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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83 字 1個月前

海棠月是黎國的頂級宮廷名釀,清冽醇厚,市麵上千金難買。

蘭傾旖眨了眨眼。

她其實沒打算收他的謝禮的,一壇蘭泉釀對她來說其實壓根不算什麼,不過,既然人家開了這麼豐厚的條件,她自然……也問心無愧地收了。

“行!”她乾脆地答應了,忽然想起一事,好奇道:“為什麼你要找我而不直接去找檀濟老和尚?蘭泉釀不是在他那裡嗎?憑你和檀濟的交情,這事兒應該不難啊!”

不難個鬼!

許朝玄差點忍不住%e8%84%b1口而出。一想到這事他就覺得牙齒好癢好想磨牙,“他死活不給,說除非我給他比蘭泉釀更好的酒,但不要宮廷禦酒,喝膩了。”

蘭傾旖默了一下,貌似檀濟那老和尚的口味越來越刁了。不過宮廷名釀他不要自己要啊。

她撥高了聲音道:“容閎,你讓檀濟把那壇蘭泉釀全都用來款待太子,就說我回頭送他一壇雪蓮香。”

許朝玄滿意地點頭,圓滿了。

彆說一整壇蘭泉釀了,就是半壇,也足夠太子醉上個三五天了,等他醒來自己早離開昭延寺了!什麼事都沒有。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吃的好飽,正好睡覺。”蘭傾旖打了個哈欠,起身離開。

許朝玄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不動,坐在燈下,沉思。

燈光打上他的臉,鍍上一層光豔的暖色,濃密的長睫在臉上投下一排溫柔的剪影,而他默默向燈的姿態,有種霧中海島的神秘和沉靜。良久,他慢慢地笑了一下,笑聲短促,帶點輕快,也帶點涼。

第十一章 醉酒三天

晨起的鐘聲一下一下,帶著寺廟獨有的靜謐從容,敲碎了昏昏欲睡的夢。

蘭傾旖抱著手爐,看著窗外的冬景,發呆。

今晨便聽僧人說起,檀濟還真將那一壇蘭泉釀都拿來款待太子了,太子也當真全喝了,大醉,被他隨從的幾人抬了下去,估計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醒不來的。

蘭傾旖聽到這裡就忍不住搖頭,覺得這位太子爺真是朽木不可雕,這是什麼時候?還敢貪杯誤事?他還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她稍稍想了想,就將這件事丟到了一邊,覺得獨自呆在屋裡悶得慌,跑出門找檀濟聊天去了。

老和尚今天精神不錯,拉著蘭傾旖侃了個天花亂墜,最後還是因為皇族造訪,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她離開。

打道回府的大小姐在推門刹那,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看著床上的春睡美人,無語。

這人,也未免太不將自己當外人了吧?!

她健步竄到床邊,本想掀了被子冷死他,但抓住被角想付諸行動時還是覺得不忍,隻好推了推他,臉色微黑。

“起來!”她努力壓抑著心中亂竄的怒火。

“回來了?”美人懶洋洋地揮了揮爪子,連眼睛都沒睜。

蘭傾旖腦子一陣暈,覺得跟不上他的思維模式,這是什麼狀況?她為什麼有種相處多年老夫老妻的感覺?

“這是我的房間!”她深吸一口氣,克製住心中邪火,覺得自己的語氣很僵硬很冷漠。

“我知道啊!”許朝玄語氣一本正經,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其中的不妥。

“那你還不起來?”蘭傾旖鬱悶。

“借我睡一會兒有這麼難嗎?”許朝玄痛苦地掀開被子坐起身。

蘭傾旖掃了這家夥一眼,發現他是合衣睡的,鬆了半口氣。

還好,還算有分寸!

“來了多久?”看這家夥這樣,就知道他等了自己有段時間了,睡這麼香,哼!

“一個多時辰了。”許朝玄淡淡道。

“哦!”蘭傾旖不置可否,問:“找我有什麼事?”

“我來通知你一聲,這幾天不要出門。”許朝玄站起身,習慣性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為什麼?”蘭傾旖剝著橘子,隨口問。

“如果你想不安生,儘管出去。”許朝玄絲毫不急。

蘭傾旖斜他一眼,心說你倒是會抓七寸。“知道了,我會小心行事,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水霧衝開的氤氳香氣彌漫在靜室的每一個角落,聞之使人疲倦頓消。

“是雨前龍井?”清淡的聲音,徐緩而清亮如珠玉地打破了室內的靜寂。

“品雨前龍井重香氣和茶色,宜用雪白瓷。此茶配白瓷聞香杯最為合適。”煮茶的人淺淺一笑,將茶壺略頓三次,將茶水倒入一個圓筒形的小杯子中。然後將一個小茶杯倒扣在那裝有茶水的杯子上。手掌一覆,兩個茶杯就倒了個位,接著他將茶杯放在一個杯托上送到了剛剛入座的許朝玄麵前。

許朝玄駕輕就熟,將上麵那圓筒形的杯子側掀開一角,聞香杯中的茶水一下子流到下麵的那個龍眼大的小茶杯中,一滴不多,滿滿流香。“數年不見,你煮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淡淡笑了笑,“偶爾靜心不是挺好嗎?”

將空聞香杯雙手合並夾於掌間,深吸一口茶香,那從未有過的香氣讓從小就品慣百茶的許朝玄傾倒不已。“品遍百茶,還是你的手藝最好。”

年輕人正色道:“人生種種滋味,儘在一盞間!你品完這一盞,再評論也不遲。”

“你這話裡有話的,究竟想說什麼?”許朝玄警覺,放下茶杯。

“何必說這些,擾了品茶的心境?”年輕人挽起垂落的鬢發,微微笑道。

許朝玄不答,聽他的,先品茶。

年輕人靜靜看著他,目光有點遠,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我原本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見我了。”年輕人悠悠道。

“為什麼會這麼想?”許朝玄放下空杯,淡淡問。

“當年你被害失明,我雖說早有所覺,卻也沒能幫到你。”年輕人回想起來便覺遺憾。

“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再說不過一雙眼睛,拿來換一條命,還是我賺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許朝玄道。

“算了,知道你是個不上心的。”年輕人搖頭。兩人多年相交,怎會不知各自脾性?往事不提,提也沒用。還不如多想想未來如何還報!

“堂堂六殿下,怎麼會有這種怨婦口%e5%90%bb?”許朝玄輕笑,“你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有什麼事是應付不來的?”

六皇子苦笑,“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其中費心費力的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昨日宮中下旨,明年開春後的武舉,由我負責。”他忽然道。

許朝玄微微笑,“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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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恭喜的。”六皇子冷冷一笑,譏誚道:“你確定這不是不懷好意?”

“是與不是,你都要受著。”許朝玄不為所動。

“我現在很煩。”六皇子忽然道:“太子這幾日醉的不省人事,是你的傑作吧?除了你,檀濟大師還買誰的麵子,參與到這種渾水中來?”

“主意是我出的,但酒可不是我弄的,我可沒那本事弄到這麼好的酒。”此時許二公子無比感謝蘭大小姐,這酒的效果是多麼給力啊!省了他們多少功夫?幫了他們多少忙?這幾天的時間是多麼寶貴?這次真是挖到寶了。幸好元銘久送來的是她不是太元長老,幸好幸好。

“知道你現在這表情叫什麼嗎?”六皇子打趣。

“什麼?”許朝玄挑眉。

“小人得誌。”六皇子吐字清晰毫不猶豫地答。

許朝玄:“……你開一次玩笑真是讓人感到驚悚。”

“最近與我國接壤的的雲國和安國都不大安分,老爺子有些急了。”六皇子道。

“雲國什麼時候安分過?”許朝玄沒好氣反問,表情裡滿滿都是“一群愚蠢的人類。”

六皇子嘴角抽了抽,“聽說安國顧家三公子顧澹寧成功進入了祭壇。”

許朝玄微微一愣,“歧陽顧家的顧澹寧?”

“除了他,安國還有第二個顧澹寧嗎?”六皇子反問。

“有點意思。”許朝玄微微笑,“安國段氏皇族名存實亡,實權其實掌握在大祭司手中。顧家作為第一世家,子弟眾多羽翼豐滿,家主老奸巨猾不是什麼好東西。而顧澹寧不僅是嫡長子,自幼天賦也極高,巫蠱之術的造詣更是有目共睹,在安國年輕一代是不可小覷的存在,是最有望衝擊大祭司職位的熱門人選之一。他能進入祭壇,也不意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祭司職位素來是能者居之,以巫蠱之術為尊。”六皇子笑道:“這一代大祭司年事已高,皇室又積弱已久,難出什麼頂兒尖兒人才,能苟延殘喘到什麼時候?”說著他不由歎息道:“或許顧家真是得老天眷顧,這一代能人輩出,得勢不過是遲早的事。”

“老天眷顧?或許吧!”許朝玄不以為然。

“聽說一年前有個少女孤身一人上門挑戰,偌大的顧家,在文武等各方麵竟然全部慘敗,讓那女子取走了一株千年歡木藤,淪為安國笑柄。而那大祭司也以此為理由,拒絕讓顧澹寧進入祭壇,這才拖到了今年。近來顧家小動作不斷,不大安分,雖不明顯,但態度足夠明了,老爺子也不安了,怕被兩國聯手夾擊。”六皇子單手支頜,滿臉興味,“果然年紀大了就怕出事。”

“老年人多半喜歡安逸日子,可以理解。”許朝玄麵無表情地賣弄著他的冷幽默。

六皇子忍俊不禁,“這話我就當沒聽見。”

許朝玄搖了搖頭,心說你就是傳出去我也不怕。“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彆太憤世嫉俗。”

“你覺得我有那麼傻?”六皇子挑眉看他,疑問。

許朝玄麵不改色,“你什麼時候不傻?”

六皇子麵色頓時黑如鍋底,“你……”嘴賤至極!

許朝玄低眉,喝茶。

深呼吸兩次,六皇子轉了話題,“檀濟大師行蹤不定難得一見,這次他在這昭延寺中論佛,你有沒有趁此機會請他出手相助?或許能徹底拔了你身上的暗毒,助你恢複健康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