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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就能抱著她一般,這種感覺,有些奇特。

她清麗的容顏隱在光影中,瞧不清麵色,獨一雙幽靜深邃的眸子黑白分明,熠熠生輝,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倔強順著她看他的目光,徐徐飄進他的心底,他一瞬不瞬地回望著她,四目相對,暗湧浮動,不見戰火硝煙,不聞金戈鐵馬,隻餘誰也不讓誰的氣場相互傾軋。

半響,他冷冷地道:“朕想給你一條活路,你自己選擇放棄,那便怪不得朕了,朕能容忍你年輕氣盛、無理取鬧,但絕不可以放任你當著文武百官和王公子弟的麵戲弄天子威儀,你今日如果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朕一定會命人摘了你的腦袋!”

瘋了?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闖進來?這是大多數人此時的感慨,不過桑玥的想法與他們的截然相反,她柔和一笑,俯身把踩在腳底的布拾起來,遞到瑤兮公主的眼前:“公主,情非得已,多有得罪,望公主見諒。公主請看,這不過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布,用來防滑的,哪裡有什麼小像和生辰八字?”

瑤兮公主揉了揉眼睛,仔細端詳,隻見它上麵繡了幾朵銀色絲竹和點點繁星,倒真沒其它特別的。她摸了摸雲鬢,眨巴著眸子:“皇兄,真的呢!哇!是不是把她們兩個砍頭?要不,車裂,怎麼樣?”

講到最後,她的眸子裡已呈現出了興奮至極的神采。

桑飛燕和裘女官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

桑玥將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淡淡倪了一眼,對著雲傲,開始辯解:“皇上,眾所周知,護國公主的封地發生了暴亂,暴民不滿護國公主的壓榨,所以趁夜襲擊了公主府,屠殺三百多條人命,裘女官早在那場變故中喪生,又怎會從地底下爬上來,混進了大周的皇宮?還有我的堂妹桑飛燕,兩年前,去普陀寺上香的途中遭逢雷雨,馬匹失控,衝落了懸崖,三日後,京兆尹打撈到了她的屍體,經過我嬸娘和叔父的辨認方才下葬。這些事,在南越的戶部都有記錄,不論裘冬梅還是桑飛燕,均已辭世,眼前當著皇上的麵招搖撞騙的,根本是兩個贗品!”

“桑玥!你胡說!”桑飛燕按住漫無邊際的恐懼,為什麼精心籌劃了那麼久,還是贏了不了她?

桑玥優雅地笑著,與她相比,此刻的桑飛燕形象全無、氣度盡失,喻之為跳梁小醜亦妥帖得緊,“今兒這事也算趕巧,我嬸娘和嫡兄桑玄羲前段日子來了大周,他們正打算明日啟程返回南越,皇上何不請我嬸娘過來辨認一番呢?我嬸娘養育了桑飛燕十四年,總不至於認錯。”

桑飛燕的惶恐無以復加,韓……韓玉……也來了?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皇上,你不要聽她的,韓玉原本就跟她是一丘之貉,她讓韓玉說什麼,韓玉就說什麼,韓玉的證詞不可信!”

“你當真看得起我,”桑玥偏過頭,“那我嫡兄的證詞呢?依你所言,我害死了他的生母和最親的妹妹,他該恨我入骨,斷不會替我遮掩吧,叫他過來一同辨認你的身份,可好?”

桑飛燕的心像被一根繩索“■啦”一聲勒緊了,暖風刮過,她卻如墜冰窖。

陸德妃勉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蕭麗妃卻有些坐立難安了,人是她帶進宮的,待會兒出了岔子,她絕不可能獨善其身。她不著痕跡地朝陸德妃投去求救的眼神,陸德妃裝作不察,端莊大方地、溫婉和善地笑著。

雲傲準了桑玥的要求,大約半個時辰後,韓玉和桑玄羲出現在了大殿中央。韓玉如今是爵爺夫人,又是正三品淑人,加上沒了韓正齊那一房的壓製,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自信優雅,雍容華貴,她生下桑玄歷之後的次年,又誕育了一女桑寧,與桑楚青可謂是從未有過的甜蜜溫馨,從其眼底偶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幸福意味便能窺出一二。

這種幸福,令後宮絕大多數妃嬪嫉妒得成癡成狂。

在韓玉身旁是二十一歲的桑玄羲,經歷多番喪親之痛,桑玄羲的眉宇間已凝了幾分與花樣年華格格不入的沉穩,他本就生得秀美,再輔以成熟之韻,一踏入大殿,差點兒沒讓那些千金小姐們叫出聲來。

荀玉兒的心砰然一跳,紅著臉低下了頭。

韓玉把皇帝禦賜的象徵淑人身份的玉碟呈給了雲傲,同時,桑玄羲把定國公府的令牌呈了上去,二人給雲傲行了禮,桑玥這才給二人見禮。

桑玄羲毫不避諱地拉過桑玥的手,微笑中含了一絲恰如其分的擔憂:“二妹,哥哥很想你。”

桑飛燕如遭當頭一喝,暈乎乎的兩眼還能看見金星在轉,她扶了扶兩側的太陽%e7%a9%b4,喘熄道:“二哥!”

桑玄羲抬眸,後退一步,避過桑飛燕緩緩靠近的身子,警惕地道:“你是誰?”

一句話,敲定生死!

“二哥,我是飛燕啊!你看看我是飛燕啊!你怎麼能著了桑玥的道呢?你不記得她是如何害死大伯母、大姐、天軼表哥和玲萱表姐的嗎?”說著,桑飛燕不顧形象地抱住了桑玄羲的%e8%85%bf。

桑玄羲掰開她的手,冷然道:“荒唐!我母親在丞相府養病期間,被孫氏誤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與我二妹何乾?我的大妹妹是被冷家的冷浩然害死的,天軼表哥是被碧洛大祭司殺掉的,玲萱表姐是自己病故的,這些與我二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到底是誰?要這般汙衊我二妹、汙衊我定國公府?”

郭氏的心猛烈一顫,浩然害死了定國公府的大小姐?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抵是關於誰真誰假。

“二哥——”桑飛燕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清楚!我是桑飛燕啊!”

桑玄羲凝眸而視,仔細打量了桑飛燕一番,道:“沒錯,的確跟我四妹長得有幾分相似,若非常年相處的家人,極其容易混淆。”

桑玥點頭:“這也是我剛剛看到她時為何會詫異的原因了。”

姚馨予冷哼道:“冷芷若,看走眼了吧!”

冷芷若咬脣不語,心裡卻早已將桑玥和姚馨予千刀萬剮了一遍。

桑玄羲的肅然之色不變:“你們一個自稱是女官,一個自稱是定國公府千金,可有令牌或者玉碟?”

二人麵麵相覷,逃亡的人哪裡有那種東西?

兩名女子,口口聲聲說她們是護國公主的女官和定國公府的四小姐,卻拿不出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反觀桑玄羲和韓玉,分別持有朝廷頒發的玉碟和令牌,孰真孰假,貌似不難分辨。

瑤兮公主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露出與二十五歲不怎麼相符的純真:“桑公子,護國公主和那戲子是怎麼回事?還有碧洛大祭司的死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們兩個說是桑玥乾的呢!”

“說來話長,那名戲子名叫麟思,護國公主慕容歆儘管負盡天下所有人,唯獨對他情有獨鐘,二人真心相愛,可惜礙於世俗和身份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麟思為助慕容歆的弟弟完成大業,不惜在宴會上刺殺攝政王妃,也就是如今已故的純儀皇後,刺殺失敗,他被抓獲,不堪重刑慘死牢獄之中,一直到死他都咬緊牙關,並未說出半句對慕容歆不利之言,慕容歆陡逢噩耗,幾欲崩潰,終日鬱鬱寡歡,無罪釋放後,相思成災,最終縱火自盡,唉!”

繪聲繪色、語氣悲憫地講完,在座不少千金開始掩麵落淚,顯然被這對苦命鴛鴦的悲情故事給深深地打動了。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桑玥轉身,額頭抵住桑玄羲的胳膊,用帕子捂脣,身子隱隱有些顫唞,眾人以為她感動得熱淚盈眶,殊不知她笑得快要抽筋了!

桑玄羲不當官也好,改去說書,定能紅遍大江南北,從前她怎麼沒發現古板的桑玄羲有這麼幽默的一麵?

桑玄羲拍了拍桑玥的粉肩,以作安慰狀,神情從一個悲憫的愛情故事中漸漸剝離,染了一分憤色:“說起碧洛,那可真是我南越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她派人刺殺慕容太子和曦王殿下,三人打鬥途中,她喪心病狂地拉過一個七歲的小女兒作擋箭牌,適才激起了民憤,導致身首異處,可以說,她死在百姓的手中,完全是咎由自取!慕容歆和碧洛的事,我二妹根本毫不知情!這兩個人,從哪兒探聽的小道消息並將之歪曲,用來危言聳聽,惑亂朝綱?”

桑玥笑夠了,直起身子,撫平桑玄羲胳膊上的褶皺,神色一肅:“麗妃娘娘,這兩個人是你準備的吧?汙衊之詞,是你教的吧?”

“我……不……我毫不知情……我是被利用的……”蕭麗妃臉色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桑玥不理會她,從喬女官的手中拿過那本錯誤百出的佛經,吩咐宮女打來一盆乾淨的水,看向陸德妃:“德妃娘娘,你說這本佛經是我在華陽夫人宴會那晚抄寫的吧?”

陸德妃不明所以,笑得有些訕訕:“是。”

桑玥問向南宮氏:“大舅母,你還記得那晚我給你剝了幾個蝦?”

南宮氏愕然了一瞬,掰著指頭數了數:“你們都不愛吃蝦,那一盤紅色的龍蝦你都剝給我吃了,具體多少我不記得。”

桑玥笑了笑,又看向冷華:“冷大人,你可還記得當晚的蝦是何種做法?”

冷華思付了片刻,道:“油燜。”

“剝蝦手上會沾油,所以一般這種活兒都由下人來做,我為了表達對大舅母的一片孝心,於是乎親力親為,剝了那麼多油悶大蝦,十指定油漬斑斑,儘管用帕子擦拭了好幾回,但終究未曾用皂角沖洗,所以抄寫佛經時,我的指尖或多或少殘留了一些油漬,為了方便翻頁,書桌上放了濕軟的帕子,我每翻動一頁,都先沾濕手指,試問,如此做法,油漬怎會不殘留在書頁上?”

語畢,桑玥把佛經扔進了水中,爾後把盆子放到了夕陽餘暉敞亮的門口,“勞煩瑤兮公主做個見證,若水裡飄出五彩斑斕的絲絲光暈,證明其含有油汙,那這本佛經便是出自我手。”

“呀!”瑤兮公主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夥,難掩興奮,一蹦一跳地跑到門口,蹲下`身,注視了良久,還探出纖手撥弄了一陣,眨巴著忽閃忽閃的眼,“沒有哦!陸德妃,原來真是你在陷害桑玥啊!”

桑玥用帕子幫瑤兮公主擦乾手,語氣平和道:“瑤兮公主,德妃娘娘不僅要害我,還利用了你,若我猜的沒錯,就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人告訴你我懂梵文,能一心二用,天下無敵的吧?不管誰輸誰贏,她一定會藉故給皇上送去,那一滴水也一定會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佛經上,從而換上她早已準備好的‘贓物’,以此來陷害我。然後,再讓蕭麗妃利用你天真無邪的好奇心,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