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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看清這是自己的房間才意識到方才隻是個夢。

鐘媽媽聽到動靜,忙從外間過來,燃了內間的燭火:“二小姐,做惡夢了?”

“嗯”。桑玥掀開被子下了床,微亮的燭火映著她額上的汗,晶瑩似清晨的露珠。她推開軒窗,天色微朦,寒風如刀割過她發燙的臉頰,心情卻漸欲平復,“鐘媽媽,我肚子餓了,想吃點清淡的菜粥。”

鐘媽媽取了件氅衣給桑玥披上,道:“時辰還早,二小姐再睡會兒,奴婢把粥熬好了再叫你。”

其實不早了,隻因冬季夜長,所以天色尚暗。桑玥合上軒窗,轉身至碳爐旁,探出手取暖:“你順便給四妹也熬份清粥,哦,七姨娘自佛堂歸來後就一直住在她的院子,那便兩份吧。”

鐘媽媽眉頭一蹙,往爐子裡添了幾塊紅羅碳:“二小姐不記得上次她夥同大小姐陷害你的事了?”

桑玥睫毛輕眨,幽幽冉冉道:“沒有不變的盟友,隻有永恆的利益。既然她向我示好,我姑且先接受。”桑柔要抄一百遍佛經,桑莞可是功不可沒。

鐘媽媽仍是不放心:“二小姐不怕她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說不定這是大小姐和她使的苦肉計,目的是讓你相信她們已徹底決裂。”

桑玥偏頭一笑:“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如果真如你所說,四妹是大姐派來的細作,那麼我自有反間計。如果她是誠心與我交好,且不論做事得力與否,起碼能讓大姐氣上好一陣子。”她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桑柔添堵的機會。

鐘媽媽欣慰道:“二小姐既有萬全之策,奴婢就放心了。”

清早,大夫人從昏睡中醒來,還未睜眼便叫起了荷香的名字。

進來的卻是小沁,她輓起帳幔,將大夫人扶坐靠在床頭,顫聲道:“大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

“荷香呢?”大夫人摸了摸隱隱有些暈的頭,“這什麼時辰?老爺回了沒?也不知大姨娘將晚膳辦得怎樣,我得去看看。”

小沁正在係扣子的手就是一抖,扯動了一根垂下的秀髮,大夫人疼得一巴掌扇了過去:“滾!叫荷香過來!”

小沁撲騰跪在地上,惶惶道:“回大夫人的話,荷香姐姐昨晚被老爺仗斃了!老爺來看過您,但您仍在睡,老爺便走了。”

被老爺仗斃了?荷香是她的丫鬟,就算行事踏錯,老爺看在她的麵子上也會從輕發落,究竟因何仗斃?

而既然是昨晚,就說明她至少昏睡了一下午和一個晚上。她怎麼會睡那麼久、那麼沉,連老爺來了也渾然不察?

她指著小沁,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你,把昨天發生的事仔細說給我聽,一個細節也不許漏掉!”

小沁當即將荷香協助大姨娘做晚膳、用香芋毒害桑玥並嫁禍給大姨娘以及曾經帶粗使婆子和小廝夜闖棠梨院的事講了一遍,又道:“荷香臨死前叫著大小姐的名字,打算向她求情,但這回老爺是真怒了,所以讓人堵了嘴拖出去仗斃了。”

大夫人剛剛坐直的身子復又歪了下去,她闔上眸子,雙手緊拽著被褥,咬牙道:“把大小姐叫來!”

桑柔正在好眠,西紅打了簾子進來,小聲道:“大小姐,該晨起了。”

桑柔翻了個身,抬手揉著睡眼惺忪的美眸,似嘆還嗔:“到給祖母請安的時辰了麼?好早呢!”

西紅咧了咧嘴,麵露難色:“大夫人叫您過去,好像很急的樣子。”

“母親醒了?”桑柔坐直身子,伸了伸%e8%85%bf,那秀髮半掩、俏臉旖旎的樣子似一朵海棠輕綻,美得令人窒息。然,說出口的話卻仿若一場雷雨,將那唯美的清韻洗得一乾二淨,“太好了,總算能收拾桑玥那個賤蹄子了!”她完全忘了荷香究竟因何而死,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才能贏過桑玥。

桑柔穿戴整齊去長樂軒時,東邊剛泛起一抹魚肚白。

“母親。”她歡歡喜喜地打了簾子進去。

大夫人穿著紫色長襖,雍容華貴,麵上敷了厚厚的妝粉和胭脂,卻仍遮不住她蒼白的麵色和眼底的鴉青。見桑柔打扮得花枝招展,渾然將她的告誡拋諸腦後,她不由地怒火叢生:“你給我跪下!”

“母親?”桑柔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給弄懵了,半響,才不悅地開口,“母親,你一大早哪兒來的火氣?”

“你現在都敢頂撞我了?你無法無天了,是不是?我叫你跪下!”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見桑柔仍是不跪,她嘴角抽了抽,“你現在還不是世子妃,就已經眼高於頂,他日若嫁過去,豈不是要逼著你父親和我對你下跪?”她怎麼會生了這個麼糊塗又沉不住氣的女兒?

桑柔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了地上,心裡卻道:你的脾氣還不是越來越大了!

大夫人瞧見了她眸中的不甘,竭力忍住要揍她的衝動,道:“荷香上次帶人闖入棠梨院,是你指使的?”

還以為是什麼要緊的事,就這個?荷香都已經不在了,反正死無對證,她咬著不承認便是。她低頭道:“我沒有指使她。”

大夫人氣得鼻子冒煙:“你還不承認?好,那讓荷香去毒害桑玥,再嫁禍給大姨娘,總是你幹的吧?”

“不是我!”桑柔的語氣硬了三分,此事的確非她所為。

然而她的理直氣壯看在大夫人的眼中卻是抵死不認:“你……你……你個不成器的孽子!上次你夥同桑莞陷害桑玥,技不如人差點遭到反噬;這次又利用荷香毒害桑玥,反而害死了荷香。我聰明一世,怎麼有你這麼個蠢笨的女兒!而你做了便做了,還不敢承認?哪有一點將門千金的風範?難怪屢次輸給桑玥!”

桑柔的心陡然一涼,最討厭別人說她不如桑玥!

她騰地直起身子,反駁道:“母親!我笨,我技不如人,你呢?你又比我聰明多少?一天之內,先是被大姨娘奪去部分實權,而後讓一個新來的小妾占盡風頭。昨晚是父親歸家的第一夜,可你知不知道他睡在哪裡?是九姨娘的院子!”

☆、第三十章 天上掉下個準老公

大夫人目眥盡裂,頭痛如潮汐般襲來,她按住太陽%e7%a9%b4,喘熄道:“你真是翻天了!九姨娘如何,我自會慢慢收拾她!可你……我生你、養你,花了那麼多心血栽培你,你半點體會不到,還頂撞我、挖苦我!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讓玄羲過來!”

桑柔見母親是真怒了,不再說話激她,可內心深處並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所想有何不妥,當即行了個禮:“我退下了,不過哥哥還沒回來。”

玄羲還沒回來?大夫人頓生不安,難道是……不,不可能!一定是她多慮了。

“小沁,即日起你和白蘭頂荷香的職,先派人將王媽媽接回來。”老爺仗斃了她最寵愛的丫鬟,又抱得美人歸,應該不會在此事上多做計較。

“是!”小沁恭敬應下了,心裡卻微微有些失落。

她、白蘭、荷香同為一等丫鬟,但從前王媽媽在的時候,大夫人便隻讓王媽媽與荷香貼身服侍,她與白蘭僅做些打掃內間和整理衣物的活兒。

她做事比白蘭勤奮許多,王媽媽走後,她原以為大夫人會提拔自己,誰知大夫人隻依賴荷香一人。

現在荷香走了,第一個提升的人應該是她,那個做事不如她認真、做人不如她玲瓏的白蘭為何也能有此殊榮?

算了,隻要努力,大夫人總會知曉她的好。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大夫人,不好了!”白蘭人未到,聲先至,“尚書府的人鬧上門了,老爺讓您即刻去花廳!”

大夫人剛到花廳門口,就聽到有人在高談闊論:“反正我與桑柔已有夫妻之實,我是絕不會娶桑玥的!”她一個走神,踩空台階,差點摔了下去。

誰這麼大膽,居然汙衊柔兒的名聲?

她疾步而入,卻見正中央立著一名紫衣華服男子,個子高高,身形消瘦。她繞到那人身前定睛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曲修宜?

曲修宜聞到一陣香風,尋香側目,看清來人後激動得拱手作揖:“嶽母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若論樣貌,曲修宜也算眉清目秀、長身玉立,可惜縱欲過度,氣色有些萎靡,加之名聲不好,所以大家都對他敬而遠之。

大夫人打了個寒顫,在桑楚沐身側坐下,疑惑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嚴格說來,將來桑玥若嫁曲修宜為妻,這聲嶽母叫得倒也沒錯。可,方才他嚷著與柔兒有了夫妻之實,這聲嶽母是為柔兒喊的。

昨晚是香芋之事,今早又鬧出這等醜聞,才回來不到十二個時辰,便發生這麼多事。桑楚沐冷冷地看了大夫人一眼,道:“曲公子說昨夜與柔兒有了夫妻之實,要退了同玥兒的親事,另娶柔兒。我倒是想知道,你何時背著我給玥兒定了門親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敲得大夫人心肝兒一陣亂顫。她勉力維持著臉上端莊得體的笑容:“老爺,柔兒昨夜並未出府,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曲公子怕是認錯人了。至於玥兒的親事,她還那麼小,我怎會給急著給她議親?”

“哎——嶽母大人,這話你說得不厚道!”曲修宜一本正經,甚至帶了幾絲不悅,“我親耳聽見攝政王妃同我母親談論要將桑玥嫁給我,說是你同意的,王妃準備開春就去求聖旨呢!”

桑楚沐原本鐵青的臉立時暗沉如墨,唯那雙深邃的眸子流轉著犀利的波光,看得大夫人無所遁形,卻不得不佯裝鎮定。

曲修宜見二人聽得出神,越發來了勁頭:“原本我不反對這門親事,但既然桑柔與我木已成舟,作為男人,我當然要負起這個責任。嶽父、嶽母請放心,娶親之後,我會將府裡的姨娘、通房全部遣散,隻待她一人好!”

而此時,桑楚沐的幾個女兒也陸續來請安,在門口碰了個正著,恰好聽到那信誓旦旦的表白。

桑秋的臉皮最薄,刷的一下紅了。

桑玥今日的裝扮甚是清秀,淺綠色長襖、素白羅裙,髮髻上無任何首飾,隻繞了兩根髮帶;桑莞、桑秋和桑麗的衣著較為光鮮,好在規矩;但桑柔……貌似有些過了。

頭簪赤金步搖,頸戴珍珠瓔珞,身穿盤金彩繡連衣裙,妝容精緻,氣息高貴,與京城第一美人恬郡主都能一較高下了。

曲修宜看得兩眼發直,傻乎乎地說:“娘子!”

一聲“娘子”,四女回頭,唯獨桑玥淺淺一笑:“見過父親,母親。”

四女忙跟著行一禮:“見過父親,母親。”

桑柔尷尬之餘,心中竊喜,難