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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所以地看著慕容拓,她隻覺得慕容拓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一時她也說不上來。

慕容拓藉著後怕和怒火,將羞澀和緊張死死地踩在了腳底。他咬牙道:“好,今天我就跟你把話說明白!”

桑玥眉梢輕挑:“願聞其詳。”

“第一次見麵,你想用暗器殺我。”

“我那是自保。”

“第二次見麵,我打算將我推下水。”

“我那是查案。”

“第……次見麵,你把我踹進浴池。”

“那是為了保全我們兩個的名節。”

“上一次,你給我下毒,將我綁在木頭上丟進了護城河。”

“那是在懲罰你輕薄我。”

慕容拓的呼吸漸重,儘管一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仍極力維持麵上的冷靜。他忽然轉過臉,望進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那裡清澈、冰冷、美麗,映著他有些發怒的臉。他認真道:“我想說,你對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足夠讓我殺了你。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慕容拓。”

“所以呢?”桑玥偏過頭,美麗的眸子裡泛著點點寒光。

慕容拓的耐心終於用光了,他講了那麼多,她卻故意與耍刷烏龍!他就不信,她能揣度所有人的心,唯獨揣度不了他的!

他緊了緊握住桑玥手腕的大掌,氣急敗壞道:“你不是最擅長察言觀色、揣度人心嗎?那你也看看我的,看看我的心裡究竟裝著什麼!”

慕容拓忽而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桑玥根本懶得去猜他的心思!

“你不就是覺得自己能令所有人臣服,唯獨馴服不了我嗎?所以百般刁難,甚至軟硬兼施,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向你低頭,向你乞憐!我告訴你,你做夢!”

慕容拓氣得鼻子冒煙,目光凜凜地看著她,似要粉碎將她一般。

桑玥冷哼一聲:“我說錯了嗎?難不成你堂堂京城第一惡少還看上我這個其貌不揚的庶女了?”

“我為什麼不……”

“拓兒!總算找到你們了。”慕容錦披著蓑衣而來,在他身後,是十名攝政王府的暗衛。

慕容錦自側麵看到慕容拓後腦勺鮮血四溢,忙掏出帕子捂住他的傷口,擔憂道:“你受傷了。”爾後望向桑玥,關切道,“你沒事吧?”

桑玥屈膝行了一禮,揚起一個微笑,道:“見過慕容世子,多謝世子關心,我沒事,倒是慕容公子頭部被石塊所擊,應盡早回府醫治才是。”

慕容錦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桑玥完好無損的身姿,再三指搭上慕容拓的脈搏,心中大驚,內傷?他四下環顧一周,並未見任何殺手出沒,這傷是怎麼來的?他嘆了口氣,道:“馬車裡有藥,我們走吧。”

上了馬車,慕容錦給慕容拓的頭部簡單塗了金瘡藥,開始談起了正事:“你們究竟遭遇了什麼事?”

桑玥抿脣不語,慕容拓見她似乎不想讓旁人知道被追殺一事,於是看嚮慕容錦,“沒什麼,就是路上遇到幾個小賊,打了一架。”

這是敷衍之辭,以慕容拓的身手,能被幾個小賊弄傷?不過既然他不願意說,慕容錦便也不再問。他瞧著慕容拓對桑玥幾次欲言又止,想必是有話想單獨對她說。他淺淺一笑:“我先回府向母妃報平安,免得她擔心。”

慕容錦說完,走出車廂,翻身上馬,迅速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夜色中。

慕容拓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連嘴脣也白得像抹了一層麵粉。他倒是很想繼續方才的話題,但有些事一旦被打斷,想要再度提起,需要的不僅是勇氣。現在他恢復了些理智,與桑玥談起了正事:“今天追殺你的有兩撥人,一撥是修羅門的殺手,一撥是太後的暗衛。”

修羅門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刺殺組織,沒有不敢殺的人,隻有出不起的價。他們做生意,不管天潢貴胄、不論善惡難易,隻要出得起錢,連皇帝也敢殺。但殺手畢竟是殺手,真正要與朝廷抗衡還是弱了些。但朝廷想要徹底肅清江湖大派也頗費心血。因此朝廷與修羅門之間似乎達成了一個無聲的協議,不在京城出沒,朝廷便不派大軍絞殺。

一談起正事,桑玥就將河邊發生的不愉快拋諸腦後了。她將鬢角的秀髮攏到耳後,凝眸道:“太後的暗衛?”

修羅門的人殺她,桑玥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不管是大夫人還是孫氏都恨她入骨,還有她們的幾個兒女,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買通殺手來害她。可太後為何盯上她?

慕容拓與桑玥所想的如出一轍,“你究竟怎麼得罪太後了?事發之前,你同誰在一起?”

桑玥心裡誹謗:無非就是發現了太後同你父王的姦情,還有不小心和那個瘋子仙女呆了一會兒!但是這些太後都是不知道的。

她看了慕容拓乾涸的嘴脣,倒了杯溫水,又剝了桔子,將這些遞到他麵前,靜氣道:“我沒有得罪太後,我和我娘、九姨娘一起去了趟普陀寺,回來的路上就遭遇了伏擊。”

慕容拓雙指捏起一片橘子,卻並未放入口中,道:“大周有個荀家,與你們桑家有點類似,將門忠烈。喬玉原名荀嵐,是荀家一個旁支不受寵的女兒,去年臨淄城一個珠寶商的女兒悄然離世,荀嵐取而代之,這才有了喬玉這個身份。荀嵐隨你父親回京後,那家人便舉家遷往了大周。”

桑玥強行塞了片橘子到慕容拓的口中,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你是從大周探回的消息?”在南越打聽消息並不多麼困難,畢竟攝政王府的蛾子遍布大江南北,但將消息從大周境內探回,那可是一件有錢都辦不到的事。

慕容拓艱難地嚼著橘子,他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除了後腦勺,後背也受了傷,皮肉裡殘留幾顆拇指大的石子,每一次的呼吸都像一把鋸齒在割拉著他的脊柱。

他並沒回答桑玥的問題,也沒告訴她為了探到荀嵐的消息,他足足折損了二十三名暗衛。他接著方才未說完的話:“如今南越與大周形勢嚴峻,太後要是發現九姨娘是荀家人,指不定因為她是大周派來的細作,會出手殺她很正常。你們定國公府不能再留著荀嵐了。”

的確,一旦九姨娘的真實身份被揭穿,輕者丟個把柄給文臣口誅筆伐,重者定國公府會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桑玥垂眸不語,半響,她淡淡開口,語氣了含了一分歉疚和疑惑:“慕容拓……”今天你很不正常啊。

慕容拓打斷她的話,對外麵的車夫道:“加快速度!”

“是!”車夫得令,揮動皮鞭,將速度提到極致,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馬車停在了定國公府的門口,“桑小姐,到了。”

桑玥下車後,慕容拓挑起簾子的一角目送她,直至定國公府的大門關閉,他再也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桑玥一進定國公府,就有人將消息傳給了桑楚沐。桑楚沐像一陣風兒似的,趕往了棠梨院。當府裡的人接到消息說馬車在半路遇襲了,他即刻帶著護衛趕去,卻隻救下五姨娘和九姨娘。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準備派暗衛去尋,慕容錦來了消息,說桑玥並無大礙,他才鬆了口氣。

確定桑玥真的毫發無損,桑楚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桑楚沐走後,桑玥叫上五姨娘去了九姨娘的院子。

桑玥開門見山道:“說吧!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

九姨娘和五姨娘還沉浸在對桑玥失而復得的欣喜中,此刻被她冷冷一問,不禁麵麵相覷,半天,誰也沒吱聲。

桑玥見房裡沒有第四個人,蹙了蹙眉,道:“今天那群殺手的武功套路與子歸的如出一轍,想必是大周死士,而能訓練出那麼多大周死士的,就隻有當今太後,荀嵐,我說的對不對?”

一聲“荀嵐”二字,九姨娘如遭雷擊,絕美的眸子裡有不安攢動。“二……二小姐……”

“荀嵐,你進入定國公府究竟有什麼目的?”桑玥的聲線陡然一沉,犀利的眸光似利刃緩緩割過九姨娘的頭皮,她下意識地扶額,貝齒緊咬著紅脣,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五姨娘見瞞不住了,當下把心一橫,道:“我來說。其實不隻是九姨娘,就連我,也不是南越人!”

“鳳蘭!”九姨娘低低地喝了聲。

五姨娘拍了拍九姨娘的手,示意她寬心,又道:“我的原名叫姚鳳蘭,是大周姚家的嫡長女,與大周皇後冷香凝是結拜姐妹,因為香凝的緣故,我與她的妹妹冷瑤也成了好友。”

冷瑤,便是當今太後了。桑玥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眼裡的驚詫似乎跌進了杯中,蕩起層層漣漪。她從除夕宴回來的那晚,五姨娘慌慌張張地問太後有沒有對她怎麼樣,她就有些懷疑五姨娘認識太後。但她斷然沒想到,五姨娘不僅認識太後,還認識冷香凝,更是大周第一大家族姚家的嫡長女!這樣一個尊貴的身份,比大夫人可強得多了,居然那麼多年屈居一個小小的姨娘之位。

五姨娘慢慢地細數回憶:“冷瑤嫁到南越之後,香凝曾隨大周皇帝一同來南越探望,我亦在隨行的行列。接風宴上,我認識了你的父親,對他一見傾心。後來,不知因為何事,香凝同大周皇帝吵得不可開交,大周皇帝一怒之下,丟下香凝回了大周。而香凝和我的馬車在臨淄城遭遇襲擊,侍衛中僅有一名荀家死士逃回大週報了信。”

“所有人都以為香凝和我死了,但其實,我們被你父親救走了。沒過幾天,就在香凝準備啟程回大周的時候,同時傳來南越與大周決裂,以及大周皇帝納了新妃的消息。大周皇帝廢黜後宮多年,突然納妃,香凝受不了這個打擊,毅然決定遁入空門。一方麵仰慕你父親,一方麵舍不下香凝,於是以一個商人之女的身份做了他的姨娘。當時,香凝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我曾勸過她回大周,繼續做她的皇後。但她不肯,她哭著說她和皇帝已恩斷情絕。”

桑玥的眉心跳了跳:“那……香凝皇後的孩子是……”

“恬郡主。”

一石激起千層浪,桑玥的臉勃然變色。那個刁蠻郡主竟然是大周的公主?如此一來,倒也可以解釋為何太後會那般縱容她了。又是親侄女兒,又是大周公主,以後說不定能用她來要挾大周皇帝。

五姨娘的眸子了竄起一層水霧:“因遁入空門的緣故,香凝擔心恬郡主後便交給了冷瑤撫養。”

桑玥的腦海中飛過一道思緒:“那香凝皇後如今身在何處?不會……是在普陀寺吧?”

“沒錯,恬郡主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