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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50 字 1個月前

“也不儘然。”陸筠瑤若有所思,“隻是我瞅著剛才長寧侯話裡的意思,並沒有立即結%e4%ba%b2的打算。”

“她還真以為聖眷正濃就能目中無人?再怎麼風光,她也隻是臣!你是宗室郡主,是君!她還敢反了天不成?”桓老%e4%ba%b2王氣得直拍桌子。

“爺爺,你都這把年紀了,脾氣怎麼還這麼大?”陸筠瑤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桓老%e4%ba%b2王氣得直哼哼,“你說!”

“她沒說結%e4%ba%b2,但也沒說不結。”陸筠瑤認真道。

“嗯?”桓老%e4%ba%b2王一愣,“她到底什麼意思?”

“她打算讓我和侯府公子來決定。”陸筠瑤眼中滿是欣賞和淡淡的感激,沉聲道:“她暗示我會選個合適時機安排我和侯府公子見麵,其他的以後再談。”

“照你這麼說,她是要你們自主選擇?”桓老%e4%ba%b2王疑疑惑惑問。

他以為自己容忍這丫頭挑挑揀揀至今不嫁已經夠開明,哪知人家府上比他們還開明,直接讓子弟自己擇偶!

老王爺表示,能投生到長寧侯府,肯定是積了八輩子的陰德。

陸筠瑤笑意盈盈點頭,心裡充滿羨慕和敬佩,“她是這個意思沒錯。”

桓老%e4%ba%b2王沉思片刻,點頭讚成,“這樣也好,省得將來你們過成怨偶。”

第一百零二章 心上風光

初夏山花爛漫,滿目鮮妍,階上青苔暗淡成影,偶爾有幾株繁花隨風搖落,飄落在山道上便多了幾分絢爛的色彩,連這單調的旅途也多了靈動的生機。

抬眸望去,山上的寺廟依舊非常遙遠。

路漫漫其修遠兮,大概或許是要經過漫長的跋涉,才能看到最美的風光。

慕忘今晨起得很早,打點完店鋪裡的一切,就隻身啟程去寺廟。今天要去還願,不能耽誤。

山間風光秀麗,花木葳蕤,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枝灑落山道時,隻餘下點點碎金般的光芒,映得人臉燦然如鍍金光,流水淙淙,清清泠泠洗淨人心塵埃,空山鳥語更添空靈。

如果沒有人一路跟隨,心情想必會更加愉快了。

慕忘一笑,在盛放的山茶花邊歇腳,微微眯著眼睛好似在曬太陽,半晌才緩緩道:“兄台好雅興?若一人獨行寂寞,何不與在下同行?”

他本就生得精致好看,陽光下微眯著眼眸,眸中無邊的笑意就像春起的藤蔓緩緩蔓延開來,一下就撩動了他人心裡的一池春水。

陰影下的身影微微一動,落落大方地站在山道中央。映入慕忘眼中的,竟然是容色豔美的熟悉容顏。

“原來是你啊!?”

慕忘一驚,笑意微斂,倒頗有些擔心,山上路途遙遠,她一個姑娘家跟這麼久,恐怕身子受不住。慕忘卻是不知,跟著他的這位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司徒畫衣,區區一點山路對她而言跟喝點涼水差不多,又豈會覺得疲累不堪?

“我,我是來……還願的。”

司徒畫衣有些心慌,勉強撐著外表的平靜解釋,卻撇過臉死活不敢看慕忘眼底的擔心。

“是嗎?那我們真是有緣,我也是來還願的。”

慕忘頓了頓,笑意中帶幾分戲謔:“既然有緣,何不同行?”

司徒畫衣點點頭,心底裡就像偷偷盛開了一朵花,淡淡甜甜的馨香四溢。她心底有個微微的聲音在說,我知道你叫慕忘,我知道你住在烏衣巷,我知道你是孤兒,我還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情,隻要你願意告訴我。

世間感情,來得猝不及防又甜蜜欣喜,在自己尚未發覺時已鑽進內心深處,照亮心牆裡脈脈桃花,流水般占據內心。

她也不打算抗拒,左右不過人生必經之路,遵從自己本心的選擇罷了。

人間煙火,悲歡離合,都隻是自己的滋味。

這些話不曾出口,慢慢成為緘默不言的一方溫柔。

“小女子,司……思思。”

噎了一下,司徒畫衣還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名告訴他。若是他知曉自己是誰,無論他是%e4%ba%b2密獻媚還是拒而遠之,她都不願意看到。

“思思姑娘,不知是來還什麼願?”慕忘並沒有在意她的一瞬尷尬,瞳孔清明,眼神溫柔。

“公子聰慧,何不猜猜呢?”司徒畫衣眉梢微揚,陽光下她眼眸極亮,下巴微揚,看他的眼神帶著微微的挑釁笑意,分明存了幾分為難。

她本來就不是為還願而來,又哪裡來的願呢?

“哦?”慕忘卻不在意她的故意為難,隨手折過一支柳枝在手裡把玩,輕輕瞥她一眼,故意慢吞吞地道:“看思思姑娘的模樣,想必也不難猜。不是姻緣,還是姻緣咯。”

“你!”不曾想被人反將了一軍,司徒畫衣臉色微紅,氣也不是惱也不是,隻心有不甘,不依不饒地追問:“那慕忘公子又是來還什麼願的呢?”

“自然是平安願。”慕忘答得理所當然。

不知為何,司徒畫衣覺得他說起平安二字的時候,神色很是落寞,那種深深的倦色就像融入紅塵百態的怏怏不屑,他的眼神那麼飄忽,越過重重山巒,不知道在看向何方。

這個人,像是慕忘,又不像慕忘。

這一路兩人走走停停,隨意閒談,片刻便到了山上的寺廟。青煙嫋嫋,來的人不多不少,院內明亮清淨,讓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兩人從偏門進去,到雅靜的後院才停下。知事僧立即前來迎接眾人。

司徒畫衣百無聊賴地打量周圍環境,瞄到不遠處停下兩頂精致軟轎,不知是哪府的女眷前來。

她目光粗略一掃,也沒在意,知事僧上來引著她去上香,被她隨意拒絕。

她不信神靈不信佛,來寺廟本來就是為了看人,何必多此一舉?

為將者若信神靈,便會有心障,又如何能揮刀殺敵?

知事僧也不勉強,帶她安置下來,就由著她自行安排,今天來上香的香客不是很多,但也有官宦世家的公子小姐,家世來曆都非同一般人家,還得好好安排。

司徒畫衣看著知事僧匆匆離去的背影,默默鬆口氣,無聊地出門閒逛。她腳程飛快,不多時已逛遍禪院。

禪房後麵有片小樹林,繞過禪房就能看到。不知是什麼品種,每棵樹都又高又粗壯,樹後藏個人綽綽有餘。司徒畫衣一眼掃過,心說這裡還真是幽會的最佳地點。她搖頭笑笑,不再靠近。

寺廟裡彆有一番清幽,拱橋如月流水清澈,橋邊紅藥迎風招展,不時有簷下飛燕從水上掠過,黑色尾翼剪破平靜的水麵,層層漣漪悠然泛向遠方,枝頭的花吐出嫩黃的蕊,不時有眼波靈動的鳥兒飛到院子裡梳羽掠翅,和花朵相看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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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午正,兩人都覺得回家去吃午飯太麻煩,況且下山的路途也不短,回家不是一時半會兒。而寺裡的齋飯也極有名氣,不如乾脆留下吃齋飯。廚房裡已在匆匆準備。

寺中佛音陣陣,祝誦聲聲,聽入耳中單調卻平靜,聽久後確實有種讓人內心平和的力量,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何有那麼多人喜歡到寺廟裡來散心許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少香客進進出出,跪在佛像前,神態莊嚴虔誠地許願,檀香味在鼻尖若有若無飄蕩。司徒畫衣站在主殿外的簷下,雙手抱臂遠遠看著樹下掛香囊祈願的人群,%e5%94%87角綻開一抹笑。

她不喜歡佛寺,卻喜歡人間煙火的溫暖和諧,或許,心裡有牽掛有寄托,帶著美好的願望度過每一天,日子也會變得充實快樂許多。

以前不覺得,現在,終於有些明白其中深意。

看了片刻,她帶著滿意的笑轉過身。

慕忘去找住持還願,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打發時間,天下寺廟大同小異,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好看的。乾脆悄悄尾隨著慕忘,想聽聽慕忘和那個一把白胡子的住持在說些什麼。

在禪房附近選了個便於隱藏的好地點,她小心地挑了個位置,不用凝神就聽到了飄進耳朵裡的對話聲。

“玄悲大師,二十年之約,晚輩來遲了。”慕忘對著住持作揖,目光清淺如水色琉璃。

“慕施主多禮,二十年已過,又何來晚到之說?”玄悲以佛禮回敬,微微一笑:“慕施主如今風華正茂,不知令堂是否還健在?”

“家母已於十年前仙逝,這二十年多謝大師的庇佑,我才能苟延殘喘至今。”慕忘神情淡然,不辨悲喜。

“善哉善哉,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更何況令尊光風霽月,的確令人敬佩。如今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不知慕施主是否願意再現令尊之風?”

慕忘搖搖頭,笑意裡竟然有幾分苦澀:“我慕氏一族,已經流過太多鮮血,權力之爭,實在不是慕忘的生平抱負。大師不必再勸,慕忘自知無顏麵對慕家列祖列宗,百年之後也不會將屍骨葬於祖墳。”

“慕施主如此大徹大悟,倒是老衲多言,慕施主保重。”

玄悲並不挽留,微微施禮,眼神裡有釋然之意。

當他看到這個青年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像他的父%e4%ba%b2那樣,遊龍被囚一生辛苦。他是山間之嵐,誰都留不住他的腳步。

窗欞外偷聽的司徒畫衣微微垂眸穩住呼吸以免露餡,卻掩不住心頭洶湧的驚訝浪潮。她決計想不到慕忘竟是這樣的身世,她知曉他姓慕,卻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這個姓氏下麵的血與淚怎能一語道儘?而這個人,他又承受過多少?

慕擎天,先帝末年名臣,官拜左相,族人眾多,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可謂滿門顯赫,卻因佑玄初年涉及皇位之爭,被今上清算,逐出朝堂,慕氏一族從此式微。

而沒落的世家子,有時地位比普通人還不如。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承受這巨大的反差和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不是誰都能放得下那所謂的世家顏麵,甘於平凡安樂的生活做個普通人,更不是誰都能在這樣的家門巨變後還不曾憤世嫉俗怨天尤人,保持平和溫暖的心境,善待自己,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清揚婉兮,如琢如磨。

慕忘,真的是個很好很難得的人。

“思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