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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00 字 1個月前

半空月影水麵搖,

啊,心呀心呀,靜呀靜。

水草茫茫夢湖愛,

飄來陣陣蘆花香,

啊,心呀心呀,清呀清。

水色閃光銀線搖,

湖麵點點是帆影,

啊,心呀心呀,清呀清。”

剔挑勾抹,輕垂兩臂,曲終弦靜,四下無語。亭內眾女一臉怔怔,還未緩過神情。淡淡一笑,起身回轉。卻見亭外一道菫色的身影,夜景闌站在柳下,握著竹笛,定定地看著我,鳳眸裡流光溢彩,容色微暖,別具風情。

“啪~啪~啪~”一陣響亮的掌聲,師兄攜著友人從遠處走來,笑得溫潤,“%e8%83%b8中有溝壑,落弦非凡音。卿卿先前的那一曲,境界寥廓,氣吞天地,真讓為兄汗顏。”

如夢姐施施走來,拉過我的手,贊道:“而後的那一首弦歌,清麗婉轉,柔柔曳曳,讓女子艷羨。”

被他們這麼一調侃,臉頰不禁微燙,偏過頭看向水麵,隻見那艘樓船收起鐵錨,緩緩啟航,向內湖行去。

“寧?”師兄低喃一聲,“青國寧侯?”

“嗬嗬~”他身後的謝司晨應聲說道,“九殿下,淩翼然。沒想到豐小師妹清歌一曲,竟然引得王孫停舷靜聽。”

淩翼然?愣愣地看著漣漪陣陣、波紋淺淺的湖麵,回想起那位邪美藍顏。允之啊,十年之後能共看夕陽,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眾女見幾位俊逸少俠駐足亭外,眼波頻傳,偏身出亭。湯淼淼抱箏相迎,毫不顧忌地拉住謝司晨的衣袖,撒嬌似的說道:“司晨哥,你要早點來就好了。淼淼唱了數曲,大家都說和豐姑娘不分上下呢。”說完征詢似的看向一位身著萱色春裝的少女,那人慌忙點頭:“是啊是啊,淼淼姐姐唱的比那位姐姐還好呢。少主,你沒聽到,真可惜。”

少女說著,眼光不時地飄向煙柳之下。當看到數位女子麵色嬌羞,攜手欲靠近一臉寒冰的夜景闌時。她咬了咬%e5%94%87,快步走去,突然腳下一崴,低叫一聲,向他撲去。卻見夜景闌雙目視遠,腳下輕轉,瞬間閃開。

瞠目結%e8%88%8c地看著在水中奮力掙紮的女子,再偏過頭去,看向麵無表情的夜景闌。他收回遠眺的目光,直直地與我對視,麵容舒緩,仿若冰消。

眨了眨眼,有意無意地看向一邊,柳尋鶴已經將那位落水少女救上岸堤。“鍾小姐,受驚了。”他溫柔地遞出棉帕,少女一身狼狽,苦著臉,欲哭欲泣。柳尋鶴歎了口氣,不解地看著夜景闌,語氣微責:“夜兄,你為何閃開,任由鍾小姐落水?”

夜景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翩身而過,隻留下冷冷的兩個字:“不熟。”

人雖去,寒氣猶存,濃濃地籠在那位少女的眉頭。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發落水滴,麵覆清淚,楚楚可憐。謝司晨皺了皺濃眉,脫下外衣為她披上,低低安慰:“雨晴別難過了,快回去換身乾衣。”她扭了扭身子,抹了抹淚水,一臉不甘。

“晴兒~”遠遠地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少女愣怔了一下,憤憤地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眾女,嗚咽一聲向煙柳長堤跑去:“嗚~十九姨!”

隻見一名盤著發髻的中年女子張開手,抱住濕漉漉的少女,指尖輕觸她的麵頰,圓圓的臉上露出疼惜之色:“晴兒~怎麼了。”

眼前的一幕與記憶中酹河烏篷裡的一幕霎時重合,腦中轟隆一陣響,震的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愣在原地:那動作、那聲音,竟如此相象!

長堤之中,走來一個男子的身影。借著夕陽的殘光,看清了他的眼睛,深深的輪廓,很是特別。“少主。”他彎了彎腰,向謝司晨行了個禮。隨後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嚇得她躲進了婦人的懷裡。

婦人埋怨地開口:“好了,三哥。晴兒受驚了,你就別再凶她了。”

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那對男女。這究竟是我多心?還是冥冥之中有神靈在提醒?

“卿卿還愣做什麼?”師姐拉過我,小跑著跟上遠去的師兄。

肅著臉,寒著心,與他們擦身而過。眼波微動,心中存疑。

紅日沒入碧螺山,隻剩下絳紫的光暈。弦月在悠雲的簇擁下,悄悄地越過山峰,靜靜地步上暗藍色的天幕,為夜色送去清輝一許。風撫蘆花,白絮紛飛,搖搖蕩蕩,葦有暗影。

睜目遠眺,急欲分辨:

藏身葦中的,

是溫順的水鳥?

還是噬魂的惡靈?

亭下水連空,忽然浪起

一夜無眠,輾轉反側,腦中一遍遍地回放著那段灰色的記憶。像,又不像,一切似是而非。散著頭發,翻身坐起,倚著床背,抱著兩膝,靜候著黎明的到來。隻聽一聲%e9%9b%9e鳴,雲間溢出五色霞光,群山之中噴薄出金紅色的光輝。朝陽褪盡了暗星並殘夜,用至尊的眼眸媚悅著大地,用燦爛的臉龐親%e5%90%bb著天邊那位清麗的月娘,送她入夢鄉。

攏了攏長發,迎著朝霞偏身下床。朝陽將清晨的薄霧燃燒殆盡,從東方展翼騰空而起,把暗色的房間染得一地金黃。梳洗完畢,手握銷魂,飛過院牆,踏花逐葉,且行三四裡,來到風生水起的湖畔。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氣行兩個小周天,感覺到神清氣爽。自身的吐納與清晨的呼吸融為一體,忽然睜眼。心中響起鼓樂,踩著節點,舒展身體。銷魂聲動,銀刃光轉,劍挑燦陽,氣掃穹蒼。

伴著酣暢淋漓的“清狂”劍法,我將%e8%83%b8中鬱氣一掃而空。手中的銷魂脫掌而出,長鳴一聲,撫水而過,隨後如一條白練纏上了我的腰際。“把酒聊醉老俗僧,我笑紅塵皆清狂”,亮聲長%e5%90%9f,收勢而立。周圍氣息微動,虛起雙目,瞥向四下。晨風吹過,帶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吸。我足下一點,穿過竹葉,一把抓住了那道暗影。

雙目對視,滿眼震驚。隻見眼前這人細眼微吊,似笑非笑,目若桃花,眉若遠山,麵如冠玉,齒如含貝。快速地鬆開他的衣領:淩翼然啊,你還是那麼喜歡在暗處識人。

“嗬嗬~”他淺淺一笑,聲音婉轉,“姑娘好耳力。”他抬起手,用扇骨敲了敲隨從的頭,笑罵道:“粗聲粗氣地嚇到了姑娘,還不賠罪!”

那位長相討喜,留著虎牙的隨侍摸了摸腦袋,向我深深一鞠躬:“六無知,壞了姑娘的雅興,在這兒給姑娘賠禮了。”

歎了口氣,淡淡開口:“不用,沒什麼。”說完轉身便走,隻聽得身後腳步沙沙,回頭一看,淩翼然搖著扇子,笑意醉人:“姑娘請。”

瞥了他一眼,邁起“踏莎行”。飄走數百米,感到身後有風,回身而望,卻見淩翼然背著手仍跟在身後。雖然略顯吃力,卻仍然眼眉彎彎。

“主子!慢點!”六跟在我們身後,一路小跑。

停下`身,站在竹葉之上,不滿地看著他:“你究竟要怎樣?”

淩翼然媚眼微睜,濃濃的興味籠在眉間:“姑娘好輕功,竟能著葉而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並不言語,隻是微慍地看著他。兩相對視,寂靜無聲。淩翼然眸光流轉,比夏陽還要明媚。半晌,他仰著頭,放聲大笑:“哈哈哈~沒想到姑娘的耐性如此之好,在下甘拜下風。”說著躍上枝頭,向我做了個揖:“在下欲往馳流山莊,迷路到此,恰見姑娘舞劍,便駐足欣賞。”勾了勾嘴角,笑意更濃:“我主僕二人初到此地,想勞煩姑娘引路,不知可否?”

看了看竹下仰著脖子、極盡可能、費力討好的小侍,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飛身而下:“好吧,不過得走快點,我不想誤了早飯的時辰。”

“多謝姑娘,姑娘真是好心。”身後傳來歡快的道謝聲,“主子,六今天出門的時候看了看黃歷,上麵說宜出行,果真不假呢!小的覺得要是上麵再寫個有貴人相助,那就更準了!”

“啪!”又是一個扇擊聲,淩翼然金石般的聲音傳來,“油嘴滑%e8%88%8c,安靜點。沒見著你嘰嘰喳喳的叫聲,驚起了遲起的林鳥?”

“是~”六的聲音不情不願,很是孩子氣。

鼻尖充溢著仲夏清晨舒爽而略帶暖意的空氣,步子都變得懶散了些。掩著嘴,慢慢地打了個哈欠。

“把酒聊醉老俗僧,我笑紅塵皆清狂。”身後傳來玩味的%e5%90%9f誦。合上嘴,並不理會。三人走在晨光融融的湖畔,聽著鶯歌水響,很是疏懶。“昨日的夢湖之南,那首豪情激越的箏曲乃是姑娘所奏吧。”聞言微怔,慢慢地回過身去。隻見淩翼然臉上沒有了玩笑之意,很是認真地看著我,那語氣沒有半分遲疑,錚錚有聲:“琴音頗有一日看盡天下色,禦風直上九重霄的氣魄,姑娘好%e8%83%b8襟、好氣魄。”

站在綠柳之下,撩開拂麵而來的柳枝,迷惑地看著他:你是如何得知?

淩翼然微微一笑,傾身向前,長睫撲朔,眼神迷離:“聞曲識人,聽詩畫心,在下從來不會誤讀。這氣吞山河、睥睨紅塵的奇女子。”他手指豎起,指了指湛藍的天空,“普天之下,怕是隻得一人。”說完,灼灼地直視,仿佛要看進我的心裡去。

倉皇地轉身,步法淩亂,一路無語。待進了湯家別院,這才鬆了口氣。偏過身,低低地說了句:“到了,請自便。”不敢多做停留,踏腳便走。

“嗬嗬,多謝姑娘。”身後傳來略顯得意的笑聲,癢癢地弄在心頭,讓人煞是懊惱。

急急地走進分住的西廂,隻見師姐伸著懶腰、張著嘴巴從房裡緩緩地走出:“卿卿,去哪兒了?起得好早啊。”

“嗯,練功去了。”低低應了聲。

如夢姐穿著一身湖色薄衫,柔柔地拉過我倆的手:“好了,去吃早飯吧,別讓人家等著咱們。”

西廂是女眷休憩之所,飯廳裡也全是天南地北、風情各異的江湖女子。不過在眾人之中,最為特別的就屬璿宮了。璿宮女子個個秀美且終身不嫁,一身月白紗衣襯似是故意顯示出她們的純潔無暇。璿宮宮主秋淨塵眉心一點美人痣,神儀明秀、豐潤素美,從麵容上看不出真實年紀。她走進飯廳,向我們這裡瞥了一眼,目光冷冷。

我歎了口氣,點了點師姐的手臂:“看來秋宮主對那件事還是未能釋懷。”

“那件事?”如夢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哼,那根老黃瓜就是小心眼。”師姐向那邊嘟了嘟嘴,輕鬆地說道,“半年前我和小鶴子夜探璿宮,一個不小心打碎了她們那什麼紫晶聖女像。結果秋淨塵這根老黃瓜把我和小鶴子逮住,在地牢裡關了一個月。直到師兄來賠了三次罪,她才放了我。”師姐咬著筷子,低聲說道,“告訴你們啊,你別看她不顯老,其實已經三十六了。真的!本鳥可是江湖包打聽,這樣的絕密消息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說著得意地扒了幾口飯,米粒子沾了一嘴。

無奈地搖了搖頭,夾了一根小菜,細細啃咬。“還有啊!”師姐一抹嘴巴,忿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