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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99 字 1個月前

蘭傾旖和韋淮越被送到客房時——

暢園裡鐵鉗般穩定的手指,正掐著赫連無憂的喉嚨。

水色衣襟垂落在她麵前,對方俯下的眉目如畫,眼眸清水流月般漂亮。

“你……”赫連無憂隻說了一個字,喉間的手便是一緊。

她瞪大眼睛。他沒中毒?

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微笑,“你足夠鎮定,也沉得住氣。可惜經驗不足,手段太明顯了。”她的指甲夠長,還塗著淡紫色指甲油,他又不是看不見,哪能不留心?畢竟指甲縫裡藏毒藥的手段並不是沒人用過。這丫頭倒是謹慎,還知道保險,生怕僅僅在葡萄上動手腳不夠,連“無意間”碰到他的手都有問題,可他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暗殺無數回,怎麼會毫無防備?

頭腦心性眼光都不缺,是個人才。但唯一倒黴的就是她遇到的都是比她高明的對手——無論葉瞳還是他。

想放倒他?曆練十年再說。

赫連無憂咬牙不語。

“對閨閣小姐來說,你真的很不錯很難得。因為你,我對赫連若水更有興趣了。”男子也不在乎她的反應,悠悠道。

赫連無憂瞳孔瞬間緊縮,腦子裡猛的想到一個可能,驚得眼眸都大了一圈,“你是……聞人嵐崢!”

“唔,你果然不笨!”聞人嵐崢輕笑,大大方方承認。

赫連無憂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過這種可能,或者說,她想到了,卻下意識排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一國之君,地位何等顯赫要緊,怎麼會出現在敵國?還隻帶這麼區區幾個護衛?是太自信,還是其他?

她猛然發現自己低估了“赫連若水%e4%ba%b2妹”這個身份,更低估了姐姐在各國高層眼中的重要性,心裡不禁後悔。

早知如此,還不如被俘時立即自儘,也不會有這些麻煩。現在因為自己,連累姐姐入險境遇強敵,更糟糕的是還害她被動接招,就算姐姐能應付聞人嵐崢,還有他的眾多下屬呢?還有平康王呢?韋淮越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架不住人多,而且葉瞳和青衣人,可都不是弱者。

“主子,殺了她算了,就不信赫連若水會不來給她收屍。”青衣人瞅著她神情,笑嘻嘻開口。

赫連無憂心中冷哼:姐姐才不會傻到為一具屍體冒險。死人永遠都沒有活人重要!自己人都死了,五馬分屍還是棄屍荒野,有什麼區彆?死人又沒知覺!

聞人嵐崢微微一笑,心想那可未必。

他的目光落在赫連無憂臉上。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目光明亮,眼神平靜,明徹炯潔如精心打磨的水晶,坦蕩蕩毫無半分心障,即使死亡陰影都抹不去她眼中勃發的生機。她眼裡並無恐懼驚慌和哀求,卻有淡淡的敵意和恨意。

他有點不解,她恨他?為何?

她的眸子烏黑深邃,清潭幽幽的亮,夜色冥冥的深,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的手指細微地一顫,突然想到另一雙眼睛。

同樣的深,同樣的黑,同樣的亮。

指下的這雙眼眸不如那人深邃無垠溫柔博大,卻同樣坦然同樣明媚,那如水玉般通透澈亮的目光,平靜而闊大地射過來,他忽然覺得心如亂麻。

如果她害怕,哭泣,哀求,他都會殺了她。可她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平靜麵對他的殺氣,他的手指忽然掐不下去。

那同樣不為世間風雨摧折的傲氣和風華。

心口微痛,噬心。

他猛然間覺得煩躁,手一鬆,將她推向葉瞳。

像橫衝直撞的颶風,經過花海時突然放緩風速,放棄了對那片美麗的摧折。

“看好她!”

五指鬆開的刹那,他心中歎氣,暗暗對自己說:現在殺她不合適,留著她才能更好地牽製赫連若水,活著的赫連無憂價值更大。

青衣人一怔,看向赫連無憂的目光有點複雜。

死裡逃生的赫連無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沒有指痕,沒有窒息感,甚至剛才他連殺氣都沒露,但她清楚知道他想殺她。活到現在,這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剛剛她腦中一片空白,清楚知道自己完了,在這人麵前,她什麼機變什麼手段都沒用,隻會顯得自己像跳梁小醜般笨拙可笑,她乾脆不動。她隻默默看著他,平靜地等著他的手指掐下去。

然而他最後還是鬆手。

她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心軟放過她,卻可以確定不是因為害怕姐姐。這世上或許所有人都會畏懼姐姐的赫赫威名不敢與她為敵,但眼前這人,絕對是極少數不在其列的人之一。

甚至他還有可能巴不得與姐姐為敵,畢竟高手都期盼與高手過招。

她沉默良久,史無前例地安靜下來,任由葉瞳將刀架上她的脖子,拉過她擋在身前。

聞人嵐崢已沒再看赫連無憂,他怕自己看見她就想到那混帳女人,心煩!

大敵當前,衝動是魔鬼,冷靜最重要。今晚要麵對的人,不容他有半分大意。

他理了理心緒,閒散地坐下,覺得等人很無聊,衣袖一揮一個鐵籠子落下,將赫連無憂隔絕在小空間裡。

赫連無憂抬頭,發現這鐵籠不大,也就能關她一個人,籠子上方用細線吊著紙袋子,不用猜都知道袋子裡是毒藥。

她茫然睜大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他想乾嘛,心裡卻逐漸升起不祥的預感。

她真正開始緊張。

第一百一十九章 豬隊友

“我困了,想早點睡覺。”聞人嵐崢對上她迷茫的眼神,很好心地解釋,“這根線很細很脆弱,不能承受太大重量,最多一刻鐘,它就會斷,隨即袋子也會裂。你最好祈禱你姐姐趕緊來,不然……”

話沒說完,但豬都知道後果。

赫連無憂眼前發黑,覺得這人心黑手辣都能甩姐姐好幾條街。

殺人不過點頭地,撕票也不過一刀。她二小姐雖然沒活夠,但真要這麼死了也隻能認,誰叫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這王八蛋卻來這麼一手。殺人而已,用得著這麼麻煩嗎?他很閒嗎?黎國的政務很少嗎?他的大臣都很安分嗎?

死亡並不可怕,不過眼前一黑一點點痛就過去了,最可怕的是死亡威脅時刻壓在你頭頂,你知道要降臨,卻不知道會在哪刻降臨!這種緊繃的恐懼感足以逼瘋鐵石心腸的硬漢!何況她赫連無憂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硬漢!

很閒的那位正滿意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嗯,這是種不錯的心性磨練,要不是你是赫連若水的妹妹,我還舍不得對你這麼好,你不用感謝我。”

赫連無憂差點吐血。有這種好法嗎?這人的認識裡,肯定都專門去掉“卑鄙”“無恥”之類的字眼。

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容閎斜眼偷偷瞟著主子看似淡然實則惱怒的表情,心想主子還是對六年前禦風原之戰的敗仗耿耿於懷啊!或者還有去年的湖州密探被連根拔起的那筆賬?半個月前燕都眼線被殺的仇?

“你說她會不會趕在毒藥落下前到來?”聞人嵐崢今夜話就是多,邊剝核桃邊笑%e5%90%9f%e5%90%9f和她討論,“如果她來晚了,趕上你隻剩最後一口氣,或者你前腳咽氣她後腳趕到,她都會悲憤自責幾欲發狂失去常態。到時候不管她是找我拚命還是隨你而去,都對我有益無害。我真是期待,倒希望她晚點來了!哦!對了,我差點把你忘了。”看著赫連無憂幾欲噴火的眸子,他恍然大悟,笑道:“我突然發現,她在你還有一口氣又救不回的時候趕來最合適,這樣她痛苦,你也死不瞑目,一次性解決你們姐妹倆!省事!方便!你看,多好!”

“好你個頭啊好!”赫連無憂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要我飽嘗恐懼死得不安心,要我姐姐悲憤自責生不如死。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和她較量!用這麼惡毒缺德的招數,你一個大男人你也好意思?我們姐妹怎麼招惹你了?還是全天下女人都和你有仇?你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被女人始亂終棄先奸後殺過?”

原本漫不經心吃核桃的聞人嵐崢,忽然“嘎嘣”一聲,把核桃殼捏碎了。

聲音不大,但發生在他這裡卻顯得不對勁,室內的氣氛也瞬間凝滯,安靜得近乎詭異。

赫連無憂動作一停,有點茫然地看他。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她說了什麼戳中他痛腳?

聞人嵐崢抬頭看她,展眉一笑。

一室錦繡,滿堂金玉,都似瞬間失了顏色,窗外曇花綻放出靜謐的姿態,天地驟然安寧祥和。

“你們赫連家的女兒,性格都這麼奔放嗎?”他笑意涼涼,輕描淡寫道:“如果這就是燕都大家閨秀的教養,今天可算見識了。”

赫連無憂被噎得死死的,翻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容閎默默低頭,為什麼他這麼想笑呢?

就在他低頭的刹那,有輕而利的破空聲響起,擦過他的頭頂直奔聞人嵐崢而去。

他大驚失色,連忙撲上去抵擋。

那是一把三寸長的飛刀。

聞人嵐崢倒十分淡定,%e5%94%87角甚至綻開一抹期待的笑,手指一點,飛刀轉向,直射窗外,速度極快,看上去就像一條銀色的線。

飛刀轉向的刹那,半空中突然又多了條銀色的線,仔細看不是線,是從飛刀中裂出的另一把小巧飛刀,借著慣性和聞人嵐崢那一指的力量,比原先更快地,射向他身後牆上的某個和牆壁同色的突起。

嚓一聲雪光電射正中突起,轟然一聲鐵籠上升。

赫連無憂反應也快,迅速屏住呼吸跑開,同時不忘抬手衝著聞人嵐崢撒出一把藥粉,大喝道:“這藥沒毒,你信不信?”

聞人嵐崢揮袖去擋,三兩下拂開藥粉,他看一眼桌上削開的雪白梨肉,微笑,“還真沒毒?”

她要說有毒,他未必會信,但她反過來說,他反而不敢冒險,看不出來這外表跳%e8%84%b1鬨騰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對人心的把握這麼細膩。

赫連無憂剛跑出一小步就覺得腳步不穩腳腕疼再也跑不動,她低頭。

踝骨上不知何時綁著一根淡黃色的細筋索,那東西很有彈性,能給她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