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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貴妃半闔著眸子,心裡似乎做了一個新的決定。

雲傲吩咐多福海去賢福宮把那個小太監帶過來,當他一臉惶恐地跨進大殿時,慶陽公主手的手一抖,茶水灑了一身。

樂女官和雲陽的反應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二人都是目瞪口呆,一臉的錯愕。

冷貴妃側目,自日暉下,瞧見了那道纖弱的身影,她的素手一緊,帕子被指甲戳出了一個小洞。

小河子跪在了大殿中央,給座上之人磕了個頭。

桑玥的脣角微微揚起:“貴妃娘娘,他從前是你朝陽宮的人,你總不會否認吧?”

冷貴妃神色如常地道:“他早已被罰去了闕氿宮,如今是闕氿宮的人,與本宮何乾?本宮倒是十分想問桑小姐,你找個對本宮心懷怨恨之人,是存心要誣告本宮嗎?”

桑玥不理會冷貴妃的垂死掙紮,而是問向小河子:“是不是貴妃娘娘指使你去謀害賢妃娘娘的?”

小河子一雙似笑非笑含情目,溢滿了淚水,咬脣不語。

桑玥對著雲傲,道:“皇上,為了查明事實的真相,請皇上金口玉言,赦免他的不死之罪。”

當小河子出現在大殿時,雲傲就已經信了三分,因為他去過朝陽宮,當然認得這名小太監。雲傲麵色暗沉道:“你隻要說出事實的真相,朕不追究你的罪過。”

小河子無法言語,多福海便拿了筆墨紙硯,讓他畫。

當事情的“真相”在他笨拙的畫功下浮出水麵時,雲傲已經到了怒不可遏地步。

據小河子透露,冷貴妃假意把他罰去闕氿宮,並拔了他的牙齒和%e8%88%8c頭,目的就是要掩人耳目,畢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被主子整成這個慘狀的奴才還會願意拚死效命。

冷貴妃用小河子家人的性命威脅他對姚賢妃下手,冷貴妃提前安排了胡太醫刺激荀義朗入宮,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荀義朗引進姚賢妃的臥房,屆時,冷貴妃再安排蕭麗妃的管事太監扮成刺客,引荊統領去“捉姦”。

“你胡扯!”雲陽倏然起身,咬牙反駁道。

冷貴妃卻是不若雲陽所表現的那般激烈,事已至此,再多的辯解都蒼白無力,若她猜的沒錯,桑玥定然還有後招。

果然,桑玥笑了笑:“胡太醫先是給賢妃娘娘下毒,昨兒又藉著藥性不夠的名義,換了解藥給賢妃娘娘解毒,但賢妃娘娘並沒有喝,還請皇上叫梁太醫過來辨認一番。”

冷貴妃啊冷貴妃,你昨晚真應該把胡太醫殺掉的。

雲傲應下了桑玥的請求,梁太醫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華清宮,給姚賢妃把了脈,也檢查了姚賢妃昨晚並未服用的藥,得出的結果與桑玥所說的一般無二。

這一下,所有的證據都齊全了,冷貴妃私通胡太醫,唆使胡太醫和小河子陷害姚賢妃和荀義朗,這些罪責,一旦成立,便是要處以極刑。

慕容拓挑眉一笑,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透了幾分慵懶,陽光灑在他如玉俊美的容顏上,莫名地生了幾分勾心的魅惑風情:“哎呀!我聽說,你們大周的妃嬪私通官員,不止滿門抄斬這麼簡單,是要株連九族的。”

株連九族?樂女官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撲通跪在了地上,泫然道:“私通胡太醫的人……是奴婢!不是娘娘!買通胡太醫行凶的,也是奴婢!跟娘娘無關!奴婢想為娘娘掃平一個障礙,所以出此下策,每每藉著胡太醫給娘娘看病的機會,色誘胡太醫,這些……娘娘毫不知情!”

冷貴妃的麵色一凜,蠢貨!這件事未必沒有漏洞,胡太醫為何被灌得酩酊大醉?因為胡太醫根本就不願意配合桑玥!隻要拖到胡太醫清醒,從胡太醫口中講出昨晚的事情經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她再反咬桑玥一口,說桑玥威逼利誘,用小河子對她的仇恨來攻擊她、陷害她,那麼到時一定能反將桑玥一軍!

自始至終,她沒有為自己辯駁半句,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枉樂女官追隨了她這麼久,居然還瞧不出她的心思!這一刻,她排除了樂女官背叛她的可能,但卻是不得不把她推出去,明哲保身。

桑玥的心裡簡直在放煙花了!現在,即便胡太醫醒來,也不會有什麼差池了,誰讓樂女官都一口承認了呢?

冷貴妃垂眸順目道:“皇上,臣妾管教下人不力,請皇上責罰。”

雲傲的眼神一掃,多福海會意,立刻帶人去朝陽宮搜了一遍,果真從樂女官的房裡發現了兩套胡太醫的衣衫,以及一些%e6%b7%ab穢的書籍。由此可見,與胡太醫私通的就是樂女官,而非冷貴妃。

雲傲悄然鬆了口氣,不是他多麼愛冷貴妃,而是冷貴妃終究是他的女人,若是跟別的男人私通,這叫他的麵子往哪兒擱?

最重要的是,荀義朗和姚賢妃也是清白的,那麼,皇室的醜聞便不攻自破了。

他靠在了椅背上,頭腦已快要陷入混沌狀態。

桑玥趁熱打鐵:“皇上,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貴妃娘娘連自己的朝陽宮都打理不幹淨,真不敢想象,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由她統領的後宮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髒亂之事!就算樂女官一人承擔了罪責,但小河子的證詞呢?摧殘了小河子,罰他入冷宮,並威脅他陷害荀大人和賢妃娘娘,這些事,又該怎麼算?”

雲傲朝桑玥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此時的他渾身已被冷汗浸透,連發絲都根根晶瑩,他快要撐不住了,他的雙指捏了捏眉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把胡太醫和樂女官拖出去砍了,冷蕓,收回鳳印,取消統領六宮之權,禁足……”

後麵的期限尚未說完,雲傲終是熬不住頭痛,暈了過去。

“皇上!皇上!”荀淑妃欺身摟住了雲傲,眸子裡突然就有了淚意,“梁太醫,你快點,快點給皇上看看!”

“是!”

當大殿內陷入一片混亂時,冷貴妃若無其事地起身,神色清冷地走出了華清宮,隻餘身後一片或真或假的關懷聲和哭泣聲。

桑玥對於這個結果沒有失望,也沒有意外,按理說,妃子再大也不是皇後,廢掉或降品級是易如反掌的事,冷貴妃犯下的錯,足以讓她連降三級,雲傲卻隻禁足,收回鳳印,剝奪了她統領後宮的職權,由此可見,雲傲對冷貴妃的確有著幾分忌憚,冷貴妃的手裡就是握住了雲傲的一個天大把柄。

必須,加快速度,找出它,並毀了它!

桑玥豪不在意自己在一眾妃嬪和皇子公主的心中到底掀起了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她的身份遲早要大白於天下,一些精明的人,或許已經猜出了端倪。

荀淑妃陪著雲傲回了內殿歇息,雲傲儘管定了冷貴妃的罪,卻還沒來得及赦免姚賢妃和荀義朗的,桑玥去內殿打了轉,出來時對姚賢妃說道:“皇上口諭,讓你回賢福宮歇息,等他身子好轉,就會下旨澄清你和荀義朗的冤屈。”

姚賢妃將信將疑,和瑜安公主回了賢福宮,慕容拓則丟下桑玥一人去皇宮裡溜達了。

禦花園內,花團錦簇,深秋的風涼,它們卻開得嬌艷。然而無論是妖嬈瑰麗的一品紅,還是典雅別緻的萬壽菊,都不如這株嫩黃新綠的百合來得純粹明艷。桑玥探出蔥白纖指,輕輕撫弄著百合的紅色花蕊,那動人的色彩就在她如玉的指尖悄然綻放了。

她在等人。

人來了,她優雅轉身,順帶著摘了那朵馥雅幽香的百合:“貴妃娘娘可要慢些走,一入朝陽宮,也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了。”

冷貴妃的腳步一頓,慶陽公主急忙伸手去扶,冷貴妃擺手示意她停下,兀自走上前,百花齊放的院子裡便立時浮動起了一絲淡雅的蘇合香。她牽了牽脣角,道:“比起冷香凝十幾年的囚禁日子,本宮會覺得眼下這點兒懲罰真的沒什麼。”

桑玥的心微微一痛,笑容卻燦爛如常:“也對,這有什麼呢?不過是你處心積慮地拽在手裡的職權和鳳印沒了,它們本就不是你的,失去了倒也不可惜。”^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冷貴妃的雙頰抽[dòng]了幾下,笑靨裡透了一絲壓抑:“你別高興得太早,一切才剛剛開始,當心最後輸得一敗塗地。”

是啊,一切才剛剛開始,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我要一點一點地蠶食你所擁有的一切!

桑玥的雙指捏了捏尖尖的下顎,幽幽冉冉道:“娘娘這是心虛了麼?”

冷貴妃嗤然一笑:“好心提醒你一句而已。”

“多謝,作為回報,送娘娘一朵花,願娘娘和它一樣,長盛不衰。”

語畢,桑玥把那支揉碎得瞧不出形狀的花放入了冷貴妃的手中,眯眼一笑,和冷貴妃擦肩而過。

待到桑玥出了禦花園的門,冷貴妃終於支撐不住,頭一暈,倒在了慶陽公主的身上。

慶陽公主大駭:“母妃!母妃,你怎麼了?”母妃的身子似乎越來越弱,從前不是這樣的,母妃到底得了什麼病?

冷貴妃的麵色蒼白如蒙了一層涼薄的寒霜,她的鬢角不停有冷汗滑落:“宣……宣蒼鶴……覲見……”

角落裡的懷公公捂著嘴看完這一幕,渾身的血液就在冷貴妃被氣倒的那一刻沸騰了。冷貴妃是什麼人?居然敗在了桑玥的手上,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據他觀察,冷貴妃自從入宮十八載,就從未在除了皇上以外的人手上栽過跟頭。甭管日後桑玥會跟冷貴妃拚成什麼樣子,起碼,桑玥有著和冷貴妃一較高下的資本和能力。這些,就足夠他放手一搏了。那件肚兜,沒白偷啊。

奚落完冷貴妃,算算時辰,估摸著慕容拓溜達得差不多了,桑玥又去賢福宮探望了姚賢妃。

梁太醫給姚賢妃開了方子,囑咐她好生靜養,再莫操勞憂慮。

雲笙親自送了桑玥出賢福宮,在門口,他怔怔地望著桑玥,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般,清亮的眸子裡堆滿了驚艷:“玥兒,你今天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謝謝你替我母妃洗脫了冤屈。”

雲笙從前都是叫她玥表姐,現在卻破天荒地改了稱呼。

桑玥笑容淺淺:“好好照顧賢妃娘娘。”

轉身,欲要邁步離去,雲笙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溫和地道:“玥兒你……你究竟是誰?”

桑玥笑而不答,岔開了話題:“其實,我真的覺得三皇子跟馨予不合適。”

雲笙不明所以,馨予是要做他的皇子妃的,怎麼不合適了?桑玥走後,他搖搖頭,把疑惑按進了肚子,就要回賢福宮,誰料,一道銀色的身影緩緩靠近,他抬眸,眉梢挑了挑,笑容可掬道:“二皇兄。”

雲陽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