還眼光奇準。

就算是鐵布衫金鐘罩,也會有破綻,而且尾閭%e7%a9%b4還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罩門,刺激後會氣機不升真氣無法運行。

他不得不放開赫連無憂,改用雙腳應敵。

誰知蘭傾旖那一招原本就是虛招,他一鬆腳,她立即收回銀針抓住赫連無憂,拖著她就地滾開,順帶避過了他的摧心腳。

“接著!”她鯉魚打挺一躍而起,一手將赫連無憂扔向韋淮越,另一手的匕首決然直戳聞人嵐崢的咽喉。

軟綿綿的人體扔來,韋淮越隻得撤去內勁先接住赫連無憂。

被兩大高手圍攻,被迫放棄人質的聞人嵐崢心情鬱卒,何況他先前被赫連無憂氣到,心頭本就有火氣。新仇舊恨,他手指一彈,勁風飛閃,直擊赫連無憂眉心。

這一擊如果挨實,赫連無憂的小命必然玩完。

韋淮越一驚,連忙伸指去攔。

此刻蘭傾旖的匕首已到聞人嵐崢的咽喉前,他卻速度更快,右手撩起,似臨風撫琴般穿過匕首亮光,手指飛掠,看似綿軟如雲實則剛硬如鐵地,扣向她的腕脈。

蘭傾旖大驚,空著的那隻手立即一抬。

“唰!”

“啪!”

兩聲輕響。

兩人的出手都快得難以言述,幾乎蘭傾旖手指剛遞過去,他已經製住她的要害。

而韋淮越還要顧著赫連無憂,又在三尺之外,根本援救不及。

一切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一眨眼後,塵埃落定。

屏風前,月光下,一坐一撲的兩人姿勢凝定,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

他的手指扣住她握匕首那隻手的腕脈,內勁一吐,她全身經脈儘毀,不死也得成為廢人。

她的手指按在他雙眼,隻要向前一戳,他肯定會成瞎子,再進一步還能捅穿他的前額。

交手僅僅三招後,他們已各掌對方生死。

韋淮越已在剛才那瞬間飛速掠來,看見這幕,反而退開兩步,護住了踉踉蹌蹌站穩身子麵無血色的赫連無憂。

此刻他不知道該是什麼心情,也看不出任何神情變化,隻眼神微微蕭索。

赫連無憂捂著%e8%83%b8口不斷咳嗽,間或有鮮血從她%e5%94%87角滑落。

聞人嵐崢內力深厚武功極高,又是含怒出手殺機滿滿,她卻隻是個內力稀薄的半吊子,即使有姐姐和韋淮越相救,她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韋淮越給她喂過護體丹藥,又渡內力為她療傷,她臉上這才有幾分血色。

她抓緊韋淮越的衣袖,眼中滿滿擔憂害怕,緊張萬分地盯著兩人,就怕姐姐想不開和對方同歸於儘。自己死了對局勢沒啥影響,但姐姐死了,明早雲國甚至整個天下都會變天。

然而此刻,對峙的兩人,誰都沒空理會旁人的心情,他們隻默默地盯緊對方的眼睛。

她的目光冷漠警惕滿是殺機。

他的眼神卻在瞬間充滿驚喜。

千變萬化,輾轉虛幻。

容顏、身形、聲音、氣息、性格、習慣……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改變,變成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

但不可能變的,是眼睛。

心靈的窗戶,無法偽裝。

而真正將你放在心中刻在骨子裡烙在靈魂上的那個人,即使在千萬人之中,也能憑借你的眼神,清楚地認出你。

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他們相遇。

於此刻,此情,此景。

如此美麗,如此歡喜,卻又如此蒼涼,如此殘忍。

於他,是平地驚雷,晴天霹靂。

於她,是宿命注定,心如薄冰。

他驀然微笑。

是天生清景,是瓊花灼麗,是雲銷雨霽,是虹霓映雪,是風吹綻一朵長生花,是千年珠蚌開合間,聚寶明珠的清光照亮漆黑的海底,似月明,似珠輝,似玉生輕煙,似古往今來的春色如煙凝在他眉間,而萬裡江山開滿無瑕優曇,似天下豔光,都在他眸間%e5%94%87角點亮。

他笑起來,眼眸竟然微微彎起,深黑微泛純淨鋼藍的眼眸流光溢彩,似雪原上分外高遠明淨的晴空,風暖雲薄,玉宇澄淨。

赫連無憂呆呆看著,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想起當初在司徒畫衣那裡聽過的姐姐對眼前這人的評價,她不得不承認,的確是美人傾國。

隨即她聽見,這笑起來傾國的美人,清清淡淡又暗含情意的溫柔聲音,如清泉淙淙流淌過她耳邊。

他說:

“傾旖,好久不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攻心

這一刻對赫連無憂來說,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

她張大的嘴巴裡可以看見扁桃體。

怎麼可能?“傾旖”這個名字,隻有和姐姐極其%e4%ba%b2密的人才知道。

但這位敵國帝王,怎麼著都不可能躋身這類人吧!

而且他還叫得這麼%e4%ba%b2昵,像是在喚心上人。短短一句話裡的濃情蜜意,豬都能聽出來!

這……這咋回事?

她忽然覺得腦子不夠用。

她呆呆地轉頭去看韋淮越,卻見他神色平靜毫無意外,似乎早知會是這個結果。

看著那樣的眼神,她心裡咯噔一聲,突然覺得整顆心都跌落深淵。

她後知後覺地想到某些不合常理的蛛絲馬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姐姐對黎國內政的沉默和避讓,提到聞人嵐崢時偶爾稍縱即逝的恍惚神情,談到感情時徹骨哀傷的眼神,最明顯的是她剛剛的來遲。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韋淮越,顫顫巍巍抬手指向聞人嵐崢,聲音都在抖。

“他……他該不會就是那個許朝玄吧!”

韋淮越不答,蘭傾旖也沒理她。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不是嗎?

還是聞人嵐崢很好心地給她解惑:“朝玄是朕的字,不足為外人道。”

赫連無憂傻了。

她傻傻地看著各自製住對方要害的兩人,再看看麵無表情的韋淮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小心地默默地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完了,自己犯錯了,還是天大的錯。

韋淮越懶得理她作何感想,事已至此,什麼悔不當初都是馬後炮。

聞人嵐崢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接受事實,無人知他內心翻江倒海。

也無人知她內心同樣翻江倒海。

清冷的夜風從門外悠悠吹來,將她垂落的烏發吹起,和他的長發交織,再分不清彼此。

如他和她這偶爾交集後,從此一生難斷的糾纏。

良久,蘭傾旖開口,語氣清冷,神色平靜。“皇上,解藥呢?”

聞人嵐崢扣緊她的腕脈,斜眼瞟著她,微笑,“天底下還有你解不開的毒?”

“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蘭傾旖神態坦然,並不忌諱承認自己力有不及。“就算我能解,無憂也等不了那麼久。”

赫連無憂一怔,她中毒了?她怎麼不知道?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聞人嵐崢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那樣的笑,看在赫連無憂眼裡,充滿諷刺和輕蔑,如無形的示威。瞬間她心頭火氣騰騰直往上冒,燒得她五臟六腑都疼起來,她血氣上湧,怒火中燒:“姐姐,彆理他!要什麼解藥?我一個人換他兩個下屬,還是我賺了!他的解藥我不要,我嫌臟!”

“你看,她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好意和苦心。”聞人嵐崢衝著蘭傾旖輕笑,清風漣漪,雲端暖陽。

“閉嘴!”韋淮越和蘭傾旖異口同聲怒喝,看一眼赫連無憂,兩人再次異口同聲,“你也閉嘴!”

赫連無憂不閉嘴,她熱血衝腦門就不管不顧,指著聞人嵐崢,義憤填膺,跳腳大罵,“我呸!你個劊子手!偽君子!滅絕人性的畜生!對小孩子也下那種毒手,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姐姐喜歡上你真是瞎了眼!像你這種畜生,就該天打雷劈斷子絕孫!”

“嗯?什麼小孩子?什麼毒手?”聞人嵐崢微微愕然。

這丫頭說的他怎麼聽不懂?

“虛偽!”赫連無憂神情滿滿鄙棄。

“如果真是朕的人乾的,朕會認。”聞人嵐崢淡淡道:“但朕也絕不會給彆人背黑鍋。”

蘭傾旖疑問的目光投向赫連無憂。

她印象中的聞人嵐崢,不是這種人。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赫連無憂冷哼,想起那些滿目瘡痍的殘骸坑,心中有冰冷的刺破土而出,如同荊棘吐綻針葉,劃拉得她整顆心都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仇恨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