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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31 字 1個月前

予她飽滿愛戴。

那些發自肺腑的歡呼聲,激得心裡熱熱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湧動。她不由端正了坐姿,收起了輕鬆心態,神色變得莊重起來。

“姐姐,有你在身邊真是件幸運的事,不然我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有這麼風光的時候。”赫連無憂半真半假地笑道。

“明明是件喜事,可我聽著他們的呼聲,居然在緊張……”蘭傾旖搖頭,對自己的反應簡直哭笑不得。

“那是因為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赫連無憂拉著她的手,示意她看外麵,“你看見了嗎?這座城池在為你歡呼。這是你應得的。不要說你不值得,也不要覺得誇張。雖千萬人吾往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你這樣的勇氣,在這樣的時刻挺身而出並堅持到最後。說起來慷慨激昂,真要做,千萬人中卻也沒有一個。”

蘭傾旖默了默,忽然抬手捂住雙眼,“我會努力,愛他們。”

十一月二十,長風蕭瑟,百花蕭殺。獵獵的寒風中,被無數人殷切期望死在瘟疫中的欽差大人,長寧侯赫連若水,平安回京。

她上次整治湖州的功勞還沒賞,加上這次鄧州瘟疫的根除。隨便挑哪件都是足夠封妻蔭子的大功。

她已經是一等侯,再往上升就成了國公。

可按雲國慣例,公爵不能在朝中領實職,她如果成了國公,就得直接回家蒔花養鳥了。

皇帝自然不會明升暗降讓她出局,因此兩功並賞時,她直接官拜刑部尚書。

消息傳出,天下凜然。

內閣閣臣在入閣前,一般都會到六部鍍層金,增加點政務經驗,長寧侯這分明就是入閣的前奏。

據說原本佑玄帝打算讓她直接入閣,卻被她堅決不受,於是還是走了入閣前的老路——先在六部曆練。

話雖如此,這位十八歲的女尚書,已是皇朝數一數二的異數,她的年紀在那裡,必定會青年入閣,在所有人眼裡,將來的雲國宰相,非赫連若水莫屬了。

蘭傾旖其實很客氣。按照她的想法,本來是打算進禮部從三品侍郎開始做起,隻不過眼見聞人嵐崢快要繼位了,萬一自己好死不死地被點中,被派去出使就得不償失了。事實上這很有可能,原因無它,實在是“赫連若水”這個名字的實在太有名氣了,對她感興趣的人也太多。她的腦袋,確實很值錢。

所以她打算選工部。

工部是個好地方,油水足,在朝堂上的影響力也最小,不那麼引人注目。她自己已經夠出名,沒必要再加深印象。

甚至陸旻在提到前刑部尚書因貪賄案落馬且被流放發配,並詢問她想在何部任職時,她也委婉地表示了自己還年輕,刑部這種直接關係國家重典刑獄的重要職能部門,隻怕還力有未逮,倒不如去工部曆練一番再作計較。

沒想到最後聖旨下來,自己依舊被任命為刑部尚書。

蘭傾旖表示真心榮幸。

她新官上任,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連吃飯都是在官署草草扒拉三兩口,她很懂得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對於某些官場潛規則也睜隻眼閉隻眼沒怎麼計較,很快就在刑部站穩了腳跟。

於是終於空閒下來的大小姐轉過頭來開始處理家事。

事後回想,蘭傾旖覺得自己和老娘對著乾,動輒就離家出走避不見人的舉動確實有些不厚道,但愧疚歸愧疚,你要她就此放棄原則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雙方慢慢磨吧,就看誰的意誌更堅定了。

看著頭頂鎏金牌匾,自嘲了半天的蘭尚書也隻能這樣勸說自己。

“夫人,大小姐回來了!”她剛剛進門,興奮的尖叫聲便傳遍全府。

“若水回來了?”赫連夫人欣喜地迎了出來,對數月沒見,回家後都見不到的女兒今日的提前回來,簡直受寵若驚。

蘭傾旖尷尬地扯了扯%e5%94%87角,“娘%e4%ba%b2!”

“來來來,若水快進來!廚房裡剛剛送來了新鮮魚蝦,剛剛拿到廚房熬了魚湯,你記得多喝點,這天氣喝魚湯比較滋補。”赫連夫人喜氣洋洋地連聲囑咐。

洋溢的熱情讓蘭傾旖呆了呆,頗有些不適應,她下意識瞟了眼默不作聲的老爹和兄妹倆,見三人都笑%e5%90%9f%e5%90%9f瞅著她,總算緩過這口氣,連聲應著進了屋。

滿滿一桌子豐盛菜肴,香氣撲鼻勢不可擋,她吸了吸鼻子,覺得肚子好餓。

她和家裡慪了三個多月的氣,如今恢複到從前的生活狀況,竟覺恍惚而陌生。

她整個人飄飄忽忽的,有些不真實地拿起筷子,還沒夾菜,赫連夫人就殷勤地給她夾了大堆過來,轉眼間就將她的碗堆得滿滿的。“若水,多吃點,在外奔波成日勞累沒怎麼吃好吧?你還病了一場,又不肯好好休息補養,如今回來了就不要管其他,好好調養身子才是正道。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燕窩雪蛤羹,以後你記得每天喝一碗……”

蘭傾旖:“……”麻木地看了看快堆到她鼻子下的菜肴,又看了看滿臉笑意瞅著自己的老爹和兄妹倆,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算是……和好的節奏吧?娘%e4%ba%b2這是怕自己緊張呢?還是她本人很緊張?瞅了眼赫連夫人滿含緊張和期待的眼神,她堆出滿臉燦爛笑容,默默地把碗裡的菜都吃完了。

“確實都味道很好。”她一本正經誇獎。

如果沒這麼多就更好了,這頓飯下來,她擔心自己會吃撐。可惜娘%e4%ba%b2%e4%ba%b2自下廚,她就算吃撐,也得吃下去。

第八十一章 人之將死

“若水,記得多吃點,不好好補補,你將來有得苦頭吃。藥補不如食補,我已經讓晚晴閣給你換了食譜,按你的口味精心準備,你以後用得著……”

“等等!打住!”越聽越不對勁的蘭傾旖打斷赫連夫人的話,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赫連夫人,心說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什麼叫以後用得著?”

“若水,你已經十八歲了!”赫連夫人鄭重提醒。

蘭傾旖怔了怔,恍然大悟地“哦”了聲,這才想起自己的十八歲生辰已經過了。她坦坦蕩蕩地問:“所以要我嫁人?”

“你不是喜歡他嗎?”赫連夫人奇怪地問,指了指韋淮越。

“咳!”韋淮越很不淡定地噎到了。

蘭傾旖嘴角抽了抽,刹那間五官都扭曲了。她娘怎麼總喜歡乾亂點鴛鴦譜這種不靠譜的事呢?怎麼就非要把她嫁出去?她哪裡礙了她的眼?

“我是喜歡他,可那也隻是朋友間的喜歡,不是男女間的喜歡。”蘭傾旖覺得頭都大了,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翻臉不要翻臉……她耐著性子道:“我的婚事不用急,您也不用操心了。”見赫連夫人滿臉急迫有話要說的樣子,她淡淡道:“我不想嫁人,至少如今不想。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誰也彆想替我拿主意。如果瞞著我給我定%e4%ba%b2,我就直接出府,遨遊四海,再也不回來了。”

“……”飯桌上瞬間冷場,強力冰凍都沒這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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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傾旖泰然自若。魚頭鍋騰騰的熱氣遮住了她的麵容,沒人能看清她眼眸裡的天地。

赫連文慶垂下眼瞼,此刻當真對那個許朝玄好奇萬分,可惜這人太過神秘,霧裡觀花窺不見真身,心癢癢的同時也無可奈何。

韋淮越嘴角撇出一抹淡淡笑意,幾分黯然,幾分自嘲。

“魚頭鍋好香,怎麼做的?”蘭傾旖好奇地看著赫連夫人,眼眸亮晶晶的,坦然轉移話題。

“是用要鰱魚、黑魚、草魚做的。”赫連夫人很快打起精神,被瞬間轉移注意力,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她的廚藝,“鰱魚頭大味美,所以魚頭用鰱魚,將魚頭從中間分開,抹上辣醬做辣味的,黑魚肉鮮美又肥嫩,是做魚片的最好材料。等到鍋熱的時候放下去一燙就成,肥美鮮嫩。草魚的肉比較活,將草魚剔骨,剁成片後炸成爆魚回湯,十分進味。你覺得怎麼樣?”

蘭傾一臉好耐心的微笑,卻越過母%e4%ba%b2的頭頂,惡狠狠瞪了眼赫連文慶:我上次說的話故意不告訴娘,存心想看我笑話吧?

赫連文慶神情滿是無辜,事關她女兒家最隱秘的心事,他當然不可以外傳。雖然那是%e4%ba%b2生母%e4%ba%b2,可女孩子大了,總該有自己的秘密不是?

“嗯!很好!很不錯!回頭我也試試。”她安撫著眼睛亮晶晶等她表揚的娘%e4%ba%b2,不動聲色地和赫連文慶進行眼神交流:拿我開刷?你等著!

有說有笑交流感情的一頓飯吃完,蘭傾旖帶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回房。

整理洗漱完畢,她坐在燈下看情報,從中挑出標注“嘉水關”和“黎國”的那兩疊,她眼底光輝流轉如水色迷離,翻轉開前世今生的幻夢。

司徒畫衣和連玨以嘉水關為爭奪點,前後交戰三次,各有勝負。總體上來講,連玨有地利之便,暫時略占上風。

聞人炯大限將至,玉京外鬆內緊,全麵戒嚴。

同樣的風,從雲國吹到相鄰的黎國時,已沒了半分喜氣。

正延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一,當充滿喜氣的臘月悄然來臨,年貨上市,人人開始為除夕準備時,行宮裡彌漫著日益濃重的低氣壓,皇帝這兩日病情加重,精神不濟,經常出現幻覺。

聞人楚楚日夜守在他身側小心照料,但有些東西,留不住就是留不住。任是珍貴的藥物如流水般服下,依舊挽不回流逝的生命。

“楚楚。”手腕一陣冰涼,原來是聞人炯抓住了她的手。

她呆呆地轉頭,正對上聞人炯努力凝聚卻仍舊渙散的目光。“父皇——”

“你說,朕大行之後,該由誰繼承皇位?”聞人炯枯瘦的臉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眼神亮得猶如兩簇幽冥鬼火在燒。

聞人楚楚一怔,反抓住他的手,勉強笑道:“兒臣不知。”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勝,誰為王。但無論怎樣,這個問題都不該她來回答。

她細細地為聞人炯掖好被角,想著玉京中可能會有的風起雲湧,心底湧出了深深的寒意。皇兄對她好,不希望她接觸任何權力鬥爭,但她還是能夠猜出幾分,行宮之外,怕是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遠在西北的二皇兄不回來還好,若是回來……光想想,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