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1 / 1)

月沉吟 卿妃 4286 字 1個月前

遠、三殿下、七殿下還有哥哥嬌笑:“父王,這幾個,孩兒都想要!”

一句話炸的眾人呆愣,在男尊女卑的神鯤,這樣女權的宣言真是驚世駭俗。何止是天驕公主,簡直就是花花公主啊。

而後這位花蝴蝶翩飛於眾男之中,不用說哥哥因為身分問題自動隱身。而修遠則擅用了建州的寒氣,將閻綺凍得徹底。接下來,三選一。大家都明白,娶天驕者即可得到翼王的全力支持。若說身為伏波將軍胞妹的我是一塊肥肉,那閻綺便是一頭肥羊。就看三位殿下如何織出密密情網,將蝴蝶困於網中央。

“豐郎中!”一聲低吼將我從沉思中喚醒,眨了眨眼,隻見賈正道彎著腰、拱著手,隨我擠眉弄眼,“見到公主,還不行禮!”

唉?不經意地瞥視,隻見一張嬌艷似火的麗容,急急頷首深拜:“下臣拜見公主殿下。”

“抬起頭來。”上麵傳來嬌蠻的喝令。

暗歎一聲,依言抬首,目光垂視。

“長得還行。”一雙鹿靴繞著我走了一圈,“怎麼?本殿就那麼不堪入目?嗯!”

語調尖細,刺得我耳朵嗡鳴。舉目直視,故作沉迷:“殿下嬌容燦若星辰,艷若桃李,下官不敢唐突殿下,請殿下恕罪。”說完,戀戀不捨地垂眸。身上浮起%e9%9b%9e皮疙瘩,原來拍馬%e5%b1%81也是一項技術活啊。

“嗬嗬嗬!”滿足的笑聲響起,“免禮,免禮。”

天知道我是多麼不想免這個禮啊,一抬頭,接收到一個閃耀的媚眼,刺得我兩眼酸痛。

“殿下,這位豐侍郎原是九殿下的家臣,就讓他禮侍公主吧。”賈正道指著我向閻綺諂笑,“下臣還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

“嗯,嗯。”公主隨意地揮手,賈侍郎警告地瞪了我一眼,疾風似的掠過,霎時不見蹤影。

好一個假正道,將麻煩丟給我,自己卻開溜了。忿忿,忿忿,這就是所謂的同僚之情。

“豐郎中?”閻綺披著一件紫貂披風,嬌柔無比地倚著侍女,真是翻紫搖紅、風情萬種,“嗬嗬!”她一翻眼睛,得意地抬起下巴,“怎麼?看傻了?”

真是自信啊,諾諾應聲。

“還愣著做什麼!”艷容忽變,怒目視來,語氣冷硬無比,“還不帶路!本殿要凍著了,看我父王不扒了你的皮!”

果然是天驕公主,開口閉口血淋淋。躬身垂首在前引路,裝作惶恐無比。

“本殿問你,這寧侯家中可有寵姬?”尖銳的語氣。

看著地上的塵土,目不斜視:“據下官所知,九殿下家中有三名侍妾,暫無正妻。”

“隻有三名?”語調微揚,略微猶疑,“難道?”

三名,隻有?也難怪,據說翼王後宮佳麗逾千,比起她爹,允之算是異類了。

“殿下。”一聲謙卑的輕言,偷瞥望去,年長的女侍湊到她耳邊低語。不知是說了什麼,閻綺的麵色越發難看,柳眉也是越皺越緊。

看著眼前的大帳,長歎一口氣,如釋重負:“殿下,到了。”

“咳!咳咳!”剛走進帳門,就聽見幾聲重咳。允之裹著軟被倚在床上,一頭青絲柔柔垂下,身體劇烈震動:“咳!咳!咳!”

“主子。”六接過允之遞來的帕子,恭聲道,“公主殿下來看您了。”

“咳……什麼?”他轉過身,麵色微白,媚眼如絲,病中美色更艷三分,硬是將公主比了下去。“還不……咳……還不給公主看座。”

“是。”六將紅木墩放在榻邊,掌中的絹帕看似無意地飄落,驚現血跡。

“公主……”又是一陣猛咳,他黑發散亂,將病容遮住,聞聲心顫,這肺不會被他咳出來吧,“請……咳咳……請坐。”

“不,不了。”閻綺盯著地上的帕子,嘴角不自然地揚起,“不必了,本殿聽說寧侯病了,特地來看看。”她目光不定,腳步後撤,“寧侯真是病的不輕,本殿也就不叨擾了,還望保重身體。”

允之搖搖欲墜地起身,急急前行:“公主。”忽地向我撲來,一手拖住他的身體,這人卻趁勢半靠在我的肩上,“咳……咳……”此身同震,感受著他身體的顫動,“公主,慢走。”

“嗯,嗯。”閻綺避如蛇蠍地一再退後,匆匆瞥了我一眼,“豐郎中也不用送了,本殿認得路。”說著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甩開隨侍飛速離開,再無先前的嬌弱模樣。

旋風刮過,一室寂靜。半晌,隻聽肩頭傳來愜意的低笑:“嗬嗬嗬~”濕熱的吐氣噴薄在頸側,一抖身,將某人震開。

“裝!”白了他一眼。

桃花目閃過一抹譏誚,薄%e5%94%87帶笑:“卿卿不也配合的很好?嗯~”六拿著錦袍,輕手輕腳地為他著衣。

“為什麼裝?”沒好氣地看著他,“將到口的肥羊白送人,這可不符合你的個性啊。”

允之瞳眸忽緊,臉色抹青,不耐地甩開六。他散著衣襟,%e8%83%b8口半露,霸氣十足地朝我逼近。“卿卿,你可是一點也不在乎?”語調輕緩,隱著怒氣。

在乎?挑高眉頭,在乎什麼?沒頭沒腦的,無所謂地聳肩,不經意地掃視。忽見圓桌上放著一對瑪瑙杯,茶灶上溫著浮紋茶吹,壺嘴彎彎,吐出一口白霧。

“你在等人?”凝神回望。

他腳步一滯,神色愕然。須臾後,笑意漸漸浮上%e5%94%87角,滲入黑瞳。細長的眼眸煙波浩渺,寂靜之中忽然迸出大笑:“好啊,好。”俊瞳亮得驚心,“能猜出我三分心思的,也隻有你了。”誘惑似的俯身,春光乍洩,“卿卿。”

警惕地後退,真真魔瞳,攝人魂魄。

“你猜,本殿等的是何佳人呢?嗯~”尾音輕挑上揚,引來無限遐思。

腦中閃過早上的那句話,佳人?允之這家夥又在耍我。抱著酒壺掃視四周,華美大帳裡坐著清一色老弱,除了……

紫金爵舉起,一雙湛然的鳳眸。作為司酒的我,負責侍奉上座的四人,當然也包括修遠。輕步走到他身邊,酒壺微斜,醇美的香醪緩緩入爵,發出醉人的清聲。

在這觥籌交錯的宴席,身份劃出一道鴻溝,將你我生生隔離。

且藏起浮動的情雲,且隱住蕩漾的波心。

在輕寒的冬日,擰亮彼此的思念。

乘一葉扁舟,劃過浩淼無邊的鴻渠,潛入你的心底。

來渡你,來渡你。

衣袖想擦的瞬間,感覺到他溫暖的掌心。

運氣傳音,低低耳語:“少飲些。”

“嗯。”暖意的回應。

這是第幾杯了?看著又一次舉起的紫金爵,默默地歎息,心中湧起甜蜜。杯浮綠蟻,搾滴珍珠,甕潑新醅,未飲先醉。眼波相交,在暗處纏綿著彼此的心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青王。”一側突兀的聲音響起,瞥眼暗瞧,卻見黑黝的翼王斜視而來,老目閃爍著詭異的光采。坐在主位上的淩準停止了與荊王的交談,偏首定視:“翼王?”

閻鎮指了指空杯,我微微傾身,上前添酒。

“青王真是浪費啊。”頭頂傳來情緒不明的笑聲。

“喔?此話怎講?”

“孤聽說,這位可是繁城勝戰的少年英雄,青王卻讓他做司酒,不是浪費,又是什麼?”酒壺被按住,恭敬地抬起頭來,入目的是翼王蛇蠍般的逼視,“司酒,你說可是?”

可是?掃過青王微瞇的雙眼,瞥過荊王幸災樂禍的目光,暗罵翼王的惡毒陰狠。就算是?我敢答是麼?順勢將酒壺放在桌上,拱起兩手,寬袖掩麵,恭聲答道:“微臣出身於鄉野,曾聽善耕者言。農事難不在選黍,而在於養黍。春耕、夏耘,不可急功,亦不可近利。急功者肥過黍死,近利者揠苗助長。如若不然,則秋收冬藏空穀倉。”抬起頭,瞧見青王放緩的眸色,觸及另兩位詫異的目光,了無痕跡地對修遠淡笑,徐徐道,“微臣出仕之前,家中長者曾有贈語:合抱之木,生於毫末;百丈之台,起於壘土;千裡之行,始於足下。年少不可清狂,小才不可傲物。臣謹記於心,旦夕不忘。”

語落無應,隻聽得座下一片鬥酒聲。垂目視地,脊背上浮起冷汗。我還真是“幸運”,做個司酒也能碰到如此險境。唉,哀歎。

“孤還聽聞。”又是翼王那隻老蠍子,還聽說什麼?頭皮發麻,靜等語落。“司酒不是青國人。”

“是。”埋首不起,“微臣家在荊梁翼相交處,乃是如春穀地。”查吧,我就不信你能通過師傅的五行乾坤陣。

“那司酒為何捨近取遠,出仕青國呢?”語調頗酸。

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麵:冷笑一聲,拍案而起,指著老頭的鼻子大叫:“我豐雲卿就是不爽你!”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垂下腦袋,難啊。會盟會盟,就是拉關係走門路,裝做睦鄰友好,容不得我實話實說。我這個禮官既不能貶低他國,又不能駁了老板的麵子,技術活啊。

“這個……”故作為難,惶恐地傾身,“臣怕說出來會貽笑大方。”向後退了退,我幾乎靠在了修遠的身上,微微感覺到隱隱的暖意。

“喔?”荊王吳陵開口了,聲音有些虛,倒不像一個年輕人,“那孤就更想知道了。”肥蠍子一隻,落井下石的主。

抬起頭,極其誠懇地道出原因:“臣畏寒。”

咚、咚、咚……隻能聽見心跳聲,半晌,一聲大笑將我從惴惴之中解脫。“到底還是個孩子。”青王淩準微癟的兩腮稍稍顫動,精亮的黑瞳卻沒染上半分笑意,他隨意揮手,招來了內侍,“得顯,拿一個手籠給豐愛卿。”

這話顯然不僅僅是說給我聽的,也不僅僅是說給上座幾人聽的。鬥酒聲漸息,或是懷疑、或是嫉妒、或是窺探的眼神投注於身,我這才明白榮寵有時候也是一種折磨。叩首謝恩,寒氣從地上一直傳入心底,宦海艱途今日行,無涯彼岸何日及?

司酒三巡,步步驚心。

“也真難為荊王和定侯了,冬狩之日陪一群老人在帳內喝酒。”翼王看看左右,笑得和善,“年輕人應該驅馬奔騰,載獵而歸啊,兩位就不心動麼?”

“冬狩年年有,相交難再來。”吳陵的語調中有些刻意討好的味道,“不論身份,但就這輩分,孤都得尊稱兩位長者。”他向翼王和青王微微頷首,“尊老敬賢,又何談難為?”

難為,很難為了。一國之主竟然要行小輩之禮,這不是出自於真心,而是受迫於現實。外戚之亂後,荊王已如敗光家財的落魄兒,如今嘴巴含蜜不過是想討點好處,接點巨賈富商剩下的殘渣。說到底,座上四人中,青王算是有地有錢的富豪,翼王算是有地少錢的地主,而修遠則是缺地巨富的財主,隻有荊王算是一窮二白的破落戶。做這種忍辱負重討飯的活兒,還真是難為了心高體胖的吳陵。

“平侯,你我年歲相仿。”荊王舉起酒杯,“本王虛長你一歲,不如以兄弟相稱,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