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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拒絕,神色卻也沒有緩和。蘇妙香自顧自坐在她身旁,見她眉頭微顰,碗筷也擺好,洗漱一番,她夾了一筷子清拌鴨絲在老夫人碟中,盈盈一笑,聲音清脆:“祖母咳疾剛過,吃這些鴨絲正好,清淡降火。”

而蘇沉香卻是早已盛了一碗蓮子羹,欲擱在老夫人身旁,見蘇妙香這般,一時擱也不是,端著也不是。老夫人卻不理蘇妙香,接過蘇沉香手中瓷碗,執起瓷勺緩緩吃了起來,竟是不動方才那鴨絲。

蘇妙香神色尷尬,恨恨瞪了蘇沉香一眼,低頭用起餐來,在一旁的嚴氏為女兒著急,瞧著老夫人明顯偏袒蘇沉香,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席餐嚴氏蘇妙香用的不知何味,蘇沉香卻饒有興致揣摩那母女兩人心態,此番前來,兩人分明是想討老夫人歡心的,她們未曾料到自己先行一步,也未料到蘇錦香敢陷害兩人。

而此時,蘇沉香瞟了一眼蘇妙香發髻上的羊脂玉簪,心中冷笑。

待幾人用罷晚飯,蘇妙香與嚴氏留在那兒,沒有半分要離去的意思,蘇沉香見此,便起身要走。老夫人卻將她叫住,席間老夫人並未說過什麼,見蘇沉香竟也是不動聲色,眉目間隱約有怒氣,語氣卻是淡淡的:“大丫頭,祖母在這裡,你還逞什麼能?”

蘇沉香身子一滯,低頭守在一旁。而蘇妙香卻是一臉得意,不知蘇沉香哪裡又惹得祖母不快,到底是年紀小,她掩%e5%94%87遮住笑意,儼然忘了今日狼狽,一副驚慌模樣:“姐姐何時惹了祖母生氣?”

老夫人一聲冷哼,手中鳳頭拐杖狠狠一頓,震的手心發麻,也嚇得幾人不敢放肆。她眼神渾濁卻有力,定定看向幸災樂禍的嚴氏,淡淡瞟向蘇妙香。蘇妙香暗道不好,老夫人眸子似在噴火,語聲鏗鏘有力:“二丫頭,你那頭上的簪子,是從哪裡來的啊?”

☆、15.第15章 簪子事小

蘇妙香又豈聽不出老夫人語中不善?忙跪下伏在地上,有模有樣解釋:“回祖母的話,這簪子,是今兒三妹妹送的,她說這簪子配我這膚色,正好與我相戴。若是祖母不信,可找三妹妹來問問。”

嚴氏心中也是一緊,雖在馬車上,蘇妙香與蘇錦香那交好的樣子讓她生疑,卻隻當是小孩子家家,不知什麼。可是現在一瞧,這簪子來路必定不對。也幫著蘇妙香求情:“老祖宗可得查個清楚啊,這簪子,的確是三丫頭給妙兒的!”

“哦?”老夫人卻是狐疑神色,側身命元春去喚來柳姨娘和蘇錦香,元春匆匆去了,不一會柳姨娘便帶著蘇錦香來了元陽居。

因年歲尚小,蘇錦香隻紮了兩個髻,雖一身綾羅綢緞,卻也看著素淨。柳姨娘見這番情形,忙到老夫人跟前,慌裡慌張問:“老夫人,可是錦香做錯了什麼事情?”

老夫人淡淡瞟了眾人一眼,賞了座給柳姨娘與嚴氏,蘇沉香立在一旁,不聲不響,垂手而立。老夫人卻是招呼蘇錦香過去,蘇錦香不知祖母何時喚自己,有些膽怯,卻也眼巴巴的湊到了她跟前。

柳姨娘一向將蘇錦香教導的溫柔有禮,雖年紀尚小,卻比蘇妙香會收斂。老夫人摸著她的頭,麵上換了和藹的笑意:“三丫頭,你來告訴祖母,你可曾見過,你二姐姐頭上那羊脂玉簪子?”

蘇錦香遙遙望去,見著蘇妙香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瞧著她。她咬住下%e5%94%87,緩緩點頭。老夫人笑容滯住,又問:“這簪子,可是你送給二姐姐的?”

聽見這話,蘇錦香連忙搖頭,滿眼驚慌之色,老夫人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害怕,嚴氏恨恨的盯著她,而趴在地上的蘇妙香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簪子,分明是蘇錦香將上馬車前單獨給她的,說懼怕母%e4%ba%b2,馬車上想和這個二姐姐玩耍一番,又怕母%e4%ba%b2責怪!

她是如何說的?

“二姐姐,這是我娘給我的簪子,娘%e4%ba%b2叮囑我,若是有姐姐喜歡,便贈姐姐就是了,姐姐膚色如此白嫩,與這羊脂玉簪,剛好相配呢。”

她一臉天真無邪,而蘇妙香絲毫沒有在意就在不久前,自己還辱罵了她與她的生母。蘇妙香興高采烈接過簪子,隨即便戴在了頭上,上了馬車也是與她一番要好。怎不知,竟是這樣一場變故?!

“你撒謊!”蘇妙香怒目而斥,卻被老夫人喝住:“放肆!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

懷中人兒卻是一顫,顯然是被祖母的威嚴嚇住。老夫人又是一番安慰,繼而問道:“三丫頭,何時瞧過這簪子?”

“恩……”蘇錦香一番沉%e5%90%9f,欲言又止。老夫人卻是給她添了底氣:“彆怕,彆人不敢把你怎麼樣,有祖母在呢!”

“我……”蘇錦香咬住手指,在麵色不豫的嚴氏、臉色憤然的蘇妙香身上來回打了個轉。當然,這番神色,均被老夫人看在眼裡。蘇錦香低頭,聲音低不可聞:“今兒辰時,大姐姐是戴著的……二姐姐還說這簪子極好……”

“你這個小賤人!”蘇妙香聞言掙紮起身,欲衝著蘇錦香過來,卻被一旁丫鬟拉住。老夫人聞言卻是臉色一變,柳姨娘霍然起身,顫唞著身子,掩麵啜泣:“二小姐為何罵出這般話?這可是你的妹妹啊……”

嚴氏也上前,拉過蘇妙香,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老祖宗,是兒媳管教不力,這丫頭口出妄言,該罰!”

她揚起手,欲朝蘇妙香扇去,卻聽老夫人喝住:“住手!罰不罰還輪的到你來做主?!這蘇府什麼時候連我這個老太婆都不放在眼裡了!?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家規!”

蘇妙香眸子溢出淚水,嚴氏揮出去的手,巴巴的收了回來,隻得求饒:“老祖宗,這簪子事小,無憑無據的事情可不能亂講啊!這傳了出去,妙兒今後在府中如何立足?!”

一旁的蘇沉香也在此時站了出來,跪在地上求饒:“祖母,這簪子,是沉香贈予妹妹的,求祖母還是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閉嘴!”嚴氏惡狠狠的看向她:“莫不是你在祖母麵前亂嚼%e8%88%8c根?!這簪子若真是你送的,那自當最好!”

“姐姐可莫要如此,小心嚇壞了沉香。”柳姨娘卻在一旁立著,眸子裡儘是憂慮:“姐姐說的也對,簪子事小,妙兒聲譽為大,聽聞今兒大姑娘在廟裡暈了過去,還驚動了裕%e4%ba%b2王府,方才老爺回來,才說裕%e4%ba%b2王府送來了補身子的物什,若是大姑娘跪出個好歹怎麼辦?傳出去莫不是我們蘇府不仁?”

老夫人沉著的臉色也是一緩,命沉香起身,語氣也是沉重:“大丫頭,祖母知曉你委屈,從前祖母隻當你這二妹妹任性懂事,如今竟不知怎麼做起這檔子事,方才罵人那話,又豈是一個官家小姐說得出口的?!”

她厲聲望向嚴氏,頗為不耐:“這簪子是我昨兒才賞給大丫頭的,因瞧著你竟隻為自家女兒打算心下實在過意不去,分毫不顧嫡長女,從前還罷了,如今,更是連麵子功夫也懶得做全了?!”

聞言,嚴氏哪裡還倨傲的下去,跪在蘇妙香身旁,一口一個老夫人冤枉。老夫人卻側頭,看向蘇沉香:“大丫頭,你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蘇沉香慌張回話:“祖母,依沉香看,這事祖母定奪便好,那簪子之事,也當是沉香贈予二妹妹的,祖母莫要再怪罪二妹妹!也莫要怪罪母%e4%ba%b2,畢竟……母%e4%ba%b2執掌後院這麼久,從未有過半分怨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有些事情或許並未想的如此全麵,有時……遺漏也在所難免,望祖母切莫因此與母%e4%ba%b2置氣!”

她隻說當是她贈的,卻並未說確實是她贈的。

柳姨娘也在一旁勸道:“是了是了,家和萬事興,又有誰願成天吵吵鬨鬨,那哪裡成個規矩?老祖宗切莫氣壞了身子,不然今晚,那大丫頭又要勞我去為老祖宗拿人參熬湯了!”

老夫人聞言不禁一笑,麵上浮起了笑意:“好好好,就依你們說的做。”她輕咳兩聲,瞪向地上兩人:“雖然如此,卻不能不罰!你這個當母%e4%ba%b2的,是如何教導女兒的?這幾日,你就帶著二丫頭,將女戒抄寫一百遍,何時抄完,何時準出了那院子!”

這怕已是最輕處罰,嚴氏低眸,心裡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應了這話,恨不得立馬將那幾人淩遲處死。偏生,她又無那般權力。

☆、16.第16章 商議餘地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隆冬時節,第一場雪就此落下,細碎的雪粒撒下,清晨推門而望,便滿是雪白一片。蘇沉香抿%e5%94%87,立在屋簷下伸出手,雪粒沾著手掌隻眨眼的功夫,便悄然融化。一絲痕跡也不曾留。蘇沉香對雪情有獨鐘,記得前世失去意識之時,雪花紛紛揚揚,比這般初雪厲害的多。

思及此處,她微微歎息,嗬出的氣也化為蒙蒙白霧。身後響起槐夏的驚呼。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身子風寒還未痊愈,怎又來這風口上站著了?”

自前幾日蘇妙香簪子一事之後,蘇沉香便閉門宅院,除卻每日晨時去老夫人那兒問安,便也不再惹是生非。這幾****便琢磨著要見一見城西張倔頭。

前世,她與張倔頭有過幾次照麵,雖每次都隔著屏風,但他卻是真心關心她的,雖……隻因他是醫者。

“王妃這寒疾,怕是要耐心調養才好,老夫就先開著幾副,好生煎熬,身子肯定會有回轉的。”

“王妃若是心情抑鬱,那這寒疾多半也隻能拖著了。世間萬般事,王妃還是放寬了心好……”

她從未見過他,隻知他是京裡有名的醫聖,禦醫不敢與他爭鋒,他敢開膛破肚,切除肝膽效仿先列名醫。看病隻求醫者仁心,達官顯貴亦或貧民農夫,他亦不拒絕。他……堪稱京中怪人,因他,從不收徒。

不知多少人送上珠寶珍饈,他閉門不見,從不考慮。也正因如此,才被京中人士喚為張倔頭,久而久之,人們也忘了他名甚。

槐夏遞上手爐,又將那白狐鬥篷替她係上,嘴邊不忘囉嗦幾句:“這般糟蹋身子,吃多少藥都補不回的!”

瞧著她婆媽模樣,蘇沉香“噗嗤”一笑,槐夏卻是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也不再數落,轉身便進屋替她泡好香片。蘇沉香隨即進屋,維夏也辦了事情回來,見著蘇沉香坐在屋子裡,也顧不得歇一刻:“小姐,事情已經打聽好了。”

“如何?”

“那張倔頭往日雖隻隔三差五去一次禦景堂,這段時日卻是整時都在的,求醫者無數,不知小姐……?”言至此,她住口,意識自己已是多言。

蘇沉香心中一番躊躇,卻知此事急不得:“新月她娘如何說的?可曾被人察覺?”

“未曾,那婆子知曉新月如今在小姐院裡辦差,哪裡敢含糊?隻說小姐若出府,從院子後門到她的院子,便從那院子出去,來往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便好。”蘇沉香微微頜首,這也是她樂意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